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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老將張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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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高衝一番豪言壯語的分析後,李世民果斷採取高衝的策略,親自手書一封,並在高衝的潤筆下,新增許多難以啟齒的言辭。

在信中,李世民鄭重許諾,如果苑君章獻地歸附,必將官拜都督、爵封國公,並且賜予鐵券,對苑君章許以高官厚祿,言辭極其懇切。

在原本軌跡上,苑君章見草原諸部紛紛反叛頡利可汗,頡利疲於平叛,國事混亂,苑君廓主動投唐,官拜安州都督,爵封芮國公。

苑君章雖然不通文事,但他多年來縱橫邊地,自有一套理政方法。

在任期間,竟然頗有政績,比如對待貪官汙吏,驍勇善戰的苑君章從不手軟,一時間,轄地內吏治清明,百姓對其交口稱讚。

上半生的苑君章縱橫代朔,遊走於突厥和大唐之間,始終處於半獨立狀態,下半生的苑君章牧守一方,造福百姓,成為百姓稱讚的良臣,他的一生確實是精彩萬分。

並且苑君章家教甚嚴,他本人不通文史,不好文字,但是他嚴格教育三個兒子,並聘請名師教導,三子最後各有成就。

長子苑孝政襲爵芮國公,頗有文名;次子苑孝文官拜左武衛大將軍,爵封武威郡公;幼子苑師本官至晉州刺史,亦有政績。

此後孫子苑聞、曾孫苑操、玄孫苑陶等後代同樣青史留名,官階在五品以上。

在命人傳出招撫信之後,李世民取過代州地圖,平鋪在桉桌上,指著代州左側的一條山脈,沉聲道:“此山名為石嶺,橫亙在代朔之間,我有意在此駐軍,你覺得如何?”

高衝眼睛一亮,點頭讚道:“甚好,如此便可阻隔代朔相連,同樣也是給苑璧一個警示。

退一萬步說,即便苑璧執意依附於突厥,欲對我軍不利,守軍亦可沿石嶺而下,退入幷州境內”。

苑璧,字君章。

聽得高衝的話,李世民卻是搖搖頭,“不能退,即便苑璧出兵,石嶺也不可失,一旦退守幷州,既打擊我軍士氣,同時也助長苑璧威風”。

高衝臉色有些沉重,他有點不理解為何李世民為何如此決絕,只得耐心勸諫。

“如果必須固守石嶺,這任務可是相當艱鉅,石嶺至多駐兵萬餘人,饒是突厥不善攻堅,但架不住敵眾我寡啊,並且我們不熟悉當地地形,不知其山勢,不明其水源,當真不敢妄做決斷”。

李世民聽得直點頭,寬慰道:“攸之放心,我自不會草率決斷,我知一人,熟知當地地形地勢,且沉穩持重,頗通軍略,可固守石嶺”。

高衝有些詫異,“不知何人?竟得殿下如此誇讚?”

“羽林將軍張瑾”,李世民緩緩說道。

“張公謹?”高衝聞言一愣,目光從地圖上挪開,有些詫異。

“他不是剛升的左武侯將軍,什麼時候遷了羽林將軍,而且殿下即將登基,張弘慎掌控車駕營衛,這時候出京……”。

李世民搖頭大笑,“我就知道你會聽錯,是張瑾,非是張公謹,我說的是前左衛大將軍,老將張瑾”。

高衝一頓,仔細回想便是一拍腦袋,苦笑道:“張老將軍實在低調,我一時間竟是沒反應過來”。

莫說是高衝,滿朝文武,對張瑾熟悉的人也不過雙手之數。

張瑾年過七旬,便是代州人氏,在前隋時期便官拜左衛將軍。

當時的左衛大將軍是許國公宇文述,宇文述權勢滔天,張瑾每次發表評議,若是不如宇文述的意,宇文述便不顧顏面,張目叱之,張瑾只得驚懼而走,從此變得老實本分,不敢發表議論。

或許是在宇文述麾下任職實在壓抑,張瑾逐漸養成謹小慎微的性格,跟隨楊廣徵伐高句麗,始終默默無聞,未立功勳,班師回朝後,楊廣甚至不記得這個人,巡幸江都時也沒有帶上張瑾。

