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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少年喪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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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11月29日,陰曆十月十六,周人大因病醫治無效而去世。

周立華,沭陽縣響亭鄉蕩埃大隊人。自部隊轉業到公社,為人處事和善,工作任勞任怨,屬於“焦裕祿“型的基層幹部,先在濫洪鄉任副鄉長,後調到龍廟鄉任副書記,最後調到響亭鄉任鄉長,後轉任人大主席,故人稱“周人大”。周人大有一女三子。按照愛蓮堂周姓輩分“守成立業”,周人大是“立”字輩。其子女應該是業字輩。大女兒周業慧1991年與趙國華結婚了,1992年生一子名為趙振宇;大兒子周業軍,1988年參軍,1991年剛考上軍校;二兒子周業民,1990年考上江蘇農學院;小兒子周業軒就讀於縣沂河中學高中。

1992年開春,沭陽縣委縣政府經研究決定,翻修沭陽縣到鄰縣的205國道,於1994年國慶前完工,為建國45週年獻禮!響亭鄉政府研究決定響亭鄉境內的國道邊的拆遷工作由周人大全權負責。周人大深知時間緊,任務重,拆遷是最麻煩的事情,需要不厭其煩的做相關老百姓的工作,老百姓不會為了什麼獻禮不獻禮的,只是知道為自己多爭取利益。周人大帶幾個工作人員,不顧疲勞,廢寢忘食的走訪,態度誠懇的跟老百姓溝通,表明只有把路修好了,才能方便出去賺錢,才能過上好日子。終於花了半年時間把響亭鄉的所有拆遷工作順利的完成。當205國道開始挖路基的時候,周人大閒不住又主動請纓,為了搶時間,周人大吃住都在工地,帶領全鄉的勞工不分晝夜的幹。

過年時候,周人大感覺胃異常的疼痛,就強忍著疼痛,自己也沒當回事,順口告訴妻子唐會計。妻子是鄉食品站的會計,人家都稱呼“唐會計”。妻子一聽覺得不對勁,便硬拉著他到縣中醫院去檢查檢查。醫生看完檢查結果偷偷的對唐會計說:“哎,怎麼才來啊?要是早一個月都行啊!”唐會計嚇哭了就問醫生到底是什麼病?醫生說:“胃癌,已經是晚期了!必須要手術了。先不要告訴病人!”唐會計強忍著悲痛,就平靜的對周人大說:“醫院要求住院了,需要做一個小手術。”周人大說:“我還要去工地呢,不能耽誤太長時間的。”唐會計看到周人大這時候還想著工作,就騙他說:“一個小手術,做完休息一天就可以回去了!”然後周人大就同意住院了,這一住就是十個月。然後在醫生的示意下,回家了!

周人大去世後,少年喪父的周業軒備受打擊,回到學校白天是精神恍惚,渾渾噩噩的。夜裡胡思亂想,徹夜難眠!突然有一天吃飯時,周業軒的鼻血如同一道噴泉噴出,一起吃飯的同班同宿舍的徐中華趕緊讓周業軒把把頭抬起來,用紙堵住鼻孔,半天才止住。等到晚上睡覺了,夜裡周業軒被鼻子流的血凍醒了,鄰床徐中華也是不顧寒冷,披著衣服,哆哆嗦嗦的幫周業軒把鼻血擦乾淨,用紙堵住周業軒的鼻子。周業軒看著徐中華幫助自己,又想到父親去世時,徐中華和葛志松請假坐車到響亭鄉,徒步走到周業軒老家,不顧鄉下土路的泥濘,摔倒了爬起來在繼續走,到了周業軒父親靈堂時,兩個泥猴子畢恭畢敬的磕了四個響頭,對周業軒安慰一下,就原路返回去學校!這份情周業軒記在心裡。第二天,周業軒向班主任說了自己的情況,班主任讓其回家,去醫院查一查。

正好周業軒二哥周業民今年大四,沒有什麼課程,自父親去世就一直請假在家,過完年再回校去實習。周業民就帶著周業軒去縣中醫院檢查,一位軍醫轉業的醫生說是鼻中隔,需要動手術。周業民有點不相信,又帶著弟弟周業軒去了市第一人民醫院,醫生就隨便看看說鼻子太乾燥了,沒有大問題,滴點藥水就行!回到家,母親聽說沒事也就放心了。但到了第二天,周業軒發起了高燒,沒辦法,母親和周業民帶周業軒去附近的鄉醫院,感冒發燒之類的小毛病,鄉醫院還是沒有問題的。剛開好藥水準備掛,遇見了鄉醫院的蔣院長,蔣院長和周人大生前關係也很不錯,一看唐會計帶著孩子過來掛水,就問小孩怎麼了。然後就翻看小孩的眼睛,張嘴看喉嚨,又摸額頭,最後說:“把水退了,回去不要讓小孩出屋了。這孩子是要出天花了,不能退燒,得讓體內的火全部發出來,大概要半個月,不要出門,不能讓太陽曬不能讓冷風吹。跟婦女做月子一樣就行了!”

