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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丫頭，你又給我偷懶，還不趕緊滾去收拾茅房！你當你到華府來是來做小姐的嗎？要不要讓老婆子我來伺候您啊？”
“不敢不敢，房媽媽，我錯了，我這就去清理！”
華清揚在回去靜怡軒的路上恰巧遇到房媽媽叉著腰橫眉怒目的呵斥著她的丫鬟薈兮。
歲月在這個老婦人的臉上刻下猙獰斑紋，臉上一條條皺紋就好似千年古樹的年輪，刻下歲月的滄桑，也刻下那滄桑下的尖酸刻薄。
看她這般輕車熟路的樣子，看來欺負薈兮已經是家常便飯了，華清揚懊惱自己最近光忙著自己的事了，沒能多花點時間在薈兮身上。
房媽媽仗著自己是當家主母樊灼的陪嫁丫鬟，前些年當上了華府的管事，是府裡當差多年的老油條了，經常苛責下人，剋扣他們的工錢，府裡上上下下皆是怨聲載道的，卻是敢怒不敢言。
只見房媽媽將原本薈兮在清洗臺階的滿是汙水的木桶高高舉起，準備倒向伏地下跪的薈兮。
華清揚連忙撿起路邊的一塊碎石，雙指交叉，用力一彈，石子猶如離弦之箭般射出，去勢洶洶。
‘咚’的一聲響，那水桶往後一翻砰然全倒在房媽媽的身上，瞬間渾身溼淋淋的好似落湯雞一般。
“哎呦喂！是哪個不長眼的狗東西亂扔石子啊，要讓我逮到了，非扒了你一層皮不可。”
“是我呢，房媽媽，對不起啊，一時沒注意，冒犯了您老人家。”
是一時沒忍住，華清揚笑顏如花，笑得極其無辜。
“喲，是四小姐啊，我當是哪個不開眼的東西。”
華清揚拍了拍手掌，走向房媽媽笑道，“什麼時候房媽媽也來關心我們靜怡軒了，收拾廚房自有收拾廚房的丫鬟，打掃茅房自有打掃茅房的媽媽，薈兮是我的人，負責我的日常起居生活，就不勞房媽媽費心了，您這手還是不要伸得太長了。”
“喲，四小姐啊，您這是哪的話，我作為這些丫鬟奴才們的主管，管教他們乃是老奴的職責所在。”
房媽媽一臉小人得志，又看到華清揚身上若隱若現的傷痕，愈發得意了。
“喲，四小姐您這是從哪來啊，怎地還弄了一身傷了。”嘲諷的氣味愈濃，趾高氣昂。
猛的用力一腳踹向薈兮，反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聲，薈兮瞬間臉頰紅腫，五指紅印清晰可見，觸目驚心。
嘴裡罵罵咧咧，“都是你這個死丫頭，你伺候四小姐就伺候成這樣？這還不算失職？要教訓的人正是你！我打死你！”
華清揚連忙上前抓住她的手製止，“房媽媽，你夠了哦！在我的面前打我的人，你眼裡還有我這個主子嗎？”
在她的面前都敢這麼囂張，更別說在背後是怎麼欺負人了，偏偏薈兮又是個隱忍的人平日裡問她什麼都不說。
她的手很是清瘦，十指分明，用力時手背上的骨骼和筋脈隱隱凸起。
房媽媽耷下眼皮一看，冷哼一聲，“四小姐，您說的這是什麼話啊，我這是在替您管教這個不聽話的薈兮呢，府裡總有那麼一些人擺不正自己的位置，搞不清自己的身份，今早我看她在老爺的院裡來回徘徊，只怕是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想著有樣學樣，也不是每個人都能那麼幸運的......”
