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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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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叫王翠花,早年死了丈夫,一個人拉扯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長大。性格比較強勢,在家裡當家做主慣了,但是耳根子軟。

大兒子王愛國,就是王妙妙的爹,是家裡唯一上了中專的讀書人,畢業後就被分配在紡織廠。

一路從一線工人做到了車間主任,村裡為數不多吃商品糧的城裡人,也是老王家的驕傲。

王愛國前妻徐慧,也就是王妙妙的親孃,是臨城人,王愛國在臨城上學時認識的。家裡是做生意的,家底頗豐,徐慧有兩個哥哥,徐慧是家裡最小的孩子,從小也是千嬌百寵。

認識了王愛國,不顧家裡人的反對,一心想要嫁給王愛國,徐父恨鐵不成鋼的將她趕出家門。徐母捨不得女兒受苦,偷偷塞了200塊和一些隨身首飾給女兒傍身。

1957年的200塊購買力是相當可觀的,畢竟那時候臨城一個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也就二十幾塊。

徐慧跟著王愛國回到了寧縣,一個偏僻的小縣城。王愛國進工廠一個月也就18元,靠著徐慧孃家的補貼倒是過得還可以,一年後就生了王妙妙,徐慧身體狀況卻越來越差,不到一年就病逝了。

半年不到,王愛國就娶了同一個廠區的宣傳科幹事李小蓮,同樣二婚帶著一個女兒。兩人婚後又生了一個兒子王揚,今年11歲。

二兒子王建設,娶了嶺後村的姚春梅,是王翠花遠房侄女,八竿子打不著邊那種侄女,是個性格潑辣強勢的主,嫁進來生了兩女一男。

大女兒王蓉,今年16歲。二女兒王萍,今年13歲。小兒子王瓏,今年8歲。原來是想取名叫王龍的,後來怕被人舉報封建迷信,就改成了玲瓏的瓏,希望兒子八面玲瓏,以後可以做城裡人,出人頭地。王瓏是除了王揚以外老王家唯一孫子,一家人都很是嬌寵。

三女兒王愛華,嫁到了鎮上,丈夫是供銷社採購科的李蔚。三個姐姐都出嫁了,就李蔚一個兒子,家裡條件不錯。王愛華生了一男一女,分別是10歲的李蘭花,8歲的李鵬鵬,一年到頭除了中秋,過年,極少回來。

小兒子王愛民,娶了周莊村的麥迎春,生了一個女兒王玫,今年6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王玫時傷了身體,至今沒有再有身孕。麥迎春天天被姚春梅嘲諷是不生蛋的母雞,婆婆看她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索性男人對她還行,但是兩口子在家存在感極低。

現在狠狠瞪著她的就是二房的大女兒王蓉,比原主王妙妙大一歲。從小就欺負原主,什麼髒活累活都交給王妙妙做,什麼好吃的好喝的從來沒有她的份。

這次也是因為王妙妙從山上撿了幾個野雞蛋,準備藏起來晚上餓的時候吃。結果不小心被王蓉看到了,直接上手去搶,她自然不願意給。推搡之間,王蓉用力推了一把,原主一頭撞到了床頭的凳子上,當時就血流不止。

為了怕花錢,王家沒有送她去醫院,就叫了村裡的赤腳大夫過來簡單包紮了一下。結果夜裡就起了高燒,旁邊也沒有人管,再一睜眼就是2019年的王淼淼過來了。

理了理原主的記憶,王妙妙心中有了大致的想法,不管怎麼樣,今天還在這裡,就要把今天的日子過好,然後再看看有沒有機會回去。

於是睜眼看著王蓉,說道:“你別碰我,我頭疼。”

聲音沙啞的王淼淼自己都吃驚,這是昏睡了多久啊,估計太久沒有喝水了,所以嗓子就沙啞的幾乎發不出聲音來。

“哼,終於不裝了,你這個掃把星,我就要推,讓你病好了還躺著偷懶,不起來上工,等著我們家養活你啊!”

王蓉尖酸刻薄瞪著王淼淼,哦,不,是王妙妙。

繼續惡毒的罵著:“怎麼沒有磕死你這個吃白飯的掃把星,讓你活著浪費糧食,既然醒了就把我看到的錢和糧票拿給我,你藏哪了?”