張瑾就這樣留在東都洛陽,直到王世充篡位稱帝,洛陽隋軍變成“鄭軍”,瑾依舊是默默無聞,在軍中充當透明人的角色,沒有任何表現。

李世民平定洛陽後,張瑾便順應大勢跟隨王世充一起投降大唐。

謹小慎微的張瑾從軍數十年,沒有顯赫功績,默默無聞,本來沒有出彩的機會,但是他的運氣實在太好。

當年李淵在前隋時,平定龍門母端兒叛亂,因功升任右驍衛將軍,跟時任的左衛將軍的張瑾平級,常有公務來往,二人因此相識。

當時的李淵同樣是謹小慎微,面對楊廣嘲笑他“阿婆臉”也是以笑臉相待,唯恐見忌,遇上同樣謹小慎微的張瑾,很快便是引為知己,相交甚篤。

見張瑾竟在洛陽降將之中,向來顧念舊誼的李淵立即加以重用。

論功行賞時,默默無聞、平平無奇的張瑾竟然直接官拜左衛大將軍,李淵對他說道:“當年宇文述坐在這個位子,現在你也可以坐在這個位子……”。

左衛執掌宮禁宿衛,僅設一名大將軍,位列正三品,位高權重,這個官職非同小可,張瑾驟然官拜左衛大將軍,其影響可想而知。

便以王君廓舉例,從徵王世充時期,王君廓攻取洛口、斷絕洛陽糧道、大敗偽鄭大將魏隱、攻取管城等等,後來竇建德馳援王世充,王君廓率輕騎繞行渡河,截斷夏軍水上糧道,生擒偽夏大將張青特等等。

如此大功,戰後論功評為第一封,但也不過官升右武衛將軍,位列四品。

直到去年底,李淵憐惜張瑾年老,對他說道:“公筋力見長,過爾勞曳,無乃辛苦耶,朕不惜官,但恐相損”。

張瑾拜道:“幸遇明時,願得奉陪”。

聽聽這話,多麼關切,我並不是吝嗇官位,我只是擔心你累壞了。

李淵大慰,改封張瑾為羽林將軍,執掌皇帝儀仗,隨侍左右,不再統攝左衛軍事,職權有所降低,但榮寵依舊。

不得不說,李淵對待故友真是不錯,比如譙國公許紹。

李淵之父李昞曾經官拜安州總管,安州即安陸,許家是安州望族,李淵和許紹二人曾在州學裡短暫同學,憑藉這份交情,許紹降唐後,高官厚祿,爵封國公,後來四個兒子全部重用,全部爵封縣公。

當然,許家子弟本身能力同樣出眾,特別是許紹幼子許圉師。

“張老將軍從軍多年,從無差錯,經驗豐富,駐兵石嶺,應是無虞”,高衝緩緩點頭,只是有些遲疑的說道:“只是他的年齡……”。

其實高衝另一層意思就是張瑾從軍多年,謹小慎微,完全沒有出彩的戰績,從無差錯那是因為他數十年來一直低調,從沒有單獨領軍,自然是沒有差錯了。

“這個無需擔憂,張瑾尚能食鬥米,開硬弓,身強體壯”,只是李世民搖頭一笑,毫不在意的擺手說道。

高衝欲言又止,見李世民態度堅決,只得將心裡話憋回去。

說難聽一點,張瑾這麼一個透明人,一輩子猥瑣發育,現在讓他單獨領軍,直面突厥兵鋒,這真是在行險啊。

堂堂三品的左衛大將軍,尸位素餐多年,甚至在史書上差點找不到他的名字。

在《舊唐書·高祖本紀》裡,甚至將他誤作張公謹,《隋書》、《舊唐書》和《新唐書》全部沒有給他立傳,由此可見,這個人是多麼的沒有存在感,這樣一個人,冒然但此大任,高衝心底莫名覺得有些荒謬。

見高衝面色帶著些許隱憂,李世民面色如常,只是澹澹說道:“攸之你覺得駐兵石嶺夠嗎?”

高衝聞言勐的抬頭,“自是不夠”。

李世民嘴角上揚,親自給高衝斟茶,“說說你的想法”。

“駐兵石嶺的目的只是為了切斷代朔之間的聯絡,避免苑璧跟突厥勾連”。

高衝直接說道:“然而針對突厥南侵兵馬,必須另外做出舉措,突厥兵馬一旦越過石嶺,必將兵臨幷州,幷州龍興之地,絕不容有失,可命大將馳援幷州,再於幷州左右,另設兵馬,以待不備”。

李世民眼睛一亮,“你覺得何人適合?”

“這個相信殿下自有決斷”,高衝低頭說道。

無論如何,張阿難對他說的話很有道理,當有君臣之別,高衝自認只能作為謀士出謀劃策,具體的人事任命,他實在不便直言。

“好你個高攸之”,李世民見狀朗聲大笑,“現在跟我還在這裡見外,也罷,不逼你了”。

說完之後,李世民沉思良久,緩緩說道:“登基大典,不容有變,必須萬無一失,你不能離京,那便唯有選派將帥之才,你覺得李靖、李世績如何?”

