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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身後傳來的動靜,齊頌也沒再繼續拿出新紙寫字,只是重新坐下將筆放在了筆山上閉目養神。
冬日的風吹到臉上帶走水分,讓人感覺有點乾燥。現在的氣溫還不是那麼冷,不過或許過幾天樂陽後山的湖水就要開始結冰,屆時也就該準備春節了。
時間過得可真快呀,轉眼又是一年。明年自己是不是要好好準備一下進獻的春禮呢?南洋的珊瑚?還是蜀地的蠶絲?
隨著茶香愈發濃郁地飄出,原本阻擋風雪的門也再次“吱呀”一聲被推開。
侍女本真將沏好的茶端了出來,小心斟滿了一杯放在齊頌面前,隨後有些惋惜地撿起他放在一旁的紙張。
“真是可惜,假如您繼續寫下去可能會成為不錯的帖子呢。”
年青人啜飲了一小口茶水。
“溫度低了。”他說。
“是外面太冷啦,喝完茶您就要回去歇著了。”侍女翹了翹嘴,將那張寫廢的書帖揣進了自己懷裡。
瞧著她的反應,齊頌有些無奈。
這要是換個人聽到自己說這話,估計立馬就要嚇得跪下謝罪,而後重新去煮一壺水了,可面前這丫頭似乎要讓自己把這壺溫茶給喝完?
不過他倒並不排斥這種態度,比起人人都畏懼自己,還是有個稍微會不在乎身份地位的人陪著要更順心些。
齊頌將杯子裡的茶水一飲而盡。
雪花紛紛揚揚,灑落在年青人和女孩的身上和髮梢,當齊頌喝完第三杯茶之後,好像雪又大了些。
本真眨了眨眼睛,將彎彎睫毛上細小雪花化成的水給扇開。
“殿下,該回去了。”她說。
“嗯。”齊頌終於點了點頭,放下了茶杯。
“那這便走罷。”他說著,拿起了放在筆山上的毛筆。
本真走上前去,開始幫他整理起案上的紙墨。
好聞的墨香混合著茶水的味道瀰漫在這間花園,沒有了沸水的咕嚕聲,四周安靜的甚至可以聽到雪簌簌而下。
今天是初雪,真是個好日子,等下去給姨娘寫封信麼?齊頌心裡想著。
四周的風雪忽然振盪了一下,似乎是因為屋外突如其來的喧囂。
“嗯?”齊頌微微皺眉,看了看緊閉著的花園門扉。
沉悶的聲音穿透了風雪,由遠及近將本來閒適的氛圍給捅破。
平日裡沒事他就喜歡來這裡,究其原因便是圖此處清淨,沒什麼人會經過,怎得現在這時候莫名吵鬧起來?
叮叮哐哐的金屬碰撞聲和呵斥、夾雜著匆忙的腳步聲,將積雪融化的速度都催促地加快了三分。
“我去看看怎麼了。”本真似乎也察覺到了齊頌的不悅,她知道這位殿下最喜靜,便放下懷裡收拾的七七八八的東西,移步到了門口將門扉推開。
沒有了阻擋,鼓譟的聲音愈發猖狂地灌注進了這座偏僻的別院。
剛剛開啟門,本真的眼睛就被明晃晃的光亮給照地眯了下眼睛。
雪日的陽光被金屬表面反射出鋒利又冰冷的光澤,原本混亂的腳步聲也逐漸變得有規律起來。
本真適應了一下眼前的輝光,終於凝神看清了眼前的一幕後卻愣住了。
只見一排排身披猙獰盔甲、排列整齊計程車兵的不斷從別院門口大步邁過,似乎是在著急著去哪裡。
這是……銀色龍甲?銀甲舞龍軍?
本真心裡暗自吃驚。
怎麼回事?平常銀甲舞龍軍不都是以小隊的形式行動的麼?可自己面前?
