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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琇目光微凝。
真是好本事，對付一個尚未修行的凡人，竟也用上這種陰招。
暫時還不能對他們下死手，可惜。
她轉了轉眼珠，手指一屈，以氣化勁，似輕還柔地落在兩人身上幾處大穴，而後她不再回手，開始狼狽逃竄。
兩個青年實在摸不著頭腦，但到底是貪婪之心佔了上風，攻擊越發狠厲。
雲琇神色倉皇，一邊喊著救命，一邊連滾帶爬地躲閃，硬生生受了次他們的毒鏢。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銀光落下，氣勢如虹，如切豆腐般把兩人腰斬。
姚羽輕飄飄落在雲琇面前：“還好嗎？”
雲琇臉上還有後怕之色，牢牢抓住她的衣裳，搖了搖，強裝冷靜：“沒事的，謝謝姚前輩。”
姚羽蹲下來，檢視她的傷口：“還好，不是什麼厲害的毒。”
到底是兩個低階修者，身上沒什麼好東西。
雲琇安了心，抬起蒼白的小臉，困惑地問：“姚前輩……”
“師叔。叫我姚師叔。”
“師叔，他們是我們的同道嗎？我的……師兄師姐？他們為什麼要殺我？”她看了一眼二人血淋淋的屍體，又像燙著似地收回視線。
“無非就是財帛動人心。”
雲琇當然知道那兩人是衝著她手裡的白骨仙而來，不過她臉上還是裝出迷茫的樣子。
姚羽道：“你那盒子裡，是真的白骨仙。”
“哈？”雲琇驚訝道，“那攤主說的竟然是真的？”
“他肯定不知道白骨仙是真的，不過也有真正慧眼識珠的人。”比如那個攔路搶劫的人。
雲琇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神色奇怪地問：“您如何知曉我有白骨仙？”
姚羽站起來，撿起那兩人的身份牌，丟了個火系法術，將屍體燒掉：“宗門總得看著點你們這些小崽子。”
騙子，明明是因為還在懷疑，所以才時刻盯著她。
雲琇不太想說出後面的話，但那股不可抗力再次襲來，她抿了抿唇，動容地抖了抖眼睫：“您為什麼待晚輩這麼好呢？”
姚羽愣了愣：“這便算好嗎？”
雲琇重重點頭。
姚羽神色怔忡，像是回憶起了什麼，片刻後，她回過神，溫柔的笑容真切了些：“我有一個妹妹，你……和她很像。”
雲琇知道姚羽那個妹妹，對方也進了凌雲宗，不過卻因為一個男人叛離人道，為幫那男人搶奪至寶，她將人道一個小家族屠殺殆盡。
那個小姑娘，是雲琇抓回來的，她親手砍下了對方的腦袋。
那之後，姚羽每次見著她，都會不經意洩露一絲仇恨。
就是不知道，如果姚羽知道她就是雲琇，會是個什麼表情。
姚羽忽然就有了傾訴的衝動，那些壓抑許久的話，遇上恰好的時機，終於能說出口。
“你的容貌，也與我妹妹很像。”姚羽的眼神很柔和。她有時候會覺得，會不會是上天憐憫她失去了一個妹妹，就又補償她一個。
“她沒有活多久，但是我忘不了她。”
“她也很愛笑嗎？”雲琇心情有些複雜。
她真的覺得，姚羽那個妹妹是來討債的。
但情之一字就是這麼不講道理，姚羽明明有大好的天賦，偏偏因為妹妹的死，讓她心魔纏身，修為長進得極為緩慢。
姚羽希望在她身上找到妹妹的影子，可雲琇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跟她妹妹完全不是同一種性格。
她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
若她們之間真的不能善了，她寧可跟姚羽正面為敵，也不屑於靠著偽裝成為姚羽感情的寄託。
但是劇情推著她，讓她必須那麼去做。
雲琇的手越攥越緊。
憑什麼呢？
憑什麼她連自己的原則都無法堅持，還要被拖入卑劣的泥沼中。
感受到心臟傳來的那股快要爆炸的痛意，她咧嘴一笑，燦爛如暖陽，然後伸出手，抱了抱這位“仇人”。
姚羽呆愣片刻，才抬起手，生疏地回抱她。
“我很希望有個姐姐，”雲琇將臉埋在姚羽懷中，遮住自己似哭還笑的神情，“我可以叫你姐姐嗎？”
既然非做不可，那她便把姚羽當做親姐姐對待，若付出真心，她至少不會那麼恨自己。
“好。”
聽到這個帶著遲疑的字，雲琇立馬順著杆子爬，甜甜地叫了一聲姐姐。
姚羽熟練地拍了拍她的頭，動作很輕很輕。
“哎呀，出來一趟白撿一個姐姐，我真好運！”雲琇蹭蹭她的掌心，放下修行者的矜持，像一個真正的小孩那樣撒著嬌。
她本以為自己會表現得忸怩僵硬，誰知道這樣的行為做起來卻並不很難。
“行了，你是要當修行者的人，如今這般作態……”雖是訓斥，但她說出來就是帶著縱容。
雲琇笑嘻嘻地應下，乖巧得不得了。
姚羽嘴角微翹：“走吧，回去。”
……
三日後，一位師兄敲響了院門。
陳懷緒一早就出了門，也不知道去了哪兒，雲琇昨夜服下白骨仙，一晚上都在打坐，雖然很不樂意被打擾，她也只能嘆了口氣，揉了揉臉，裝出一副朝氣蓬勃的樣子去開門。
站在門外的是一個個子高大的青年，臉部輪廓很鈍，濃眉厚唇，看起來敦厚寡言，但他眼珠子一轉，便顯露出內裡的狡黠。
“你是……陳懷安是吧？”
雲琇點點頭：“我是，你認識我？”
青年笑道：“我姓於，你可以叫我於師兄，接下來幾日，就由我來教導你們。叫上你同院的同門，半個時辰之後，青山頂匯合。”
雲琇費了老大心思把睡眼惺忪的蘇適水從床上撈出來。
後者起了床，就墜在雲琇身後，處於一種遊魂狀態。
蘇適靈睡得雙頰紅撲撲，雲琇狠下心把人撈起來。
小姑娘揉了揉眼睛，很快清醒過來，自然地牽上雲琇的手。
於是陳懷緒回來時，便看到雲琇手裡牽一個、背後拉一個的畫面。
他忍住笑讓開門：“你們起來也好，我們直接去青山。”
雲琇扯了一把腦袋一點一點的蘇適水詫異地問：“你如何知道？”
“出去溜達一圈就知道了。”
雲琇不怎麼相信地撇了撇嘴，拉著蘇靈，催促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