然後,周業軒就呆在自己的屋裡,吃喝拉撒睡。白天二哥周業民知道最近弟弟受父親去世的影響,心情不穩定,現在一個人呆在屋裡,擔心弟弟會壓抑崩潰,就拿著報紙或自己愛看的《菜根譚》,《王明月:心學的智慧》,《道德經》,讀給弟弟聽,還加以自己的理解,最後又讀了《毛澤東選集》等等,也不知道弟弟是否能聽懂,反正都是讀了一遍,這樣避免弟弟一個人胡思亂想。晚上又開啟電視,讓周業軒聽電視內容,因為出天花,周業軒眼睛內火,眼屎把眼睛迷住睜不開,只能聽不能看!就這樣過了兩個星期,周業軒的母親非常擔心,就去鄉醫院找來蔣院長。蔣院長看了看周業軒,就說:“明天就可以出來活動了,已經好了!體內的火全部發出來了。”周業軒的母親聽了蔣院長的話,心裡的一塊石頭放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業民讓弟弟穿好衣服下床,然後扶著弟弟出了房門,倒點熱水把毛巾燙一下,敷在周業軒的眼上,等堆積的硬化的眼屎軟化,然後洗洗臉,才睜開了眼。周業軒第一眼看到的是二哥清秀略顯憔悴的臉龐,輕聲說到:“謝謝你了,二哥!”周業民輕輕的拍著弟弟的肩膀,弟弟完全好了,他很開心。周業軒看到站在一旁,眼神裡充滿擔心的媽媽,就一把抱著了媽媽。媽媽也含著淚花說:“好了就行了,好了就行了!”周業民說:“媽,既然小弟沒事了,我下午就送弟弟去上學吧!”

下午坐在三輪車上,周業民對著弟弟說:“小弟,你缺這麼多天課程,回到學校找老師補補,不然就跟不上了。反正你自己努力,盡力而為吧!”周業軒點了點頭。到了學校,徐中華和倪傑看到周業軒來上學了,也是問東問西的,周業軒看著好友關切的問候,心裡也是暖暖的。晚上躺在自己的床上,周業軒回想偷聽到媽媽和二哥的對話。

媽媽說:“業民,你明年畢業了,到了縣裡上班,正好現在食品站天天也沒有事,我就去縣裡租房子做飯給你和小軒吃。”

周業民說:“媽,咱們現在住鄉政府的房子,能住多久?”

媽媽說:“反正鄉里領導說可以一直住,但是我想咱們能出去住就出去住,住鄉政府這裡老是想起你爸爸!”

周業民說:“媽,等我上班拿錢了,攢起來,咱們先租房住,等以後有錢再買。咱得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媽媽說:“嗯,我也是這樣打算的,到時候先租房子,我還有裁縫手藝,也能賺點生活費!”

周業民說:“媽,日子會好的!我就是擔心弟弟缺課這麼久,回到學校能不能跟上,哎!”

媽媽說:“只要小軒自己努力了,能考上就考上,考不上花錢也要讓他拿給文憑回來給你爸爸看看!”

周業軒心裡想起父親臨終前拉著自己的手說:“小軒,你要像你大哥二哥一樣,爭取考上大學,最低也要考上大專啊!”周業軒想著自己要是考上還好,要是考不上該怎麼辦?還真的讓媽媽花錢去上學買個文憑回來嗎?那樣媽媽的負擔又重了!突然想起,表叔到家裡坐坐的時候,聽表叔跟二哥周業民聊天說,他在縣城開書店,經常全國各地去跑業務,就是推銷圖書,這行門檻低,但是利潤高!周業軒決定明天抽中午去表叔那邊看看。

第二天中午,周業軒匆忙吃點飯,就騎著腳踏車往城北去找表叔。到了城北找到“光明書店”,正巧表叔李光明在裡面整理東西。周業軒進門就喊:“表叔,你還沒吃飯啊?”李光明一抬頭,樂了:“小軒,你身體好了啊?”周業軒說:“已經上學幾天了。表叔我今天來是想問問你,寒假你還出去嗎?”李光明說:“準備出去的,年底正好是推銷的好時間。”周業軒說:“表叔,我想跟你出去見識見識,順便看能不能賺點學費!”李光明說:“你媽媽知道嗎?表嫂要是不同意,我可不能帶你出去。”周業軒說:“我已經跟我媽說過了,我媽同意了!”李光明說:“那行,那我等幾天,等你放寒假我再帶你一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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