本真以最快的速度估計了一下,此刻從別院門口路過的舞龍衛起碼有數百人之多,早已超過了十個小隊的數量。
這麼多舞龍軍集結?是出什麼事了嗎?
“欸欸欸,這位舞龍軍大人。”出於好奇,本真伸手攔住了一位正欲從門口走過的銀甲士兵。
“請問這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呀?你們這些平日裡難得一見的銀甲衛居然集體行動了?”
銀甲士兵看了看突然擋在自己面前的芊芊玉手,又抬頭看了看面前這位妝容精緻的侍女,頓時揮舞起了手,彷彿在驅趕蒼蠅似的。
“走開!舞龍行軍,不可耽誤!如若出事,後果自負!”
即便有著龍牙面具遮擋,本真也能猜到那人此刻的表情有多不耐煩。
小侍女一下子就不樂意了,眼看著就要繼續與其爭辯兩句。
還好,一隻修長的手拉住了她。
齊頌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她的身後,及時阻止了一場沒必要的衝突。
他手裡的筆還沒來及放下,此刻負手站在門口,看著眼前行進的大軍,表面上默不作聲,實則心裡也泛起了疑惑。
自出生到現在,連他也極少見到這種規模的銀甲舞龍軍一起行動,這是北燕最為精銳的部隊之一,是直接對皇室負責的王牌戰士。
此刻他們集體出現,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齊頌看著面前的這名軍士,也懶得廢話,直接從腰間拿出了一枚玉佩扔給了他。
原本還有些傲慢計程車兵見到這名氣度不凡的年青人出現心裡也咯噔了一下,畢竟這裡是皇宮內廷,身份尊貴的大有人在,指不定對方就是什麼王公貴族。
見到他隨手拋過來玉佩,士兵也不敢怠慢,穩穩接住之後定睛一看,頓時渾身一顫,面具背後的臉也嚇得面如土色。
那是一枚用青玉雕刻成的猛禽,姿態像是在撲食獵物一般,其翼如蓋、喙如鉤、爪如矛,看上去無比凌厲。
所有北燕人應當都認得這個圖騰。
那隻禽鳥,是在整個落霄大陸上都赫赫有名的存在。
妖獸仙種——海東青。
而放眼全大陸,也唯有一個家族敢將其當作自己的圖騰,那便是北燕皇室。
再結合面前這個年青人的年歲和外貌,士兵哪裡還有猜不出其身份的道理?
於是他直接乾脆利落地將玉佩託舉於手掌上,而後單膝跪地,震聲道:
“見過二皇子殿下!”
這聲音壓過了風雪,蓋過了行軍,所有正在匆忙來往的銀甲舞龍軍都瞬間停下了腳步。
四周從喧鬧一下子轉變成了詭異的寂靜,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那枚玉佩上。
下一刻,士兵們宛若秋收後的麥田一般開始向著年青人齊齊跪下,洪亮的聲音響徹這片宮宇。
“殿下千歲!”
見到前一刻還凌厲到不行的舞龍軍們變得如此乖巧,退到齊頌身後的本真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
切,叫你們那麼兇!
其實按照正常的規矩,舞龍軍在行軍的過程中就算冒犯了貴族也享有豁免權。尤其是銀甲舞龍軍,他們的數量之少,地位之高,就連一些地方官和偏僻地區的縣子縣男都比之不上。
所以被一個區區一個侍女攔下?就算是他們強行衝撞過去都是允許的。
可若是遇上了皇家人,那就另當別論了。畢竟舞龍軍護的就是皇家的天下,更別說此刻出現在他們面前的還是大名鼎鼎的二皇子。
不過齊頌只是平靜地俯瞰著士兵們,稍微頓了一下,伸手將自己的玉佩從面前計程車兵手上拿起,隨後淡淡地說:
“平身。”
見這位二皇子並沒有多說什麼,一開始那個被本真攔下計程車兵也悄悄鬆了一口氣。
此前就聽說二皇子殿下脾氣溫和、待人親切,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