王妙妙一雙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王蓉,蒼白的面色加上因為太瘦而顯得更大的眼睛。

一瞬間竟然看的王蓉有些心虛,王妙妙沙啞著聲音說道:“我沒有錢和票,但是如果我死了,奶奶可能就沒有一個月3塊錢貼補你們二房了,你可想好了再動手。”

王蓉眼神一變,大吼道:“你胡說什麼,誰花你的錢了,你吃的喝的都是我們家的,你就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

跺了一下腳,狠狠的瞪了一眼王妙妙說:“我去告訴奶,你說她花你的錢,看奶不打斷你的腿。”

開門出去就大喊:“奶,王妙妙醒了,她裝的,你快去看看,讓她起來幹活。”

終於清淨了,王妙妙閉上眼睛繼續整理原主的記憶,當初王愛國把王妙妙送回來的時候他已經是紡織廠的一個小組長了。

一個月38元的工資,每個月原本給老太太2元生活費的,後來因為王妙妙回到鄉下又多給了3元,也就是每個月有3塊錢是用來撫養王妙妙的。

這個事情整個王家都知道,所以王妙妙才能上完了初中。這個時候的小學5年,初中高中各2年。

王妙妙知道自己能上學不容易,所以特別的努力,成績一直非常好。初中畢業後成績優異的考上了縣一高,高一上了一個學期,王奶奶就不想讓她上了,因為高中在縣城,要住校,還要帶糧票,實在是太費錢了。

李小蓮正好也不想讓王妙妙上高中,就怕她藉故在縣城上完高中就賴在家裡了。

於是天天跟王愛國吹枕邊風,天天唸叨:“女孩子讀那麼多書幹啥?現在又不能考大學。”

“不如讓她在家幹幾年農活,孝順孝順娘,不枉費娘把她養這麼大,到時候我們在城裡幫她找個好物件,你覺得咋樣?”

王愛國隨了王翠花耳根子軟的很,想想也是,反正也不能考大學,就同意了。他忘了比王妙妙大一歲的養女王甜還在上著高中呢!

原主真的很喜歡讀書,讀書的時候她能感覺自己心中充滿信念,覺得自己可以改變命運。但是現實打壓的她抬不起頭來,從小的環境讓她自卑又軟弱。不能讀書讓她很難過,但也只敢自己躲起來偷偷的哭,並不能改變什麼,所以已經在家裡幹了兩年農活了。

王妙妙正躺在床上想著以後要怎麼辦時,王奶奶進來了“妙妙,你醒了?頭還痛不痛,要不要喝點水?”

王妙妙艱難的點了下頭,示意想喝水,嗓子感覺都冒煙了。

王奶奶把一碗水遞到她嘴邊,“來,奶奶給你衝了紅糖水,可甜了,多喝點給你補補”

一口一口艱難的喝完紅糖水,終於恢復點力氣,王妙妙覺得自己活過來了,對王奶奶說:“謝謝奶,我頭還有點痛,想再睡一會,不是故意不起來幹活的。你跟蓉姐說別讓她打我,我身體好點馬上就會去上工給家裡掙工分,不會白吃家裡糧食的。”

一雙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王奶奶,像極了受到驚嚇的小鹿。王奶奶雖然不喜歡王妙妙,但是這時候她受了傷,且不說是不是能幹活。就是讓村裡人看到,估計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畢竟也不能逼著一個15歲剛受傷的孫女去幹活。

王奶奶看了一眼平時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孫女,覺得她有點反常。但是以為她受傷了所以不想幹活,對著她說道:“別聽你蓉蓉姐的話,你好好休息兩天,好了再上工。”

“嗯,謝謝奶。”

想到終於可以休息兩天,王妙妙算是比較真誠的對王奶奶道了謝。

晚飯是堂妹王萍給王妙妙送過來的,一個雜糧野菜糰子,一碗玉米麵糊糊,清湯寡水的都能照出人影,就這樣王萍還冷哼一聲:“二姐真有福,不用幹活還有糰子吃”。

雖然這幾年糧食比前幾年好多了,但是也不是可以敞開肚皮吃,基本上晚飯乾的糧食都是給家裡幹活的男勞力和男孩子的。女人和小女孩都只有粥可以吃,估計是看她昏倒兩天沒有吃飯,才給她一個野菜糰子。

不理會王萍的陰陽怪氣,看她走了,王妙妙拿起野菜糰子咬了一大口,差點沒有吐出來。澀澀的還有點苦味,她粗粗的嚼了兩口往下嚥,真的拉嗓子,趕緊端起玉米糊糊喝了一大口才嚥了下去,不由得狠狠的咳嗽了幾聲。

在後世從小錦衣玉食的她哪裡吃過這種苦,心裡唸叨著一定要找個機會進空間吃點有營養的養養身體,不然說不定不用別人磋磨她,她很快就要再次一命歸西。

吃完了穿越到這裡的第一頓飯,王妙妙心裡五味雜陳,超級想回去原來的世界。

但是如果回不去的話自己也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爸媽,哥哥怎麼辦?一家人最疼她,這會估計會傷心的不行。

“唉!”

