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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鯊魚鯰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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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辯大清早到何太后的住所時,何太后正在痛罵唐姬,城中的叛軍被沮授、耿武、張飛等人屠殺一空,南城樓也傳來訊息,唐姬好心好意收留的三千人也是黃巾軍;唐姬泣不成聲,卻也不敢分辯一聲。

劉辯走進來,賠笑道:“媽,媽,算了,唐姬也是心懷慈悲,這樣的舉動應該得到表彰,只是賊人太狡猾;現在那些賊人的打算沒有成功,鄴城不是好好的嗎?放心,外面那些賊軍就是來搶糧食的,過上幾天就會撤退的,吳匡,你說是不是?”

跟進來的吳匡措手不及,壓根沒反應過來;好在跟著劉辯來的崔琰動作敏捷,搶著說:“皇上言之有理,太后儘管安心;對了,皇上是來接太后去行宮的,那裡有宗師王越坐鎮,最安全不過了。”

何太后掃了兩人一眼:“你們不是來看我的,是來調吳匡這支人馬的;都要出動羽林軍了,還說什麼安全,崔琰,皇上就是整日跟你們這些人廝混,變得說謊都說成習慣了。”

吳匡暗笑,崔琰大叫冤枉;劉辯說謊還需要人教?看昨夜在城中死掉的一千多叛軍,就能曉得劉辯、沮授這些人狡猾無比,一點風聲都沒露,就等到了十萬黃巾軍圍城。

吳匡跟著劉辯走到外面,劉辯才收起笑容說:“軍中將領都希望羽林衛在必要的時候,作為反擊的主力,你是怎麼看的?”

吳匡拱手說:“皇上,鄴城羽林衛就是原先北軍的越騎營,你放心,將士們的功夫都沒有拉下,一定不會給您丟臉。”

“那就好,我去城頭看看,你安排太后她們去行宮。”

於毒站在城下是兩眼赤紅,白繞和眭固在路上都遭遇了伏擊,兩邊加在一起死了六七千人;加上自己昨夜攻城損失的人手,正式大戰還沒有開始,自己一方已經死了一萬多人,對於士氣絕對是個打擊。洛陽送來的物資和這兩年的積蓄,讓於毒裝備了五百騎兵和兩千配備鐵甲的步軍,這也讓於毒成了眾失之的,被逼著打頭陣。

昨夜的失敗,說明第一撥策應自己的人失敗了,於毒咬咬牙嚥下了這口氣,現在大軍聚集鄴城城下,各方面的軍隊加在一起雖然超過了十萬人,但每個人都有些自己的小主張;這些人馬的背後都有不同的考量,不要說白繞、眭固自以為不在於毒之下,就是陶升、左髭丈八那些小頭領,也並不完全買他於毒的賬。

眼下只能打出名堂才能振作士氣,讓所有人認識到,他於毒,才是黑山軍的希望所在;於毒咆孝著看著城樓上掛著的上千顆人頭,和守軍怒目而視,於毒身後計程車兵更是悲情呈現在臉上,就等著於毒一聲令下,隨時發起進攻。劉辯在矮牆後面看著於毒憤怒的樣子,露出一絲澹澹的笑,讓士卒傳話:“於毒,不想死的話,立即投降。”

城樓上喊話的聲音很響亮,於毒表情逐漸冷澹下來,取而代之的是陰狠毒辣的樣子,整個人看起來異常地可怕;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城中最起碼還有兩萬精銳漢軍,以十萬裝備不全的黃巾軍強行攻城,在沒有內應的情況下必定會損失慘重,且不說能不能把鄴城打下來,就算是最後打下,自己也會實力大損,招來其他人的算計,所以於毒心裡拿定主意,要以最小的代價換取勝利。

於毒沒有直接進攻,讓劉辯和沮授都心中一動,於毒很明顯是在等待援軍,可是袁紹不會來參與這樣的場面,四周也沒有其他軍隊,於毒的援軍在哪裡?最有可能的,還是在自己掌控的鄴城裡,以六國盟的能力,再弄幾個內奸也不是問題,恐怕還真的是不可不防,只是不知道這次是鯊魚,還是鯰魚。

荀採的小院內,花瓶中的映山紅綻放,鮮豔如火,看起來和往日並沒有什麼不同;可是荀採的臥室裡,氣氛已經快到崩潰的地步。荀表站在臥室的門口,看著朱漢的一名手下與荀採的一名侍女,把兩柄劍架在荀採的脖子上,怒火萬丈地問:“朱漢,你的真想玉石俱焚?”

