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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張小魚在吳家莊園迎接緬北而來的客人。
那名體型微胖，戴著淡褐色眼鏡的男人就是張燦，跟在他身後的男子臉上有一道很深的傷疤，是張燦的保鏢名叫小刀。
張小魚將他們帶進了包間，然後沏了兩杯茶遞上去說道：
“張總遠道而來，辛苦了”
張燦很是意外的說道：
“你是中國人？”
張小魚如實回答：
“我是一個湖北佬，在寮國吳總的公司工作了幾個月，待滿一年就回家”
小刀動也不動的立在張燦身後，張燦掏出兩支菸，一支含在嘴裡，一支遞給張小魚說：
“寮國的這些老狐狸，知道用中國人對付中國人”
張小魚連忙擺手說道：
“您客氣，小弟不會抽菸”
張燦直接將那支菸收了回去，自己點燃之後不滿意的抱怨道：
“寮國華夏商會的會長介紹我們來找吳總，吳總派了你這個生瓜蛋子來，很明顯你家的老闆不想理我們”
張小魚立馬說道：
“張總您別先別急，我們吳總有緊急的事情，讓我先招待兩位”
張燦饒有興趣的哂笑道：
“招待我？用中國人那一套找幾個美女，陪吃陪喝陪睡，小朋友你叫什麼？多大了？”
張小魚摸了一下腦袋很是尷尬，這個叫張燦的閩南人絕對不是那麼簡單，在他面前，張小魚確實是個連毛都沒長齊的生瓜蛋子，張小魚深呼一口氣說道：
“我叫張小魚，有幸能與張總同姓，馬上二十三歲了，張總說的那一套，我做不來，也沒經濟能力去做”
說完，張小魚拍了拍手，何廚子推著餐車進來，那名叫小刀的保鏢瞬間動了一下眼珠。
張小魚說道：
“聽說張總是閩南人，我今天只是招待張總吃頓家鄉菜”
接下來就到了何廚子大展廚藝的時候，他在包間裡現場做了閩南風格的小吃，他先盛了一碗滾燙的面線糊推到張燦面前，張小魚立馬說道：
“這是我們吳總從國內請來的大廚，八大菜系樣樣精通，這是他第一次嘗試做閩南風格的小吃，希望能和您的口味”
剛說完，何廚子從油鍋裡夾起一根金黃酥脆的油條，面線糊加油條是絕配，去過泉州的人都知道這個，張小魚立馬將四個的配菜推向張燦，有香菇，豬肝，酸菜，滷蛋，色香味還真像那麼回事兒。
張小魚繼續說道：
“條件有限，只有這四個小配菜”
張燦手中的那支菸已經自動燃燒到了過濾嘴，他的手指微動了一下，半根菸蒂灰全都掉落在了地板上，張燦沒說任何話，將油條撕成小塊放進面線糊中，配上一勺香菇，滴上一滴醬油，嘗試的張開了嘴。
何廚子又遞上一盤熱騰騰的肉粽，張小魚繼續解說：
“閩南的肉粽以牛肉和海鮮為主，這裡沒有海鮮，我和大廚師逛了野味市場，用寮國的幾道野味代替，雖然沒有家鄉味，但寮國糯米也算一絕，您一定要嚐嚐”
張燦就像一個美食家，嚐了一口肉粽，臉上洋溢位幸福的感覺，他又要了一大份肉粽和一根油條，讓身邊的小刀坐下一起吃，這個保鏢神情依舊嚴肅，卻大方的坐下就吃，可以看出保鏢吃不習慣這種小吃。
何廚子的小鏟子還在繼續揮舞，他正在做最後一道閩南小吃嫩餅，用麵粉製成圓形薄皮，包上菜餡，捲成圓筒狀，類似春捲，但要比春捲大許多。
張燦吃了半個嫩卷後，打了個飽嗝，然後放下嫩卷擦了擦嘴，感慨道：
“不得不說，師傅的廚藝很棒，好多年沒有吃到家鄉味道了，做兩份吧，我猜這個小兄弟也沒吃呢”
張燦看著張小魚足足一分鐘後，繼續說道：
“我為我剛才的態度向你道歉，沒想到吳總的人年紀輕輕卻深諳世事，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張燦，今年三十四，老家南安。在緬北混飯十二年，是做翡翠原石發家的，現在有個很小的煉油廠，一個月汽油和柴油出油量全部合起來也就一噸左右，剛進入這一行，所以到寮國來找市場，雖然產量少，但我可以給出整個東南亞最低的價格”
張小魚心中竊喜，這張燦是個性情中人，如果自己真的是來談業務的，一定可以拿下一筆大單，可惜他是來勸退張燦的。
張小魚佩服的說道：
“張總能在軍閥混戰的緬北發家，絕非池中之物，我也不想欺瞞您任何一點，跟您講實話吧，吳總是讓我來拒絕您的合作，您先別動怒，請您給我一個把話講完的機會”
張燦豪放的大笑幾聲，然後從保鏢小刀身上掏出一把手槍說道：
“我一進門就說了他們不想理我，這群寮國的老狐狸，估計是覺得緬北的人都是魔鬼，稍有不慎就會掏槍，把你這個聰明的年輕人推到前面來，想必也是試試你的應變能力”
何廚子看著那把槍鎮定自若，張小魚卻如鯁在喉，臉色難看不知道說什麼。
張燦把手槍放回小刀身上，拿起那半個沒吃完的嫩餅，看著手不抖心不慌的何廚子說道：
“看來師傅你不僅廚藝高超，也是個經過大風大浪的人”
張小魚看了一眼何廚子，想問什麼卻又沒問，拿起一根油條吃了起來，一來他是餓了，二來他已經確定緬北張燦不會要了他的命，靜靜等待張燦讓他說話的機會。
果然，張燦吃完那半個嫩卷，看著張小魚說道：
“我家和華夏商會會長是沾親帶故的關係，但寮國首都永珍那些加油站的生意早二十年就被吳發壟斷了，所以會長才牽了線讓我過來找吳發老頭兒，沒想到我連個人都見不到，這還真是讓人不開心啊”
張小魚擦了擦嘴，從口袋裡掏出一張A4紙遞給張燦說道：
“我說幾點讓張總開心的，這張紙是我查了寮國和緬北的地圖之後畫的，您的油在臘戌，先不說到達寮國國門，就是到達緬甸的國門這幾百公里路您考慮過嗎？要想富先修路，這句話您應該聽過吧，我沒去過緬北，但是寮國的13號公路我走過，很爛！”
張燦認真的聽著，並未說任何話，繼續聽張小魚說道：
“我們不考慮任何的關稅和毛利率，就問一句，一罐油車如果中途翻倒在山裡，一但運輸過程中遇到槍戰，這個損失您是自己承擔的。還有，吳總避開不見您是因為加油站的業務還有上面人的股份，您在緬北發財，不用我說，您一定猜得到這個“上面”是誰”
張燦聽著連連點頭：
“官就是匪，匪就是官啊”
張小魚見張燦反思，立馬很沒禮貌的問道：
“這麼顯而易見的兩個問題，張總您怎麼就腦袋發熱想著把油賣到寮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