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王妙妙很快就開解自己既來之,則安之吧!

原主真的稱得上是命途多舛,從小沒了親孃,有了後孃就有了後爹。不知道這個爹對她這個親生女兒有多少感情,但是原主對自己的自己的爹還是很有感情的。

沒有親孃,被送回鄉下跟著奶奶,家裡小孩子不少,王奶奶對她一開始應該還是有疼愛的。但不是隻疼愛她一個人,在這時代老人的心裡,大孫子永遠是最重要的。至於丫頭片子最後都是別人家的,疼不疼的最後都是一場空。

所以這所謂的疼愛也就是給口飯吃,看到其他的堂姊妹欺負她,一般也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要不然王蓉怎麼會這麼肆無忌憚的欺負原主呢!

在原主15歲也就是年初的時候,她親爹突然回來說要把她接到城裡住。她的戶口一直在城裡,原主開心的要命,終於可以和爸爸住在一起了,她以為是自己長大了,懂事了,爹看她乖,所以要接她去城裡了。

滿心歡喜的穿著唯一一件沒有補丁的衣服進了城。在家裡她小心翼翼的幹活,又畏畏縮縮的討好繼母。李小蓮對她也算過得去,給她吃飯,只是不怎麼搭理她,他爸王愛國嫌棄她不愛說話,所以除了飯桌上基本也不會跟她說話,就這樣王妙妙也很開心,至少每天可以看到爹。

這樣的日子過了兩個月,突然有一天李小蓮在飯桌上說:“妙妙啊,知青辦那邊來通知了,按照我們家的情況,家裡現在必須要有一個人下鄉。你姐姐還在上高中,現在去不合適,你一直呆在鄉下,也適應那邊的生活了,要不這次下鄉就還是你去?”

說完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王妙妙,原主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李小蓮,馬上轉頭看自己的爹。

王愛國不自然的輕咳一聲,說道:“妙妙啊,爹也捨不得你,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快找機會給你找份工作把你弄回城的。”

飯桌上沒有一個人說話,她親爹,後孃,便宜姐姐,還有把她當成傭人使喚的弟弟都看著她,彷彿她不答應就要上手收拾她。

原主是個很懦弱的性子,後來王愛國夫妻又好說歹說承諾一定儘快把她弄進城。而且估計她這個爸爸對她還是有那麼一點感情在,就私下運作把她的下鄉地弄到了她從小長到大的嶺南村。

下鄉的地方就是自己長大的地方,所以什麼行囊都沒有準備。沒有給她錢,票,被褥,原主一個小包袱進了城,兩個月後又一個小包袱回了村。唯一的變化就是從老王家的二孫女,變成了知青王妙妙。

回村以後,王奶奶也不讓她住在知青點。她跟知青點的所有知青都不認識,大隊長自然也樂見其成,不用費心安排了。就直接同意王妙妙把補貼的糧食帶回王家。

回家後的日子一如之前的14年,有時候王妙妙都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進過城。一樣被堂姐欺負,除了去上工回來還要做家務,這次還這麼稀裡糊塗的丟了性命。

原主到死都沒有等到自己的爹回來接她,原主不明白為什麼媽媽這麼早就丟下自己,爹也不愛她,她明明很乖啊!

可是王淼淼明白啊!這不就是親爹變後爹,後孃吹了耳旁風,讓她進城住倆月然後替換本應該下鄉的她的便宜姐姐嘛!

什麼接她回城,給她安排工作,都是騙人的。不僅如此,國家補貼知青下鄉的150元原主也一分都沒有見到。這一家子好算計啊,不僅算計了原主下鄉,還算計她的錢,間接的也算計了她的命。

查閱完原主的記憶,王淼淼淚流滿面,原主真的太可憐了。可能是原主心中的執念太深了,想要見到自己的爸爸,所以王淼淼才被移位到了這個時空。

王淼淼想著按照一般的套路自己多半是回不去了,那就好好的活下來,以後自己也要為原主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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