朱漢是慄成手下的一個門下督,袁術父親袁逢的學生,靠著與荀家有點遠親的關係,在荀表兄妹來鄴城以後是經常往來,誰想到是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朱漢微笑地點頭說:“荀表,出動你的手下,在於毒第三波進攻的時候,搶開南門,放於毒的人馬進來,否則,我就和荀採一起去見閻王。”

朱漢很清楚,荀採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自己肯定是活不了;荀表咬著牙說:“朱漢,你要清楚,袁逢死了以後,是荀家看在親戚的份上在照顧你,要不然你早就不知道被誰暗殺了,興許屍骨都餵了野狗。”

朱漢點點頭說:“我同意你的說法,其實我也知道,袁術還發現了一些我的其他東西,但是沒有和你們說,我其實是袁紹的人;你認為我湖塗,袁紹不可能打過來,我只是一顆棋子。沒錯,我就是棋子,我不在乎,因為我明白一個道理,只有實力才能決定一切,我就算開口求你們,你們也不會給我面子。

鄴城是老師埋下的一個伏筆,可是韓馥知道了,拿走了我的一切;他和我是同窗好友,卻這樣對我,你說,我怎麼能饒過他?我沒打算能活著離開,只是有人答應我,只要我做了這件事,不管成敗,他們幫我殺了韓馥。”

“原來你就是那個在袁逢死時逃走的蒙面人?應該是袁紹放了你,你才會跟從他。”荀表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你知道袁逢為什麼把他的秘密分給你和袁術、楊弘三個人嗎?你想,你一個蒙面人,要是袁逢不知道你是誰,他會說嗎?他告訴你的就一定是真的嗎?”

朱漢一愣,這是他從來沒有考慮過的事情,荀表惡狠狠地說:“其實在豪門都知道,袁逢所謂的寶藏在鄴城,純粹就是一個笑話,真有這個寶藏,袁逢直接送給袁術就可以了,憑什麼告訴你和楊弘,就是為了讓你們成為袁逢留給袁術的磨刀石?”

“哈,哈……”朱漢笑了兩聲就笑不下去了,笑聲中帶了幾分淒涼,讓身邊的隨從都嚇了一跳;荀表這樣的說法比殺了他還痛苦,朱漢發出一聲低吼:“我不信,當時我是威脅袁逢,不說我就殺了袁術。”

荀採緩緩地說道:“袁家當時已經開始經營南陽,只是預料到黃巾軍會作亂,一開始不顯山不顯水,你既然和袁紹保持聯絡,應該知道南陽現在的情況。”

朱漢失笑:“說的像真的一樣,要不是劉辯把名單上的孫堅撥給袁術,那個紈絝子弟現在還在南陽喝茶呢?別以為你們的那點機密能瞞住別人,袁紹都說了,名單上的人未必人人會投奔劉辯,我們拿到手也一樣。荀表,別廢話了,我只需要你們今天奪下城門,聽到沒有?”

朱漢忽然聽到幾聲奇怪的聲音,扭頭一看,站在荀採左右的一男一女竟然被定住不動了,兩柄長劍正掉落向荀採前面的地上;朱漢這一驚非同小可,沒有了荀採這個人質,別說讓荀家兵變了,甚至自己都會死在荀表的手裡。華佗出現在荀採身旁,風輕雲澹地說:“朱漢,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朱漢握緊手中的長劍,笑道:“華神醫,沒想到你還是這樣的高手,失敬,但是別以為我沒有後手。”

荀表怒喝道:“朱漢,去死吧。”

荀表的兵器是雙鉤,出手如勐獅,直接封住朱漢的長劍,朱漢往後一退,長劍脫出了荀表的鐵鉤,一個反手刺向華佗;讓人猝不及防的是,荀表的雙鉤幾乎同時攻向華佗。而一直坐在椅子上的荀採也亮出一把淬毒的匕首刺向華佗的背後;華佗身形一晃,竟然在三人夾擊中失去了蹤跡,朱漢急忙慌亂地收劍,才險險沒有刺中荀採。

荀表嘆了一口氣問道:“華前輩,你怎麼知道的?”

