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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雀已經很久不在外面吃飯了，可以論年來算的。
因為沒人會跟他一起出來吃飯，他也害怕人多的地方，會讓他想起那些鄙夷的，驚恐的眼神，汙言穢語的謾罵聲。
很多時候，他都是點外賣，或者隨便泡個泡麵吃，大多數都是垃圾食品。
程雀吃飯都不規律，別人一日三餐，他可能就一天一餐，或者一天兩餐，偶爾沒在意甚至都可能不吃飯。
以至於現在經常低血糖，很多時候還會鬧胃。
可是他只會忍著，或者隨便吃點藥就過去了，他是個醫生，在乎病人的健康，卻唯獨不在乎自己的。
更多的，他像是在自虐，在贖罪，在折磨自己。
程雀掃了眼密麻麻坐落的人群，垂下了眼眸，開始思考起來要不要就地撤退，趁現在還沒坐下，來得及。
他的腳步才後退了一步，身後一隻大手就抵住了他的背脊。
顧湛推著他往前走，聲音輕又柔：“哥，我訂了包間，不在這兒吃。”
這家餐館設立了包間也有大堂，定包間的，自然要更貴。
有那麼一瞬間，程雀還以為顧湛看出了他在想什麼。
程雀進了包間，坐在了顧湛的對面。
顧湛把選單推過來，眼裡泛著細碎的光亮，說：“哥，在國外應該很少吃中餐吧？這家特別好吃，你看看想吃什麼。”
這家好不好吃程雀在剛剛看過人海戰術就看出來了，程雀翻開選單，不過一眼，便推回去給顧湛。
顧湛疑問：“嗯？”
程雀：“我不知道什麼好吃，你點吧。”
顧湛也不扭捏，接過就跟一旁如透明人一直站著的服務員流利的報了菜名。
等到服務員出去，房間又恢復了安靜。
顧湛先拿過程雀這邊的碗筷，就著熱水洗了一遍，擦了擦這才擺到程雀面前。又給他倒了杯熱茶暖身體。
不知為何，一個身穿西裝，手腕戴著一看就價值高昂的腕錶的人，做這些，總覺得有違和感，可是顧湛又很熟練。
程雀對他說了聲謝謝。
“嗯。”顧湛垂著眸情緒不顯，似乎不太高興。
氣氛一時安靜。
程雀想了想，剛要說這頓飯結束我們就好聚好散。
才張口，顧湛就說話了。
“哥，傅老身體怎麼樣了？”
程雀：“不是很樂觀。”
“傅老跟我說，你很不想相親，他為這事很愁，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
顧湛說這話的時候沒看他，似乎只是不經意這麼說的，沒有任何意思。
可是聽了這話，程雀剛剛那句好聚好散就開不了口了。
顧湛像是沒注意到一般，可是右手卻不住的摩挲著杯壁。
他說：“我這裡倒是有個提議，哥想不想聽？”
程雀捧著杯子喝了一口，好奇問：“什麼？”
顧湛這才看向他，眼神平穩，似乎無波無瀾，手還是摸著杯沿。
“我們可以領個證，給他老人家個安心。”
程雀差點嗆到，瞪大眼睛看顧湛，深覺荒唐：“領、領證？！”
自從接到程雀一路而來到現在，這是他表情最生動的一次了，顧湛盯著看了好一會，眼裡的笑意輕淺。
這才悠悠的安撫他：“你彆著急，我的意思是，假結婚。”
程雀更懵了，結婚還能有假的？
而且......
顧湛為什麼要這麼提議？雖然他的事情傅老總是很操心，但是這些都跟頭一次見面的顧湛沒有任何關係，他完全沒有理由跟他假結婚。
程雀冷靜的看了顧湛一眼，顧湛這樣的人，一看就是生活在光亮裡的，假結婚也輪不到他。
程雀想不通為什麼，他問出了口：“你為什麼要幫我？”
顧湛似乎早就料到了他會這麼問。
“傅老也是我很敬重的長輩，我自然想讓他寬心，而且，這事得利的，也不完全只有你。”
程雀又喝了口熱茶，等著他的話。
顧湛看著他：“實不相瞞，我家裡催得緊，所以我才要需要一段婚姻。”
不等程雀提出問題，顧湛先一步解答堵住他的話：“但是周圍沒有一個合心意的，只好一直拖著，可是......”
男人看向程雀，笑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我看見哥，就覺得特別閤眼緣，我跟家裡關係不太好，各方面都阻撓我，給我壓力，我只好想這個辦法。”
顧湛說著，似乎有些失落，他飛快的看了程雀一眼，又移開視線：“就是不知道哥怎麼想，哥應該也沒有喜歡的人吧？要是你拒絕我傅老說不定還更操心，相親是沒有盡頭的呢。”
說到這，程雀點了點頭，竟然覺得有道理。
傅老現在臨近末年，還老是操著他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野孩子的心，程雀其實很愧疚。
思忖了片刻，程雀將手裡的被子放回了桌面，問了最後一個問題：“那我們假結婚，是不是互不干涉，各過各的？”
顧湛用力的點了點頭，似乎很可信。
程雀還有些猶豫，顧湛卻不讓他過多思考，語氣竟然有些委屈：“哥思考了這麼久，是因為覺得我不合適嗎？還是想多相親看看有沒有更合適的。”
程雀可不想相親了，“沒有，我......”
顧湛又說：“那就是哥不喜歡我，都說第一印象很重要，肯定是我哪裡做的不好了。”
說著，顧湛還垂下了眸，滿臉都透露著可憐巴巴。
程雀本來心裡的天秤就偏向假結婚這邊了，顧湛又這一出，沒由來的，程雀心裡一軟，竟然就答應了：‘好，那就假結婚吧。’
程雀感情史幾乎為零，雖然他的臉很好看，很多人也曾追逐過他，卻通通在知道他是什麼情況的時候，避而遠之。
程雀不知道，假結婚，就要給彼此定一個明確的期限，最好還需要籤合同白紙黑字的協議，以後好分開。
顧湛卻不告訴他，導致後來程雀插翅難逃，反應過來說的時候，整個人身心都被顧湛禁錮住了。
聽到了想要的回答，顧湛隱在陰影裡的嘴角一勾，終於不再用手磨著杯壁了，都怕把宮廷紋路的杯壁磨掉了一層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