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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員外，本官雖然很同情貴府現在的遭遇，可殿下的詔令已經頒佈，你們永州城內所有大小官紳世家都要繳納今年的賦稅，而且還是足額繳納，一分一毫都不能少。若是不派人前來催繳，你們會自己主動上門來繳納嗎？”
一聽這話，李尤立馬就繃不住了。昨日他還帶著上萬斤的糧食去納捐，去勞軍，可不僅沒得到殿下朱由榔的關照，卻成了第一個清算的物件。
他李尤太冤了，比竇娥姑娘還要冤！
“楊大人，難道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士紳免於納糧賦稅，這可是自大明開國以來就有的規矩，現在為何要廢除？”李尤不甘心，可他跟楊鈞這個軍中主簿叫冤又有何用？
“李員外，這件事不是本官能決斷的！況且，現在朝廷北伐大軍首戰告捷，氣勢正盛，讓你們這些士紳提供點兒糧餉不是件好事嗎？等到北伐結束，殿下驅逐滿清韃子，那你們這些人也都算是為復興大明立了功的！史書上也不會磨滅你們所做的貢獻！”
讀書人，就是會瞎忽悠，會寬人心，一張嘴說的李尤無言以對。
“桂公公，李府的所有賬本都在這了，還有地契和房契，一件不落，都在這口箱子裡裝著！”一名親衛過來給小桂子稟報。
“嗯，把這些東西全都抬到後院去。咱們就當著李府上下所有的人面將這筆賬算清楚，不然，傳出去還以為咱家故意作假！損壞殿下的聖明！”
“遵命！”
親衛幾箱子東西抬到後院，小桂子指著這些東西說道：“李員外，貴府的所有家產都在此了，現在咱家就當著你們面一筆一筆的算，將你們所要繳納的糧稅算出來。”
很快，幾名算賬先生就操起算盤，翻開賬本和地契、房契，按照十抽一的比例算出最終李府要繳納的賦稅數額。
十抽一的賦稅比例算不上太重，但也不算輕了。這就是要將李府一年收入中的十分之一抽出來上交朝廷。
依法納稅，這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李府此前因為士紳的身份存在，所以便避開了向朝廷納稅這一義務，但今時不同往日，朱由榔要對他們下手。十抽一在朱由榔看來真是開胃菜而已，要是這些人還不識趣，不上道，那就是午十抽三，甚至是十抽五都有可能。
剝削都是相互的。既然你們士紳肆無忌憚的去剝削底層老百姓，那我朱由榔再剝削你們這些士紳，這相當合理！
當然，朱由榔並不是間接剝削底層百姓，他這是要拿這些錢糧去幹大事，然後再造福百姓。和那些無良計程車紳、豪強可不一樣，兩者間有本質的區別，大家不要誤會！
賬房先生一邊算，李尤的兩隻眼睛也一直盯著他們手中的算盤，從未離開。這要是算錯了一位數，那損失的可就是他李府的財產，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
“楊大人，剛才那位李員外沒有跟你說什麼吧？”
閒來無事，小桂子小聲地跟同樣無聊的楊鈞嘮了起來。
不過，靠的這麼近，你們兩人關係有那麼近嗎？
“桂公公，木已成舟，那李尤就算有天大的背景又能如何？這天畢竟還是我大明的天，這地也是我大明的地，他們要是不想納稅，全都武力收回，再分給其他百姓。到時候，他們就會一個個跑著來向朝廷納稅！”
小桂子重新打量了眼前的楊鈞一眼，這人說話怎麼跟此前不太一樣了，咋句句都是把人家士紳們往死裡整的意思！這還是那個領頭逼宮的主簿楊鈞嗎？
“楊大人，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這還沒到三日，你對士紳的態度就徹底轉變。”
被小桂子這麼一說，楊鈞頓時老臉一紅，他現在其實也為自己當初的衝動後悔。不過，幸好殿下大人不記小人過，寬懷仁厚，親自攔住了要辭官返鄉的他。如若不是如此，他現在可能在半道上仰天大哭，死了的心都該有了！
“桂公公，此前是楊鈞行事魯莽，未能認識到殿下此舉的深意。如今幡然醒悟，自然與以往不同！”
小桂子不由地點了點頭，對楊鈞這種識時務者為俊傑的作派很是認同。
“這就對了！跟著殿下，以後虧待不了你！別看你現在還只是一個主簿，等殿下收復了大明朝的疆土，指不定哪一天就外放你做一省巡撫了！”
這話進了楊鈞的耳朵裡面，雖然是一個太監說的，但真的很悅耳！
“那就謝桂公公吉言了！”
“好說！好說！”
兩人擱那兒嘮著嗑就把差事給辦完了，這樣的上班模式，這樣的工作崗位，任誰看到了都要說一句羨慕。
什麼996、669，只要大明朝跟對了人，天天都是週末，月月都是小長假！
“桂公公，楊大人，這賬算好了，您們二位請過目！”
經過小半個時辰的緊張計算，算盤都差點兒乾冒煙，最終的納稅數額出來了。
不遠處的李尤聽到也想湊上來檢視，但被親衛給攔了下來。
“你們這是幹什麼？是我李府向朝廷納稅，難道作為一家之主，老夫我都不能看一眼嗎？”
李尤急眼了！作勢就要衝破親衛設定的封鎖線，連帶著府上其他人的情緒也激動起來。
“讓李員外過來，不要阻攔！”
楊鈞的話響起，親衛立即退到一旁，讓開了路。
李尤倒也沒有跟親衛去計較，徑直走到兩人跟前，眼睛直往賬本底下寫的數字瞟。
“李員外，你要看就那去看吧！你說的對，你是納稅之人，我們只是來執行的，要是不讓你這個當事人看看，那傳出去還以為咱家和楊大人弄虛作假，故意貪圖貴府的錢財！”
小桂子將賬本親自遞到李尤的手上，李尤自然不會拒絕，立馬就一頁一頁，一項一項仔細地翻看起來。不過，明顯他的算術不咋滴，看完之後也說不出來啥話。
“好了，李員外，要是沒問題就按這上面算出來的數額準備納稅的錢糧吧！要是糧食不夠，也可以用銀子折算，咱家和楊大人這裡不會為難你的！我們二人的時間不多，還望您抓點兒緊，後面還有那麼多家等著納稅呢！”
見李尤看完放下賬本，小桂子就開始催促他準備錢糧繳稅，這要是忙到了中午，還不得在李府吃一頓中午飯？到時候承了他李尤的情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