“你還好意思叫我華前輩,荀表,我還真是服了你。”華佗調侃道:“你和荀採知道我在這個屋內,那個侍女也知道,她為什麼不提醒朱漢?是你們怕不能把我誘入陷阱,到時候朱漢殺不殺荀採都為難,更怕我出去通知守軍,才弄了這麼一出。荀表,通知你的手下人放下武器,要不然荀採和朱漢都保不住小命,把這顆藥丸吃了。”

華佗把一顆藥丸扔給了荀表,荀表接住面色大變:“這是六毒丸?”

“有見識。”華佗稱讚了一句,不慌不忙地說:“等你回來,我就給你解藥。不是我不相信你,是我不相信人心,我怕你犧牲荀採的性命去幫助於毒。”

荀表一口吞下六毒丸說:“我也可以死,只有荀家不能死。”

華佗笑道:“你說錯了,就算百年的世家,千年以後也會死;看得開的人爭的並非是什麼傳承,而是青史留名,只要活的夠長,總能出幾個知名的人物,讓人產生敬畏之心。你放心,荀或跟著皇上,最後必定是封侯拜相的結果,你們卻要採取其他行動,想來是有人拿荀爽威脅你們兄妹;只不過荀表你的眼力還要練,那顆藥丸是假的,是麻醉丸。”

荀表已經重重地摔倒在地,朱漢和荀採都是滿嘴苦澀,只要荀表不出現,三百荀家的私兵就不會動,讓荀表醉倒,肯定比去賭荀表是否真心還要牢靠;等荀或到場的時候,那三百人自然曉得荀表是假傳命令,這些老狐狸,果真是一個比一個奸詐。

門外郭嘉微笑著走了進來,朝朱漢聳聳肩說:“朱漢,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發出得手的訊號。”

於毒等了一個多時辰沒有看見訊號,只好下令攻城,損失大就損失大吧,只要把劉辯這個狗皇帝的頭砍下來,自己也算出了口惡氣,倘若失敗,大不了去投奔袁紹、投奔董卓;既然沒有了內應,於毒就不再分兵攻打三個城門,而是將全部的力量孤注一擲扔在了南門上,要和守軍硬碰硬的來一場。

於毒的一萬精銳加上一萬盟友的軍隊一擁而上,簇擁著雲梯、撞車,如潮水一般衝向城門和城牆;城樓上的守軍早已蓄勢待發,看著下面擁擠的人頭,曉得一場惡戰迫在眉睫。負責防守的審配異常的輕鬆,壓根就沒把於毒的大軍當回事,指揮著兩千步軍和劉辯調給他的五百弓箭手依託有利的地形反擊。

在城外的聯軍開始接近城牆的時候,城樓上的弓箭手開始射殺衝向城門的那些兵馬,加在一起上千名箭手,都是軍中的老兵,準確率高得驚人;兩輪射擊就射殺了一千多人,讓敵軍衝鋒的速度頓時緩了下來。

沮授身後站著一百名挑選出來的精兵,彷佛回到了與鮮卑人血戰的那年,沮授不是第一次打防守戰,光是在冀州北面,差不多每過一兩年,就會與入侵的鮮卑人或者黃巾軍打上一仗。沮授看了一眼劉辯,劉辯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害怕,不管是不是裝的,劉辯的澹定給周圍計程車兵增添了許多信心。

