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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嬰孩哭聲,君乾喜出望外,忙起身向外,還未至廊門,便有婆子前來報喜“恭喜太子,恭喜側妃,納蘭主兒誕下了位白白胖胖的小皇孫,待清洗之後便可…”。
還未等君乾說話,喚氳上前一步急切問道“可是母子皆平安?”
此話一落,君乾滿臉扭頭盯著喚氳,滿臉複雜之意。
跪在地上的婆子支吾了兩聲,便聽見正殿傳來呼喊之聲“不好了,納蘭主兒血崩了。”
再顧不上其他,喚氳推開阻攔的宮人,大步跑進正殿寢屋。
剛踏入,濃濃的血腥味便衝的她直皺眉,靠近床榻,便見昔日珠圓玉潤,白裡透紅的納蘭嬈此刻奄奄一息,呼吸困難。被汗水浸溼了的髮絲在她臉上凌亂鋪開,紅潤的唇也早已失去血色。
江太醫與底下人商量了一番,輕聲回稟:“側妃,納蘭主兒怕是不成了…”
瞧納蘭嬈如今的模樣,斷然是救不活了,也無人會救她。 “滾———”喚氳一時難以自抑,將殿中之人怒吼了出去,顫顫巍巍的跪坐在納蘭嬈身側。
納蘭嬈血崩多時,早已進氣少出氣多,艱難抬起眼皮,她用盡全部力氣抓住喚氳的手。
她的手好冰好冰,也無甚力氣,喚氳心酸,反手握住,便見納蘭嬈無聲吐出二字:
“孩……子”
“是個白白胖胖的男孩,很健康,又是殿下的第一個孩子,定會受萬般寵愛,你……放心吧。”喚氳的聲音無法抑制地顫抖,她努力想讓自己聽起來開心些,可話音剛落,便見納蘭嬈閉上了雙眼,冰冷僵硬的手從喚氳手心滑落,再無生氣………
喚氳的眼睛忽然被水霧遮擋,她強壓哭聲,喉嚨被哽的生疼,胸腔像是被一隻大手死死鉗住。
守在門外的婆子聽屋裡沒聲了,便進來檢視,喚氳立即用手背將淚擦去,倔強頷首:“去稟告殿下吧,納蘭嬈歿了。”
喚氳再不敢回頭看床上一眼,喚了哭的淚人似的柳葉進來,吩咐:“替你主子收拾好,讓她走的體面。”,便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柳葉邊哭邊替納蘭嬈梳洗更衣,都說深宮人心最冷,以前她還不信,直到今日。她的主子誕下皇孫後血崩而亡,除了平時無甚交集的側妃,竟無一人來關照,更毋用提那太子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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喚氳在院中冷風中站了片刻,紅腫的雙眸有了些許緩解,才又掛起笑意重新走進側殿。便見君乾抱著在厚厚的褥子裡包裹著的嬰孩,滿眼慈父之色,身邊眾人皆喜氣洋洋地恭維,彷彿納蘭嬈之死不過南柯一夢。
喚氳盯著君乾的面容,忽覺嫁過來將近一年,自己似乎一點都不瞭解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前朝後宮,君乾都處理的遊刃有餘,所有人都誇他一聲好。就連自己,也忍不住沉溺於君乾的溫柔之中,仰慕他,愛戴他。
這大半年來,他時時陪伴納蘭嬈,眼裡的溫柔多到快要溢位來,如今卻雲淡風輕地解決了她。都說帝王無情,君乾…怪不得是這大祝的儲君,可…他也是東宮女子的夫君啊!
細想嫁來快要一年間,她與君乾看似蜜裡調油,琴瑟和鳴,實則暗潮湧動,不停妥協遷就,多少次心下不快還要曲意逢迎,依然在床榻之上盡心伺候……
但…這是她的夫君,是她嫁來大祝唯一的倚仗了,她不願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君乾。他身處高位,前朝後宮難以兩全,讓納蘭嬈血崩而亡,會不會是他的無奈之舉?
“雲兒,你來。”思緒被猛然打斷,喚氳聽到君乾正滿臉笑意地輕喚自己,重新拾起僵硬的笑意,喚氳倚身過去,便見小小的嬰孩粉嫩可愛,這會被厚厚的褥子包著,沉沉睡去。
小小的他怎會得知,他的生母此刻已香消玉殞,而兇手,正是緊緊抱著他的慈父。
“本宮打算為長子賜名君子蘭,雲兒以為如何?”
“'幽谷出幽蘭,秋來花畹畹'。蘭乃花中君子,又應了這深秋之時,殿下之思精妙絕倫,妾…歎服!”喚氳福身回答,眼睛卻直勾勾與君乾對視。
君乾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掃了喚氳一眼:“雲兒頗識大體,亦懂得本宮心中所思所想,吾心甚慰。”
話語裡的威脅提點之意不言而喻,喚氳怎會不知,“而今大皇孫誕生,納蘭侍妾驟然身去,妾身自知位卑,也想斗膽自請撫育大皇孫,望殿下成全。”
君乾片刻沒有停頓,一聲此事不妥後便讓乳孃抱了君子蘭下去,隨後大步離開。
是啊,她一介和親公主,本就身份特殊,君乾怎會放心將孩子交於她,更何況是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