“早上確實是我讓薈兮去看父親回來了沒，怎麼？你有意見嗎？”
“我哪敢對您有什麼意見啊，但是我對薈兮就有意見了，薈兮如果能安分守己，又何須我親自動手管教？”
房媽媽一通話下來一下子數落了三個人，雖是在說教薈兮，眼睛卻是略有挑釁的看向華清揚。
這番指桑罵槐算是徹底惹怒了華清揚，誰都沒資格對她的母親指手畫腳顛倒黑白！
如今新來的下人都以為她的母親是妾，還是不受寵的妾，“薈兮怎麼就不安分守己了，我們怎麼就沒安分守己了，就你也敢妄言置喙主子的事，活膩了是不是。”
華清揚簌的一下站在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左手，微微一用力，那關節嘎嘎作響。
“手手手，疼，疼......四小姐，你住手啊，老奴，老奴這手......這手要廢啦。”
“你還知道我是小姐啊！”
“我哪裡有置喙主子們的事了，我這是就事論事在說薈兮呢，是四小姐你自己想多了吧……”
華清揚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有些敏感了，就莫名更加煩躁了，手上的力度也加大了。
“四小姐您這是作甚啊，老奴作為府裡的管家，管教下人們也是職責所在，夫人讓老奴管教下人，老奴自當盡心盡力，不然就愧對了夫人對老奴的栽培與提拔啊！”
“哦？所以你說這是母親的意思？我們退居靜怡軒不問府中之事，想著井水不犯河水，安然度日。
如今可倒好，你們無端頻頻來沒事找事，老虎不發威，真當我們是病貓啊！我們不惹事，我們也不怕事。”
“哎呀，四小姐您這有點過分了啊，薈兮她拿華府的工錢，自然是要聽從華府管家的安排啊。”
“你不說這個，我還不來氣，你說你剋扣薈兮幾個月的工錢啦！”華清揚猛地一踢，房媽媽啊呀一聲，哐當跪地。
“老奴不清楚啊，工錢一向是由賬房月底結算的，這事您應該去問管賬房的人才是啊。”
“賬房這麼一大塊肥肉，你會不吃？薈兮你說幾個月啦，你說幾個月我就打幾巴掌！還是我給你按住你來打？”
“不不不，薈兮不敢......”薈兮驚恐萬分連連退步，抖得如同篩糠，害怕到幾乎失聲，“小姐，要不還是算了吧......”
‘啪啪’兩聲，左右開弓，剛才她可是看房媽媽打了薈兮一個大巴掌，以一償二，十分划算。
“四小姐，你，你太過分啦，我可是夫人身邊的人。”房媽媽捂著臉咬緊牙關惡狠狠說道。
又是‘啪，啪’兩聲。
“大膽！母親她一向宅心仁厚，溫恭賢良，對下人們極為寬厚仁慈，對我們這些兒女更是關懷備至體貼入微，如今你卻頂著她老人家的名義四處斂財不說，還專門欺負下屬......”
“房媽媽，我聽說你前幾天杖責了一個丫鬟，這幾日來怎的都不見她的人影，過幾日父親大人就要回府了......”
她也知道那名丫鬟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房媽媽可以在華府裡橫行霸道，但不能代表她也可以在官府裡肆無忌憚，卻又考慮到華府的名聲，而且自己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查案破案，只能任之由之，況且對方的家人都沒有要來討個說法的意思，許是房媽媽私下用錢解決掉了，府裡這麼多丫鬟奴才，她沒辦法管太寬。
“她……她染了風寒，如今正臥病在床休養呢，老奴平日裡也是十分體恤這些丫鬟奴才們啊，老奴當年也是從小丫鬟過來的，對待他們就如同對待自己的親生子女一般啊。”房媽媽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泣道，準備死磕到底。
華清揚笑笑不說話，真是拙劣的演技。
“這麼說你是在替她們著想嘍？”
“行啦，房媽媽，您也別在這裡揣著明白裝糊塗，倚老賣老啦。”華清揚還有要事要辦，才沒那個空閒在這裡看她演戲。
“四小姐您忙，但是這薈兮，還是要領到老奴處管教......”
不然威嚴何在？尊卑何在？
房媽媽見華清揚有要撒手的意思，竟然還有些得寸進尺，沒有半點眼力見。
她今日受了氣，皆是因為薈兮，如果這氣不撒在她身上，只怕自己要氣結鬱悶而死，她只不過打了薈兮兩巴掌而已，這府裡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奴才丫鬟們哪個沒受過她的巴掌，她就不信眼前的這個人她還動不得了。
“房媽媽，我再說一遍，薈兮她不歸你管，她若是有什麼閃失，我定不會放過你。”
華清揚投來一個犀利狠辣的眼神，警告她如果再敢對薈兮做什麼，就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她從不自詡善良也不執著於對錯，只是會衡量利弊。
“哦，對了，過幾日爹爹就要回來了，我這新傷舊疤的，是不是該討個說法了，到時候你就不怕我這新仇舊恨的......”
這府裡上下能夠壓得過當家主母，鎮得住這些魑魅魍魎的也就只有她的爹爹華庭了，而恰好，她剛好有的是辦法而已。
“老奴知道了，老奴這就告退。”房媽媽雖心有不甘，卻也知道自己佔不了上風，只得負氣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