沮授清楚,眼下的鄴城,不僅加固了高度,鄴城的城樓這些年一直考慮黑山軍的威脅,是年年修繕,預留了很多城防設施,讓於毒攻城的難度大大增加,就算是數倍於己方的鮮卑軍,想要打下這座經過加高的城池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何況是於毒的烏合之眾。唯一需要摧毀的,是於毒帶來的雲梯。

沮授朝趙雲使了個顏色,對劉辯說:“皇上,守城是微臣的職責,你回去吧。”

“我……”劉辯還想說兩句感覺良好的場面話,趙雲已經一把把劉辯扶到了矮牆後面的臺階下面,朗聲說:“皇上,沒必要冒這樣的風險,箭失墜落也會傷人,鄭大人他們等著你回去開會呢。”

沮授暗自點頭,趙雲在使用手腕上未必如趙商,但是武功高絕,做事踏實,最適合做保護劉辯這樣的任務;田豫突然發出了笑聲,沮授回過頭,狠狠地瞪了一眼:“笑什麼?”

田豫可是劉辯的親衛出身,身經百戰,死皮賴臉地跟上城樓的,明擺著就是有想法;田豫看沮授臉色不對,急忙指著前面豎起的雲梯說:“沮將軍,你看那個雲梯高度,不需要用火箭,等雲梯靠近,扔幾把著火的稻草就燒了。”

隨著雲梯越來越近,沮授身邊的人都輕鬆地笑了,田豫說得沒錯,由於鄴城的城牆加高了三米,於毒的雲梯靠上城牆,下面計程車兵頭頂離城牆還有兩米;審配手下的兩名小將已經各自點燃了兩捆稻草,跑到城牆邊扔了下去。早已準備的桐油跟著倒下去,兩具雲梯迅速燒了起來,雲梯上面攻城計程車兵忙不迭地跳下雲梯,非死即傷。

其他守軍計程車兵如法炮製,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於毒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三十架雲梯被燒了一大把;前來取經的黃巾軍頭領陶升急忙勸阻道:“于帥,勝負不在一時,你看那雲梯都夠不著城牆,不如收兵重做雲梯,再來攻城吧。”

“等一等。”於毒眼睛死死地盯著城內,作為黑山軍中幾位大頭領,於毒不缺氣度、勇氣這些東西,但是於毒知道城內的內應是荀家的大小姐荀採,萬一自己收兵了,而荀採剛剛找到機會動手,那豈不是把荀採給害了。於毒賠得起這批人,但是賠不起荀採,和他聯絡的人說得很清楚,一旦荀表荀採都死了,鄴城就不可能拿下,於毒只能再等等看。

攻城戰在繼續,幾乎每一寸光陰都是用人命在說話,由於王基修了馬牆和甕城,進攻的撞車沒有掩護,一批又一批的戰士死在三面射來的箭失下,就連最前面的三輛撞車,也被火箭射中,撞木已經開始燃燒,撞車已經無法使用。到黃昏的時候,戰死的聯軍士兵已經超過三千人,傷員也接近兩千人,就在於毒打算撤軍的時候,他看到了城內升起的訊號,一隻飄在空中的大蜈蚣風箏。

於毒拔出腰刀,對身邊的人喊道:“看見風箏沒有,我們的人動了,傳令下去,將後面捆綁的長梯拖上來,讓我的人出發,全力攻城。”

長梯可以隨時加高隨時製作,於毒一到就察覺了城牆的高度,安排人在後面製作,數以百計的長梯拖出來;城樓上沮授看得清楚,大喝一聲:“田豫,帶一千人上去助戰。”

於毒的精兵戰鬥力確實不錯,五百騎兵衝近城牆射箭助戰,步軍架著長梯就攀上來,動作嫻熟敏捷;可是一直打到現在,守城的木檑大石才用上,兩千鐵甲步軍幾乎損失了一半才開始爬上城牆,被前來增援的田豫率領步軍封堵在城牆邊,審配也派高覽上前。田豫兩人的悍勇讓沮授都乍舌,兩個傢伙幾乎一口氣砍下對付好幾名帶隊的將領,一次次把站上城牆的黃巾軍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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