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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
“小夥子？小夥子！聽得見我說話嗎？”
“喂喂喂！”
啪啪啪！
臉部傳來輕微的刺痛，混沌的意識開始聚攏，眼皮像掛了鉛一樣沉重。
“不要睡！醒醒！”
“快快快快！準備手術！”
“啪！”
“喂喂喂！”
“沒有反應，除顫儀準備！”
“呼吸開始衰竭了！”
“準備氣管插管！”
“傷口縫合止血！”
“。。。。”
眼瞼動了動，餘飛似乎看見了光，昏昏沉沉的腦子逐漸恢復意識：我叫餘飛！
耳邊嗡嗡嗡的，一片嘈雜，聲浪裡，他聽見了機器裝置嘀嘀作響，還有一群人大呼小叫：
“除顫儀再準備！”
“1，2，3！”
滋～嘭！
餘飛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的被吸起，然後又重重的摔在榻上，末了，他似乎聽見了驚喜的聲音：
“起效果了！”
。。。
“快救人！”
“去找大夫！”
然後一個小孩子略顯哭腔的應道：“啊？噢噢噢！”
“娃子！娃子！醒醒啊！”
。。。
“嗯？除顫儀？我剛剛是不是聽見有人喊除顫儀了？不是，我不是穿越了嗎？”
“難不成是我被砸腦門砸出來的幻覺？”
“我就說是幻覺吧！”餘飛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如我這般的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不可能碰見穿越這邪門的事兒！”
腦回路逐漸清晰的餘飛有些振奮，倒也不是完全因為沒穿越成功，如果剛剛那個真的是穿越的話，從剛剛看見的那具身體穿的破衣服可以看出自己魂穿的人估計不會是啥大戶子弟。
眾所周知，除了華夏的新時代，其他任何時候的底層人民都活的很是辛苦，而很顯然啊，
既然已經穿越了，作為有理想有抱負的傑出穿越客，要麼站在巔峰，高處不勝寒，一人獨斷萬古，要麼出生尊貴，當一個天皇貴胄，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
所以，如果是穿越去當平民或者勞作一生不得出頭的勞苦大眾的話，餘飛表示：這個穿越不穿也罷！
“醫生加油，我還可以搶救！”餘飛暗自給醫生鼓勁，並且自我打氣：“我好吃好喝供養了20多年的身體喲，加把勁啊，不然這百八十斤就要被燒成灰了啊！”
“唉！老夫盡力了！”
嗯？誰在說話！
耳廓動了動，聽見一個蒼老的聲音，餘飛皺了皺眉，老夫？然後，他猛的睜開眼。
黝黑的木頭房梁映入眼簾。
！！！
不是病房！
淦！
這是哪啊？
我是不是還在幻覺裡面？
“鵝啊鵝啊鵝啊～”
餘飛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但是嘴巴太乾，只能無意義的發出幾聲低哼。
但是這卻驚醒了床旁邊發呆的的一個大孩子，他先用茫然帶著紅血絲的眼睛看了一下餘飛，確定自己的二弟確確實實睜開了眼睛之後，瞳孔逐漸聚焦，他用一種沙啞中帶著驚喜的聲音一邊大聲叫喊，一邊向著屋外跑去。
“啊，阿爹！阿媽！二弟醒了！二弟醒了！”
。。。
張百根今年年過五旬，是十里八鄉有名的赤腳郎中，行醫數十年了，在鄉里小有薄名，倒不是因為醫術有多好，而是因為便宜，他看封（出診）不收費！
正所謂，半大的孩子吃窮老子，在封建社會下的人們都秉持著多子多福的觀點，即：孩子使勁生，然後勒著褲腰帶過日子，等孩子長大就有好日子過了！但是如果碰見收成不好的年歲，為了活下去，賣兒賣女的事情屢見不鮮。
張百根就是出生在這樣的家庭裡面，行二，家裡十幾口人，指望著三畝薄田過活，日子緊巴巴的，十來歲那年，不幸的碰上了旱災，收成不好，不過幸運的是正巧城裡的醫館來收長工，父母一合計，就給他送了進去，雖然人是歸了醫館，以後也不能時常見到，但是在這荒年，好歹有一口吃的不是，活著總比餓死強！
