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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斜陽寒草帶重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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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她也沒說錯,除了名義上的父女關係,她的爹爹早就忘記了她們母女倆的存在,靜怡軒就在華府,可是他卻這麼多年都不曾涉足過。

後來,在她堅持不懈的努力下,使出渾身解數的情況下,父親華庭對她們母女倆的態度有了改觀,對她也逐漸有了關心,甚至有時候在閒暇之餘還會想起邀請她一起下棋談心。

但是華清揚也知道,如果是與他的仕途與他的抱負相悖甚至背道而馳的話,她這個女兒有可能是那個隨時隨地被捨棄掉的人。

“你們見過那個夫人小姐家的,出門連個丫鬟或者隨從都不帶的?”

見他們不信,華清揚又提醒道。

如果是華清澄出行,那勢必又是另一個陣仗了,開玩笑,這些小嘍嘍都休想近她的身。

“你少胡說,虎毒不食子呢,難道你一個親生女兒的命還沒有錢來得重要?”

“那可說不定哦,你們剛才不是還說過他視錢如命嗎?”

其實華清揚的心裡也沒底,按照以往父親對她們母女倆的漠視程度,還真有可能不管她。

但是莫名的又有了些小期待,萬一她真的已經在父親的心目中佔據了一定的地位了呢?

她突然就像是個做了一大堆功課,急於等待測驗成果的小學生了。

“少跟她廢話,反正先綁了再說,如果華庭真的見死不救,那就休怪我們翻臉無情了。”一個身穿墨綠色長衫的少年言之鑿鑿說道。

“你們不用綁我,我不會跑的,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自己能夠幫到你們。”華清揚真誠的說道。

事實上這是城郊外,她還有傷在身,早上只吃了幾個包子,如今廢了這麼多腿腳,已是飢腸轆轆,根本跑不遠的。

“而且我也想看看我有沒有這個價值。”華清揚小聲嘀咕,她也是很好奇,如果說是心裡沒有半點期待那是假的。

“好,諒你也不敢跑。”

那少年扔下麻繩憤憤道,向華清揚投來一個警告的眼神。

一個老者無奈道,“姑娘,你放心。如果錢到位,我們是不會為難你的,雖然華庭這個人確實可惡,但是罪不及兒女,我們也是可憐的人,斷不是些濫殺無辜,草菅人命之徒。”

他經歷了戰火紛飛,經歷了國破家亡,原以為新的一個王朝成立,能國泰民安,帶領他們走向富庶王國,開明盛世,卻不成想還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老人家,我懂得,沒關係的。”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華清揚也感慨,想想家中那些整日裡歌舞昇平聲色犬馬的兄弟姐妹們,再看看這些顛沛流離居無定所的老百姓,只能說人吶,各有各的命。

而她的爹爹身為鎮北侯,國之棟樑,國不治家不理,真是可悲可嘆啊!

華清揚有預感,如果這群難民沒有安排妥當早晚會形成暴亂,將他們困到城外始終是下下之策,這一城之牆是無論如何也困不住他們的。

她看了一眼這一張張堅毅倔強的臉,縱使灰頭土臉,也難掩眼眸裡的那抹亮光。

世間多少落草為寇揭竿起義的草莽英雄哪一個不是從平民到難民再到暴民的,況且他們這群人中很多人原本就不是難民的啊,但願到時候不要官逼民反吧。

“小六,幫忙去取筆墨紙硯來。”老者一臉和氣,和藹可親道,“姑娘,還麻煩你寫封信給你父親。”

華清揚立馬會意,猶豫半刻便提筆狼毫,奮筆疾書寫下一封信箋,蒼勁有力,筆走龍蛇,寫完後在信的末尾處,別具心裁的畫上一朵小桃花。

一筆一劃皆是兒時父親所教,這是她五六歲的時候,父親華庭教她畫的,她的字也是華庭輝輔導的,這也是他們父女倆為數不多的美好記憶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猶記得華庭第一次跟她念這首詩經的時候,說過希望她長大後能覓得良婿,會護得她一生平安喜樂的,如今歲月變遷,也不知道是否還記得。

“姑娘這字寫得不錯,雖是女子,卻能力透紙背 ,入木三分,好字,好字啊,人都說字如其人字如其人,老夫我相信你的為人。”老者撫須嘆道。

隨之從人群裡又喚來一男子,此人高高瘦瘦體態輕盈,正是剛才搶她荷包的那個人。

“小順子,你腿腳跑得快,你去華府跑一趟,記住,這信,務必要交到華庭手上。”

“慢著!”華清揚喊道,老者這麼一提醒,她好像突然想到什麼,瞬間提高了警覺。

“姑娘還有何事啊?”老者還以為她要反悔。

“我想起近日我爹因為前方戰事,經常會在樊府與那樊大將軍談論邊防戰事,所以你們送信不要送去華府,要送去樊府,且一定要親手交到他手上,拜託了。”

開玩笑,如果這封信一不小心送到華府讓華清瑤那幫人給截胡了,到時候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好,小順子,按照這位姑娘吩咐的去辦。”

爹爹自從娶了樊家的大小姐,也就是如今華府的當家主母樊灼,就與那樊大將軍兩人好得跟穿著同一條褲子長大似的,同根連枝,同仇敵愾。

如今天下初定,雖還不是太平盛世階段,可是也沒有什麼戎狄來犯,兩人哪有那麼多邊防戰事要談。

況且戰事已平,天下兵馬華家,穆家,樊家三分,三足鼎立,華家和樊家都在天子腳下汴京城裡,牢牢掌握了京都的命脈。

而遠在雲南的平南王穆晟,雖說實力偏弱,但是遠離朝堂,且與吐厥異域相連。

朝廷害怕其與之勾結,頻頻向其示好,常用懷柔之策,減徵賦稅,無需納貢。

平南王也感念君恩,十幾年來從無謀逆之意,更無干戈,相安無事。

平南王沒有來犯,朝中的兩隻老狐狸卻是坐不住,時常想著如何吞併人家的兵馬。

華清揚想,指不定現在爹爹和那樊大將軍正合計著什麼陰謀詭計想陷害穆家呢,這倆狼狽為奸沆瀣一氣的不說,還害得她們內宅裡也跟著搞得烏煙瘴氣的。

也不知道爹爹他們怎麼想的,如今三足鼎立,剛好相輔相成相互牽制,當今聖上恐怕也是希望看到這種情景,可惜偏偏卻總有人想要打破這個平衡。

又或者說她的想法太過簡單片面了,對於朝堂之事知之甚少。

可是有一點她可以肯定,如今百姓嚮往的是安寧和平的生活,若是他們要挑起戰爭,置萬民於水火之中的話,這便是,逆了天意,違了民心,滅了良知。

這個道理她作為一名小女子都懂,爹爹他們怎會不懂?

不論如何,希望天下再無戰事,但願他們能好好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和平,讓她們這些府衙女眷也能早些過上太平盛世和平生活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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