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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朝醉暮吟看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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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是初春,樹木光禿禿的,儘管還是二月光景,可一看那伸展有致的枝椏,便知暮春時的茂盛景象。

華清揚吃完烤雞,找到一樹蔭下的古拙山石上坐下準備打個盹,沒有遮陽的枝葉,就撿起掉在地上那烤雞的包紙,卻不想殘留的烤雞香味還是誘惑的很,只得置氣反手一扔,揚起衣袖遮住陽光,也遮住一臉的疲憊。

直到突然聽見有人嘶啞著聲音高聲呵令道,“來啊,圍住!都給我團團圍住!”

“放箭!快!都給我放箭!”

聲嘶力竭,聲聲震耳。

華清揚一睜開眼,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頃刻間,箭矢鋪天蓋如暴雨般向他們襲來。

“什麼情況?”

在她詫異間,嗖的一聲一隻利箭突然射來,華清揚身影一閃,靈活的向後一跳,躲過了來勢洶洶的箭。

一簇簇羽箭猶如蝗蟲襲擊,從空中落下,紛紛揚揚,又如雨絲一般,密密麻麻。

淒厲的慘叫聲和哀嚎聲響徹天際,不絕於耳,彷佛連這大地都要顫一顫,周遭的難民應聲倒下,死傷無數。

可惡!究竟是誰!這麼狠毒,竟然能對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難民下手,簡直是喪盡天良!

有了烤雞加持的華清揚靈活的移形換影,這些密集的箭矢還不至於能夠傷到她,可是這些難民的的情況就不容樂觀,對於他們來說,這些箭可都是致命的兇器。

而她剛才躲掉的那根箭,如今卻硬生生射進了一個老婦人的胸上!

瞬間鮮血猶如一朵紅色曼陀羅盛開,隨著血噴如泉湧,那老婦人瞬間哐當倒地,彷彿是狠狠釘在地上的,她的呼吸漸漸薄弱,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越皺越緊,最後奄奄一息。

箭!好多箭!

時間無比緩慢又無比急速,瞬間白茫茫大地猩紅一片,血腥的味道瀰漫到空氣之中,濃烈的血腥氣沖天而起,頓時襲上,充斥著她的鼻翼,直擊到她的心靈。

華清揚定睛一看,青天白日的一群人烏壓壓的身著黑衣,頭戴黑色面紗,為首的那個人身著黑袍端坐於棗紅色馬上。

只見他眉梢一挑,慵懶一笑,冷哼一聲,右手懶散的把玩著手中的馬鞭。

下一瞬,手摸箭壺,腳夾馬背,繼續挽弓搭箭,準備進行新一輪的射擊。

彷彿在看著一場不痛不癢的遊戲。

“賊婆娘,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惡毒的女人,我們前些日子在這裡還好好的,就是因為送去你寫的一封信,才給我們引來這麼多殺身之禍。”

人群裡有人突然衝出來猛推了華清揚一把,她重重的倒地,撞到膝蓋,硬生生的疼,臉也是火辣辣的,這是她今天第三次被人推倒在地,可是卻怎麼也沒有力氣再爬起來。

難道真是父親嗎?畢竟她千萬有交代要親自交到他手上的啊!

真的會是他嗎?為什麼啊?

來不及多想,見一小女孩站在原地,神情忡愣,一聲箭矢破空厲響,一聲“小心!”同時響起。

華清揚將那女孩緊緊護在懷裡,自己的左肩則被硬生生射了一箭,肩膀上的疼痛無以復加,腳上好似有千鈞巨石。

但是她不能倒下,因為她要是倒下了,這些人也就站不起來了!

華清揚迅速撿起地上的幾件破爛外袍,五感皆忘,六識為空,運氣調息,瞬間衣袖被真氣鼓脹。

外袍一拽一環旋,將箭繞成一個寒光閃閃的圓圈,將其他飛來的箭全部擋了回去。

頓時‘咚咚咚’聲響,墜箭猶如落花般在她身畔紛紛掉落,天空為畫布,箭雨如繪筆,好似潑墨般,而她成了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隨著一輪射擊退下,又有新的一輪立刻換上,不死不休。

這樣下去並不是個辦法啊,華清揚突然想到止水止源頭,擒賊先擒王!

也顧不上自己撕裂的傷口,眼裡閃過一抹兇光,用力拔出自己肩上的箭矢,眼疾手快手持利箭殺出重圍,比這飛馳的利箭還要迅速的速度向那黑衣男子的方向疾奔而去,飛快地點住他的穴道。

速度之快,在場的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華清揚已立身坐到那人身後的馬背上,一手緊緊抓住他的衣領,一手用利箭指著他的脖子,被她挾持住的人此刻脖子已滲出絲絲血珠,一動也不敢動。

“快,叫你們的人趕緊放下手上的弓箭,不然的話我要了你的狗命,快!”

“別,別,別!華清揚,停!你們都給我停下!有話好說,有話好說。”那人慌忙求饒道。

這人竟然認識她?

這聲音,竟是華凌志!

華清揚不會記錯的,八歲那年,他亦是這般求饒,她放過他,而如今,他又這般求饒,她是否還能放過他?

那可是好幾條血淋淋的命啊!原本還在她面前活蹦亂跳生龍活虎的人啊!他們是誰的父母,又是誰的兒女!

華清揚雙眸冷冽如深淵寒潭,原本一雙清澈的黑眸中,彷彿讓人不斷注入墨汁,越來越濃,越來越幽深,鼻翼又好像被人灌上了這濃汁,瀕臨窒息。

她有想過一箭解決了他。

可是如果他死了,父親那邊她該怎麼交代?母親她們,可會受她連累獲罪?

她做不到,孰輕孰重,在這種大是大非面前,她覺得自己好卑劣啊!

可是這裡的人又如何能饒得了他?

華清揚瞬間閃過一個念頭,絕對不能讓這些人知道他是華庭的兒子華凌志,是跟華庭和華清澄一樣的華家人。

如果被知道了,不僅華凌志跑不了,她華清揚也在劫難逃。

真是可笑,如今這個情景,她竟然跟華凌志成了栓在同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華清揚煩躁地掉轉馬頭,雙腿一夾緊馬腹,用弓重重地敲了下馬背,棗紅馬奔騰而出,兩人絕塵而去。

行至一茂林處,華清揚這才停下,抓起他的衣領質問道,“說,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的!”

“是......是爹爹......”華凌志面如土色,額間冷汗直出,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上來,渾身緊張得就像拉滿了弓的弦。

今日他跑去樊府找表哥樊澄泓玩,約莫正午時分,華清瑤氣勢洶洶的來找他說要抓他去見華清澄,結果不小心偷聽到隔壁父親華庭在跟樊大將軍商量事情。

他們姐弟倆聽說華清揚被人挾持後喜不自勝,兩人一合計,就準備借難民之手除掉她。 華凌志自告奮勇接了這差事,來之前還跟華清瑤打了包票,說會取回華清揚的項上人頭回去好揚眉吐氣報仇雪恨,卻不想自己又成了手下敗將了。

嗯!華凌志暗暗下定決心,回去後絕對不能讓華清瑤知道這件事,不然以她的性格又要數落他好幾天,多瞞幾天還多過幾天清淨日子。

“爹爹?你的說是爹爹派你來的?”華清揚慘白的臉就像給抽乾了血似的,瞪大的雙眼寫滿了不可置信,只覺得一顆心好像掉入冰窟裡,寒冷的令她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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