更何況若是得到東家賞識，被傳授些許技藝，學成後，不說能不能懸壺濟世，光是大夫的這個身份，就能保證，他後半輩子衣食無憂了！為人父母的，不就希望自己的孩子下半輩子可以平安喜樂，健康富足嗎？
是以，張百根雖然被賣給醫館，做了醫館長工，但是卻牢牢記住老父親的諄諄教導：要聽師傅的話，師傅讓你往東，你絕不往西，讓你趕豬，絕不攆雞！
再加上其出生農村，從小養了一把子力氣，幹活不似城中學徒那般拖拉，反而非常乾脆利落。畢竟活幹慢了，影響了地裡收成 ，來年可是要餓肚子的！抱著這樣的想法，加上他本來也是個腦子靈光的，轉眼10年過去，已經混成了醫館大師兄，隱隱有接替師傅成為醫館頂樑柱的意思。
話到這裡，不難看出 ，張氏一族有大興的趨勢。不過，天之道，損有餘以奉不足。正所謂：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在未來充滿希望的前景下，張百根收到一個噩耗，他爹染了風寒，病死了！
上了年紀的老人都比較節儉，封建社會下的老頭老太們尤為如此，小病等好，大病等死，絕不浪費一點多餘的銀子！更何況張家村地處偏僻，叫大夫上門是要給一筆頗多的出診費的！是以，本來只是一副藥就可醫治的張老頭為了省那一筆出診費，活生生的熬成了大病，最終藥石無醫，撒手人寰！
於是乎，這個錦繡的江南一隅，少了一個碌碌無為的老農，多了一個不收出診費，勵志懸壺濟世的赤腳郎中！
。。。。。
“唉，老姐姐，你聽說了嗎？”
“啊？什麼東西？”
“咱村裡那個小龍！對！就村長家的老大跟前的那個！給隔壁村那個小猴子打殘了！哎呦，你是沒看見，那血流了一地！嚇死個人！”
“啊！有這事？”
“那可不！老姐姐我告訴你啊，聽那誰說，，，”
“什麼？！殘了？！”
“嗨呦！賀老頭你要死啊？叫那麼大聲！”
今日天光正好，扛著鋤頭準備下地鋤草的老賀頭聽見村頭的老太婆們的閒聊，當下腦子一懵，立馬意識到大事不妙！傷了還好，哪怕不表示那也無所謂，畢竟小孩子嘛，在一起打鬧玩耍，磕磕碰碰難免的，都是莊戶家的，些許小傷也不好意思擺到檯面上說！若是那餘猴子家的長輩不依不饒，了不起賠他們一隻下蛋雞唄，本身就是計劃好的賠償！沒什麼大不了！
但若是殘了！那可就麻煩了，這個事情若是處理不好 ，先不說賠償問題，人家要是抓著這個點不放，然後村裡的幾個村老一合計 ，猜出來了他們幾人的目的是為了爭水！那可就難辦了，搞不好又要開始械鬥，到時候自己這邊不佔理，找人幫忙腰桿都不直！
一想到這裡，老賀頭也沒有什麼閒情逸致下地除草了，鋤頭一扔 ，扭頭朝著村長家就走，要不是年紀大了，身子骨差了些，老賀頭現在已經衝刺了！
“唉唉唉！賀老頭！你鋤頭不要啦？”
“賀老頭！！”
“什麼毛病？家裡失火也不似他那樣跑哇！”
。。。。
“村長！村長！”老賀頭人還沒到，已經扯著嗓子嚎叫起來了。
“我道誰呢，原來是賀老弟啊，幹啥呀這是？風風火火的跟孩子似的。”
本來急急忙忙的老賀頭被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婆叫住，又聽見他把自己比作孩童，有些不好意思的乾咳幾聲：“咳咳，老姐姐好，俺找村長有事，，，關於爭水的！”話到嘴邊，老賀頭突然改口，倒不是把村長家的當外人，只是這種事情不佔理，還是不要跟其他人多嘴的好！
“哦，這樣啊，那你去吧，在大廳呢東昇也在，剛剛阿文帶著小龍小虎也進去了！俺瞅著氣氛不對，好像小龍小虎犯錯了，你去看看啊，小孩子皮點就皮點！別讓我家那口子氣壞了身子！”
“哎，好好，俺曉得！曉得！”
“到底咋回事，都傳開了！阿龍你這麼大人了，下手沒分寸嗎？老子怎麼交代你的？”
甫一進門，老賀頭就聽見賀老村長壓抑著怒火的質問，還有林老頭的一陣一陣嘆氣和阿龍的抽泣聲：
“俺，，俺，，”
“唉！正好，老賀頭你也來了，商量商量怎麼辦吧，剛才我和東昇合計了一下，先去探探情況，怎麼處理看那邊什麼情況！”
“真殘了？”老賀頭不信邪，目光灼灼的看著阿龍。小孩子打架，失手打傷，落下了個殘疾很合理，但是直接就打殘了，，這說不通！
