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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落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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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家人發現葉落的時候,她已經躺在血泊裡,沒有了呼吸。

陳慧先衝上去抱住滿是血的葉落,哭喊著:“你可是我最成器的女兒啊,是我唯一的驕傲啊,你死了媽怎麼辦啊!”

葉萬生也終於流下了淚。

葉旭看著血泊裡的姐姐,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難過,哇哇大哭起來。

只有葉依,看著這個家唯一向著她的姐姐死去,竟然一點哭不出來,只是啞然。

葉家人終於在葉落死這回,真誠了一次。

葉落留下的紙條上面,除了葉依,甚至沒有屬於葉家其他任何人的文字。

“如果可以,讓依依上學。請在高考之後公佈我的死訊,求你們了。”

這句求你們了,是葉落擔心葉家堅守的農村習俗會不允許延遲公佈死訊。她想,一個死的人的苦苦請求,會起作用吧。

不過到底有沒有作用,她也不會知道了。

而高考之後公佈死訊,是擔心會影響到她的朋友,她說過的,不能為她朋友的世界帶去任何一點屬於她世界的黑暗。

這種黑暗,她一個人承受就夠了。

接下來的兩年裡,葉家沒有對外公佈葉落的死訊,只是將她火化。有人來問起葉落的病,葉家人就只說她還在養病,不能見外人受刺激。

直到高考完的後一天,葉家辦了葉落的喪事,江楓、陳靜姝和謝承才知道,葉落早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葉家經過這件事後,也不鬧了。葉父帶著葉旭,葉母帶著葉依,徹底離了婚。葉依最後也努力學習上了高中,她說她想帶著姐姐的希望。王真和葉家爺爺也不再重男輕女,對待葉依也很好。

江楓和陳靜姝一開始沒辦法接受葉落的死,後來互相開導救贖,也走出了葉落離開的陰影。他們去了同一所大學,也帶著葉落那一份,繼續完成學業。

謝承知道這個訊息後,抑鬱症復發,他認為是自己把離婚和抑鬱牽扯到一起,才影響了葉落。他的父母帶他去了國外治療。謝承並沒有一病到底,當他堅持不下去的時候,他就給自己一顆糖,和當初葉落給他的那顆一樣。

每個人都開始了新的生活,幾年以後,他們的生活裡已經沒有了葉落的痕跡。

陳慧到最後都不知道自己的話給葉落帶來多大的傷害。

葉萬生也不知道自己的忽視讓葉落多難過。

江楓也不知道葉落其實喜歡他。

陳靜姝也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會讓葉落感到自卑。

謝承也不知道葉落最後還在想著他。

每個人好像都沒有錯,但每個人都跟葉落的死有關。

或許這就是葉落一生最大的悲哀。

就像她的名字一樣,葉落的生命最後像一片凋零的葉子一樣,飄落在無人知曉的角落,再沒有一陣風能將她吹起。仰視樹上搖曳的樹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富有生氣,而她只能以腐爛的姿態,徹底沒入泥土裡。

全文完。

後記

寫這本小說是我偶然的一個想法。我在回看自己高中的日記之後,突然就想把自己的一些經歷寫下來。我的朋友問我是不是為了紀念高中,我說並不是。不是紀念高中,而是紀念自己。

葉落是個很普通的女孩,但是剛進入高中的時候,她其實是對生活抱有期待的。只是在經歷了親情、友情、感情的變故之後,她變得越來越無助。在這種無助之下,她只能期待透過自己唯一擅長的學習,試圖減少一些自己的痛苦。可是當她發現,唯一的精神寄託也崩塌了之後,她徹底對生活失去了希望。

她覺得她從沒被愛過。

所以放棄生命,其實對她而言,是一種莫大的解脫。

但奇怪的是,她的死確實實現了她生前想要的東西。

這或許也是一種悲哀。

葉落可以說以我為原型,但也不完全跟我一樣。在現實生活裡,我比葉落要外向一點,勇敢一點,我的經歷也比她要幸運的多。像葉落一樣,在經歷了一段時間的各方面的不幸之後,我也曾有過抑鬱情緒,只是有人給了我一束光,把我從黑暗里拉出來了。我沒有停留在那段腐朽的歲月裡。所以我說,我比葉落要幸運的多。

雖然這個故事以我的高中為背景,但我確實是為了紀念我自己,熬過了那段最難熬的時光。

但現實中其實還存在很多和葉落一樣不幸的人。她們苦苦掙扎,卻沒能逃過命運的捉弄,最後被困在黑暗裡,走不出來。

這是一件不止存在於小說裡的極其悲哀的事情。

其實這個故事,從陳靜姝和江楓的角度來看,就是本青春戀愛文。但是將視角放到可以被稱為女二的葉落身上,這個故事就充滿了悲哀。這點從他們的名字就可以看出來。陳靜姝的名字取自詩經,她的人生確實就是一首詩。江楓也像楓葉那般熱烈朝氣,生活在光之下。而葉落,只能是一片飄落的、凋零的葉子,沒有風能將她吹起。

不過其實就像我說的那樣,陳靜姝和江楓沒有錯,他們只是在漫長歲月裡遇到了一個不幸的朋友。雖然沒能把這個朋友從黑暗裡解救出來。

至於家庭問題,這正是我想描寫的,這個社會存在的最大的悲哀。

但是,這個故事也有積極的一面。葉落無心救贖謝承,只是隨口的安慰,在謝承那卻是一生的解藥。

所以說,希望我們都能善待身邊的人。隨口而出的一句話,可能是毒藥,也可能會治癒別人的一生。

最後,希望大家都能時常被幸運之神眷顧。不幸是常有的,如果你也身處黑暗,希望那時也一定有人出現,帶你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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