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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的笑容，蕭夜清也笑了起來，胖乎乎的臉蛋上兩個眼睛都笑成了兩個彎彎的月牙：“螢兒今年十一啦！”
朱海棠點了點頭，十一歲，年紀不算小，不少民間女子十一歲便已嫁做人婦了。
不過蕭氏是杏林世家，廣陵望族，與民間女子自然是不同的，作為蕭氏獨女，蕭夜清看上去依然天真爛漫。
蕭夜清見他只是略一點頭便再次陷入了沉默，突然覺得剛才爹爹走的時候自己就應該跟他一起走，這個朱海棠實在是有點太生人勿近了。
見蕭夜清的表情有些落寞，朱海棠頓了頓，半晌，他問道：“螢兒喜歡吃這龍鬚酥？蕭氏是廣陵望族不會沒有龍鬚酥吧？”
他這話算是問到蕭夜清的心坎上了，正是因為蕭氏是杏林世家，所以將身體康健看得很重，這種甜食向來是不讓她多吃的。她每天的日常除了種藥、製藥、背醫術、學看病以外，也就偶爾能抽空去後門的巷子裡和小童玩樂了，就連偶爾來周芙蓉這裡都是奢望。
“我家有是有...”蕭夜清咕噥道，“但是不讓我吃...”
朱海棠直接笑出了聲來，這小姑娘委屈巴巴的樣子，說著這一番話，實在是讓他有點忍不住。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公子，周小姐來了！”
“請進。”
房門開啟的那一刻一股淡淡的涼意透了進來，蕭夜清看到周芙蓉連忙迎了上去：“芙蓉姐姐，螢兒許久不曾見你了！”
“我正是聽下人說螢兒來了，才匆匆趕來的呢。”說完，她對著朱海棠行了一禮，“海棠公子！”
“芙蓉小姐無須多禮。”
“公子今日怎得穿得這麼少，前幾日天氣暖和倒也罷了，這幾日轉寒，室內炭火雖足，公子有病在身，還是多穿些為好。”周芙蓉看了看朱海棠單薄的衣服搖了搖頭道。
周芙蓉比朱海棠還要大上兩歲，說話自帶著一種老成的語氣。
外面的侍者很快關上了門，朱海棠愣了愣神後，才說：“多謝芙蓉小姐關心，此次來得匆忙，厚衣物還未得空添置。”
周芙蓉還想再說什麼，朱海棠接著說道：“無妨，這裡並不算冷，我身體強健應當無甚大礙。”
隨後三人各自往座椅走去，方才那個大香爐裡的煙快燃盡了，斷斷續續的，朱海棠走過去的時候一不小心衣裳沾上了香爐蓋子上的菸灰，那菸灰呈黑棕色，很是油潤，在他青色的道袍上尤為顯眼。
他注意到自己的衣袍被掛了一下，沒有說話，只是微皺眉頭，拿了個帕子自己低頭擦著，如果不是他氣度不凡且姓朱，蕭夜清一準猜不著他是皇室宗親，頂多以為他是哪家的文弱書生。
蕭夜清看到他的動作，坐下後捂著嘴偷笑了兩聲。
她的笑聲很小，但是在只有三個人的屋子裡每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朱海棠也沒有生氣，只是任她笑著。
笑了一會後，蕭夜清終於有點不好意思了，止住了笑。她轉頭看向周芙蓉：“芙蓉姐姐，雖然我有日子沒來了，但是你這裡情況我都打聽著呢！聽說近日廣陵城裡有頭有臉的人物將你家門檻都快踏破了...”
她才說到一半，周芙蓉便捂住了她的嘴，臉頰微微有些泛紅。
蕭夜清說的那檔子事她自然知道，她父親是周富，富可敵國，她是周富的獨女，如今她又到了適婚的年紀了，不知多少人在盯著她這塊肥肉呢。
原本如若這房間內只有蕭夜清和她，那隨口說說也無礙，但是現在還有個朱海棠，這小丫頭還真是被蕭府給寵壞了，口無遮攔啊！
想到這裡，周芙蓉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
“我不是想說那個，”蕭夜清將周芙蓉的手拿了下來，隨後慌亂地解釋道，“我就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那個趙老爺家的潑皮公子被人在小巷子裡套了麻袋揍了一頓。”
“這事...你...”
周芙蓉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詫，這件事幾乎轟動了整個廣陵城，但是後來也沒有找到作案的賊人，現在蕭夜清這麼一說，莫非...
似乎事為了印證周芙蓉的猜想，蕭夜清擼起胳膊上的袖子，展示給她看，上面青一塊紫一塊的，甚至有些紫色的周圍還泛出了黃色，看上去這傷有些時日了。
“真的是你乾的？”周芙蓉看著面前觸目驚心的胳膊，不敢置信地說道，“你怎麼敢...”
蕭夜清將袖子放了下來：“誰讓他當街攔你的轎子，上次還打輕了呢，要是還有下次，姑奶奶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她說這話時一臉倔強的表情，惡狠狠的語氣配上她可愛的臉龐，看上去顯得更為嬌俏了。
兩人一起笑了起來，朱海棠在兩人的笑聲中適時咳嗽了一聲，兩人這才想起來她們現在是在朱海棠的屋子裡，頓時有些尷尬。
恰巧門外下人傳話，周老爺著人來請周小姐，周芙蓉便施禮告辭了。
“沒想到螢兒妹妹還是個仗義女俠啊。”朱海棠說道。
剛才兩人說話的聲音不算小，也沒有刻意要避著他，他自然聽了個全乎。
蕭夜清本以為朱海棠說這話是戲謔，但是當她抬頭看過去的時候，他神情淡然從容，眉頭舒展，笑容真切，再配上他那張漂亮的臉和溫潤的氣質，真真是如書上所寫的那般“言念君子，溫其如玉”。
這讓她覺得他剛才所說的話是發自肺腑的，這麼想著，她臉上的尷尬表情也開始慢慢消散，隨後化為了淺淺的笑意。但是她不知道的是，這笑意在朱海棠看來卻是有點痴痴、傻傻的。
“以後別再這麼笑了。”朱海棠喝了一口茶，漫不經心地說道。
“為什麼？”蕭夜清愣住了，不明白自己這麼笑有什麼問題，在她自己看來，她這是在模仿朱海棠的笑。
“因為...”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措辭，“螢兒這麼笑，旁人會質疑蕭氏的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