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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火車站出來的時候就已經下午兩點了,現下回到家也差不多五點了,落日黃昏時分,
霞光鋪了半邊天。
段秋裕屋子裡的東西都很整潔,是很用心打掃過的,屋子不是很寬敞,靠門的一面牆上 擺滿了獎盃獎狀,還有很多書籍。
他床頭櫃上擺了一張照片,是全家人的合照,段振剛和周英臉笑容的站在他兩側,他也微笑著看著鏡頭,但眸色卻格外深沉。
將帶回來的東西都整理好,段秋裕坐在書桌前,看著那個熟悉又陌生的東西發呆,他拿著輕輕摩挲,是一個很小的木頭雕刻,手法粗糙,但邊緣卻已經被磨的光滑。
“秋裕,吃飯了。”
周英的聲音打斷了段秋裕的沉思,而後他將東西放回原位,這才走了出去。
“來,秋裕,這都是你喜歡吃的。”
段振剛和周英林輪流給他夾菜,將他的碗都堆成小山,眼神期待的看著他。
段秋裕夾來吃後對著他們笑笑,“很好吃,你們也快吃吧。”
“好、好,明天媽還給你做。”
段振剛已經很久不喝酒,但今天他格外高興,也就倒上了一小杯。
“秋裕,這個暑假都待在家裡吧,你媽每天都念叨你,憂心你的吃穿住行,你說要回來的那天她高興的都睡不著。”
話畢,周英瞪了他一眼,不過她也覺得段振剛說的對,她已經很久沒見兒子,這個暑假待在家裡也好。
“是啊,秋裕,你這個暑假就待在家裡吧,你當初考上大學連酒席都沒來得及辦就走了,這一走兩年才回來,我們村子裡也就你一個大學生,大家之前還想著來看看你呢,不若改天我們就請鄰居親戚的吃個飯也好。”
段秋裕吃著菜,眼睫低垂著看不清神色,“好,你們安排吧。”
“好,那我明天就去安排起來。”
“嗯。”
這頓飯吃的格外久,周英和段振剛你一言我一語地拉著段秋裕問了好半晌,直到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這才作罷。
回到房間裡,段秋裕洗漱完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窗外的蟲豸低鳴著,冷清的月光透過玻璃落進來。
他睜著眼看著這屋子裡昏暗的一切不由有些呼吸微窒,這些都太過熟悉又太過陌生,讓他無法適從,那些深處的記憶好像隨時要噴湧而出般。
他閉上眼睛就會無端感到害怕,良久,他起身來到庭院裡。
家裡的房子是段振剛和周英年輕的時候自己蓋的,那個時候家裡確實貧窮,也只修建了兩間屋子,其它的都是後來才慢慢建的。
而段秋裕現在住的屋子是他出生的時候才開始建的,而且應該是兩間的。
現在另外一間已經被用來堆砌雜物了,這裡曾經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想要逃離,所以才會在通知書下來之後便執意離開了。
這兩年在南城他想著終於離開了,但其實他從未離開過,無形的一些東西將他捆綁的死死的,任他如何掙扎也不得逃脫。
所以他回來了,他渴望得到解脫卻又脫不開束縛,無論多遠他總歸是要回來的。
段秋裕其實從很早開始就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曾經的自己了,他將自己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儘管他不想承認,但事實如此。
再回到房間已經接近凌晨,他躺在床上很快就入睡了。
夢中的世界荒誕又現實,段秋裕夢到自己回到了過去,他此時正在一處小山坡上,周圍的一切都是昏暗的,但那道聲音卻無比清晰。
“秋平,救我,救我——”
是誰呢?
這聲音很熟悉,熟悉到有些令段秋裕無端心驚。
夢很快破碎,他從中掙扎著出來,才發現自己已經滿頭大汗了,那樣詭異荒誕的場景已經很少出現在他夢裡了。
不過他已經習慣了,那是他內心掩埋最深的東西。
天色漸亮,段秋裕起來時段振剛已經工作去了,此時周英正在做早飯。
“秋裕,怎麼起的這麼早,你先去洗漱,早飯很快就好了。”
“好。”
吃過早飯周英便去田裡幹活兒了本來段秋裕也打算同她一起去的,但她卻不同意,只讓他待在家裡好好休息。
段秋裕走出門,村子裡這兩年沒多大變化,鄰居見他回來便笑著喊他:“秋裕回來了啊,可好長時間不見了。”
“是啊,嬸子,張叔身體還好吧?”
這是段秋裕隔壁家的張家全的老婆趙淑玉,當初段家窮的時候他們家不少幫襯著,當初他走的時候聽說張家全得了病癱在床上,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聽他問起頓時趙淑玉神色悲切起來,“哎,還是老樣子,吃了幾年藥也不見好,福泉倒是想著將他爹送去省城醫院看看的。”
張福泉是他們兒子,今年三十多了,很早的時候就去了省城打拼,聽說在城裡當上了老闆,每逢過年過節回來都是大包小包的,還開著豪車,村裡人都說是老張家命好。
段秋裕點頭,“福泉哥孝順,省城裡的醫院條件也確實是好些。”
而後兩人又聊了幾句,段秋裕才繼續往前走去。
村裡的路還是砂石路,不是啊很寬,兩邊都是田,現在這個時候家家都有人在田裡忙活著。
走了很久,地勢陡然開始升高,他們這裡背後挨著一座不算特別高的一座山,山上野果很多,所以那個時候大多小孩都喜歡放學或放假的時候和小夥伴去山上玩。
段秋裕跟著小路一直向上,很快就到了山頂,從這裡望下去,一片片金色麥浪很是喜人,他往前走了幾步,那是一處崖,筆直的峭壁看著就危險。
邊上立著很大的一個牌子,上面寫著危險勿近,其實在他喜愛時候還沒有這個東西的,不過後來......
現在這山上不大來人了,家長都勒令孩子們不許上去,這一個不慎就怕出事。
段秋裕席地坐下,眼前的東西都在記憶中愈發清晰,自從那件事後他再也沒來過,現在坐在這裡也已經物是人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