“什麼話？村裡都傳開了，大家都這麼說還能有假嗎？”林東昇兩眼一翻，有些不耐煩，“現在這個情況，還是想想怎麼少賠些吧！唉！”
“好你個狗日的林老頭！人家娃娃一輩子的事情！你不操心，這個時候操心少賠？這是賠多少的事情嗎？”老賀頭扯著嗓子叫罵：“要是沒處理好，讓隔壁村猜出來咱們的目的，那可是要引起械鬥的！到時候，咱還不佔理！那可就不是幾個銅子兒就能解決的了！”
“那你說咋辦？狗日的老賀頭！就知道吵吵！你也沒給拿個主意啊！幾個銅板而已，俺是不在乎的！但是剛剛文娃子也說了，這個時候不能給多，不然有那個啥三百兩的嫌疑，更惹人懷疑！隔壁村兒也不是沒有讀過書的！”
末了，林老頭翻了一個白眼，“別把別人當傻子！”
“行了行了，別吵！別吵！給多給少不還要看人家娃娃傷的怎麼樣嗎？”
賀老村長一拍扶手，先是呵斥了兩個人火藥味越來越足的談話，然後扭頭對著一直一言不發的賀文道：“老二，這主意是你出的，有考慮過萬一出了意外怎麼搞嗎？”
一直低頭沉思的賀文聞言抬頭環視了一圈，見自己的阿爹和兩個長輩都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先是清了清喉嚨，對著自己的阿爹行了一禮，然後轉頭向著叔公老賀頭和舅舅林東昇作揖。
後者擺了擺手，“都這個時候了，狗日的就別掉書袋子了！有屁快放！”
聞言，賀文尷尬的摸著鼻子苦笑，自己這舅舅還真是粗鄙！
“俺剛剛也說了，賠償肯定是要的，但是多少很講究，多了人家懷疑我們居心不良，所以出事了就想要拿錢平事兒，但若是少了，人家也不幹，畢竟是人家娃娃一輩子的事情！”
“說重點！”老賀頭忍不了賀文在那裡搖頭晃腦，一邊咬緊牙催促，一邊在懷裡摸找，大有一副你小子再唧唧歪歪不講重點老子拿煙桿子敲你的架勢。
“咳咳咳！”賀文也看出來自己的這個叔公已經處在爆發的邊緣了，也不廢話，直接道：“為今之計，就是需要確認那個娃娃傷到什麼程度，然後咱們找一箇中間人幫忙說項，然後，，”
“俺沒有打殘他！”
嗯？！
賀文的誇誇其談被一個帶著哭腔的童音打斷，但是他並沒有惱火，而是霍然轉頭盯著說話的主人——阿龍！
“到底怎麼回事？趕快說！”賀老頭眉頭一豎，有些兇巴巴的質問。
“姐夫別說話！”林東昇老爺子眼珠一轉，發現事情並不簡單，先是阻止了姐夫帶著怒氣的質問，然後蹲下身子，先是摸了摸阿龍的頭，以示安撫，然後壓低聲音，“阿龍啊，告訴舅爺爺，到底怎麼個情況，你為啥說不是你打殘的？”
“嗬嗬嗬，嗯～”也許安撫有了效果，阿龍喘勻了氣，“他把小虎引到坑裡，俺抓著棍子去幫小虎，然後他罵俺，還罵俺娘，俺就追他，然後他自己爬上了樹，就是河口那邊最大的老槐樹！然後自己沒站穩跌下來了！”
末了，阿龍低下頭，像是給自己解釋，囁嚅道：“他自己沒站穩，摔斷腿流了血，不怪俺！”
！！！
“阿龍，你確定嗎？有沒有其他人看見？”賀文神情一動，連忙急聲追問。
“有！隔壁村有一個大叔看見了，也是他喊我去叫人，找的大夫！”阿龍的情緒也穩定下來了，大聲回道。
“哈哈哈哈，好！他自己摔的關我們什麼事情，就算是俺們家阿龍攆的，誰叫他自己站不穩的！哈哈哈！”賀老村長扶須笑了一陣，然後道：“這樣的話，就沒有俺們多少責任了！”
“阿爹，此言差矣！多少還是要給表示一下的！”賀文打斷了老父親的笑聲，並且潑了一盆冷水：
“歸根究底，這件事是我們挑起的，就像叔公說的，如果被人抓著不放，要是深究起來，我們也討不到好！”
“那咋辦啊？”老賀頭髮揮不懂就問的精神：“又不是我們直接打的！總不能他們說多少就給多少吧！”
“當然不能讓他們獅子大開口，但是如果我們大咧咧的過去，人家肯定不高興，很有可能引起兩村間的矛盾！”賀文現在腦子振奮的很，有一種在謀劃天下大事的成就感！
“不過去怎麼知道傷到哪裡了，文娃子，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他們還敢動手打老子？”老賀頭有些不滿的嚷嚷：“這十里八鄉誰不知道，我老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