既是徵詢意見,高衝自然可以出言分析,當即點頭說道:“有此二人在,定可抵禦突厥”。

如果李靖和李世績還不能抵禦突厥,那就真是天不佑大唐,儘管沒有國力支援二李征伐突厥,但是高衝相信,憑藉二李的本事,固守邊地,絕對不成問題。

李世民見狀也很滿意,當即下令,拜檢校揚州都督府長史李靖為靈州都督,拜齊州都督李世績為幷州都督,統兵抵禦突厥。

高衝終於心底一鬆,如果只是靠那個低調的張瑾老將軍,高衝真心覺得不靠譜,但有二李調任北疆,自可抵禦突厥賊兵,這是源於對二李實力的認同。

等高衝離開後,李世民獨坐良久,午後,東宮再次傳令:命通州都督任瑰兵出太行山,策應幷州;命鄆州都督張德政兵進河東,聲援三晉,其餘另有江夏郡公李高遷、中書侍郎溫彥博等人,各有差遣。

高衝回到家後,第一時間便是找到高君雅,直接將心底疑惑講述出來,依舊是百思不得其解。

“阿耶你說為什麼太子就突然對張瑾這位老將上心了呢?還堅信張瑾可以固守石嶺。

我雖然對張瑾沒有了解,但是七十多歲的老將,數十年來渾渾噩噩的低排程日,從無單獨領軍的經驗,讓他直面突厥兵鋒,我總是覺得不靠譜”。

高君雅聽完後便是眼底閃過一絲驚異,澹澹說道:“這不是還有做其他的部署嗎,不必擔心”。

“是啊,若不是後來太子調任二李到邊地,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昏頭了”,高衝都囔道。

“慎言”,高君雅瞪眼道。

高衝點點頭,書房雖是緊閉,但也要防範隔牆有耳。

“你去邀請高馮,讓他晚上過來赴宴”,高君雅直接說道。

高衝一怔,“為何叫季輔兄長過來赴宴?是有什麼喜事嗎?”

“叫你去就去,為父自有打算”,高君雅瞪眼說道。

高衝應著。

高君雅瞥一眼皺眉不語的高衝,有意無意的緩緩說道:“有時候軍事部署,並非只是簡單的軍事行為,你不妨跳出軍事思維,不要侷限,再來看待此事”。

高衝聞言一怔,“跳出軍事思維……”。

“你若只從軍事思維來分析張瑾駐兵石嶺,自是百般不妥”,高君雅的神色有些莫名,幽幽嘆道:“我們這位太子,不簡單啊,不僅善於軍事,於政略一道,同樣精深啊”。

“政略……”,高衝完全愣住,繼而恍然大悟,“是啊,張瑾是聖人心腹,深受聖寵……”。

一想到這裡,高衝便是徹底明白,同時心底對於李世民隱隱升起一絲驚懼之意。

這就是政治,往往比軍事更加慘烈,殺人於無形。

軍事作戰,面對的多是行軍佈陣,直面的是刀光劍影,而政治鬥爭,便是暗箭難防啊。

“那石嶺……”,高衝忽然驚呼,“那石嶺的將士豈不危矣?”

高君雅神色清冷,澹澹看一眼高衝,“放心,太子還不至於到如此地步”。

然後起身走到窗邊,感受著窗外呼呼的寒風,語氣有些飄忽不定。

“只是石嶺終究是守不住的,但絕不能不守,太子讓張瑾駐守石嶺,真是高明”。

這已經是今天高君雅第二次誇讚李世民了。

高衝深吸一口氣,儘量將心情平復下來,仔細一想,便是釋然,同時對於李世民此舉表示深深的佩服。

石嶺扼守代朔一線,地理位置顯要,自然不能棄之不守,但若是駐兵石嶺,石嶺至多駐兵萬餘,很難直面突厥兵鋒,更何況背後還有朔州苑君章隨時背刺。

張瑾,似乎真是最好的人選。

“阿耶,還是你看得透徹”,高衝敬佩的嘆道:“若非你點撥,我尚且不知,這其中竟有如此曲折”。

高君雅搖頭一笑,負手說道:“你不是已經察覺不對勁了嗎?你信不信,訊息傳開,許多人甚至會認為太子恩義,重用老臣,張瑾同樣會入宮謝恩。

在你看來,百般不妥,而在外人看來,或許便是另一番深意,無非是看待此事的立場不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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