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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前的那一戰，整個修仙界死傷無數！”
“淫魔白巔峰最後被八仙宗聯手擊殺，老夫雖也斬殺了兩頭元嬰妖獸，但代價卻是元嬰受損，從此不得寸進！”
武陽的神情很複雜，有追憶，也有不甘與失落。
安明則是驚歎，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關於百年前妖獸暴亂的事，無論是甘盡忠和村裡的鄉親，都沒提過此事..
武陽又灌了幾口酒，吐出一股酒氣道：“戰後老夫因戰功突顯，不僅得了很多賞賜，還受封武功男。”
武陽沉默了一陣，“如果可以重來，老夫絕不會再那麼拼命..再多的賞賜，再高的爵位也彌補不了修仙路斷！”
“小友，聽老夫一句勸，任何時候都不要莽撞行事，力所能及便做，力有不逮便退，安全第一。”
安明不解，問：“師父你剛才不是說想在廝殺中突破自身桎梏嗎？”
武陽聞言灌了口酒，感嘆道：“是啊！”
“老夫也是在受封結束回到武陽宗後，才明悟，潛力才是根本！”
“想在生死間突破自身的潛力上限，很難很兇險，應該以溫和徐徐圖之的方式打破桎梏才是最好的選擇。”
安明沉默。
武陽這是事後反悔；他想在生死間激發潛能打破桎梏失敗，還因此斷了仙路，便後悔覺得不應該這麼做……說到底，他的道心，不夠堅定，剛愎自用。
“小友你的潛力遠勝老夫，潛心修煉晉升到化神境應該沒問題，所以，小友應藏鋒、行穩。”
安明點了點頭，表示他就是這麼做的。
見安明認同，武陽滿意的灌了兩口酒，還暗贊安明心性很好。
“修仙路斷，老夫便想讓武陽宗長存於世，開始用大量資源培養宗內有天賦的弟子。”武陽喝著酒，神情有一絲沒落和內疚。
“可，事與願違！被老夫看好的弟子，要麼下山做任務時身死，要麼一去蠻荒就沒了訊息！”
武陽惆悵道：“直到三年前，老夫才知道，有人看上了武陽宗這塊寶地！”
安明暗道不妙，看來來武陽宗，似乎不是個好選擇。
不過轉念一想，安明又釋然。
在柳河村，有村霸安虎；在玉龍山，有屠宰部羅家。任何地方都有風險和隱患，要麼解決掉風險隱患，要麼被風險隱患解決掉。
“老夫是皇帝陛下親封的武功男，有男爵這個身份在，老夫即使死後也能庇佑武陽宗三百年，但是……”
“自從百年前那一戰之後，修仙界的戾氣越來越重。”
“先是八仙宗定下的規矩逐漸失去效應，接著八仙宗親自下場虐奪小門派的資源，再到十六前，八仙宗竟敢參與皇族爭鬥……”
“規矩亂了，八仙宗某些門派仗著有從龍之功，行事越來越肆無忌憚！”
“這些年，很多當年與老夫一同封爵的道友的宗門都遭到了圍攻破滅！”
安明安靜的聽著，武陽說的這些他以前毫不知情……農家子果然還是很難接觸到大世面！散修果然沒什麼前途！
“小友，老夫其實還能活十年。”
“小友可有信心在十年內擊敗元嬰？”
安明聽得直翻白眼，‘十年內擊敗元嬰？呵呵，你可真看得起我。’
武陽嘆息一聲，“老夫也知道這不合理，但老夫別無選擇……”
好一陣後，武陽無力道：“等老夫大限一到，覬覦者必會出手，到時小友若無力庇佑，還請帶走宗內有天賦的弟子，給武陽宗留一個崛起的機會。”
看著突然就行將朽木的武陽，安明點頭道：“師父放心，徒兒已立下天道誓言，必會盡全力守護武陽宗。”
面對一個快要入土卻還想著宗門的老頭，安明一時心生同情；他在心中默默算了算，如果十年都在混沌塔修煉，以一天當三個月的時間流速來算，十年便相當於九百年。
修行九百年，打贏元嬰，應該沒問題。
武陽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喝了幾口酒後，開口道：“小友你可是準備娶一個凡人？”
‘查得挺清楚……’安明心裡有些不高興，淡淡回道：“是的。”
“小友最好拒絕了這門婚事。”武陽當即反對。
“我輩修仙，財侶法地缺一不可；小友選擇一個凡人做道侶，百年後必後悔。”
“凡人就算保養得再好，最多也不過一百二十年的壽命（不考慮增壽寶藥），小友你天賦異稟，仙路註定漫長；悠長歲月，沒有道侶或志同道合者作伴，孤寂會讓你道心崩塌。”
安明沉默，雖知武陽說得沒錯，但有些事、有些秘密，他也是被逼無奈。
見安明不說話，武陽只得嘆息一聲；年輕人到底還是年輕氣盛，不聽老人言，以後吃了大虧才會知道老人所說都是金玉良言。
“小友父母可還健康？”
安明聞言點了點頭。
武陽灌了幾口酒，“有空多陪陪他們，不要留下遺憾！”
“老夫八歲踏上仙路，從此便很少回家……如今大限將至，卻時時夢見過世的爹孃，每每都老淚縱橫！”
“修仙路，漫長且殘酷！踏上這條路，就要做好滄海桑田、與世隔絕的心裡準備；想功成名就再衣錦還鄉接受親人和鄉親的祝賀，基本不可能！再回首，已過千年！”
看著無可奈何的武陽，安明心裡只有同情。
他有混沌塔，功成名就的時間必定大大縮減，不會出現武陽這樣的情況。
一口將酒壺的酒喝完，武陽擦掉嘴角的酒水道：“老夫讓小友拜師，目的大過師徒之情；今日傳你人生哲學，也算當得起小友師父的稱呼。”
“老夫雖算不上什麼好人，但也絕不是壞人，小友你以後放心待在武陽宗修行，所需一切老夫會盡量滿足。”
安明起身向武陽深鞠躬，“師父授業，徒兒獲益良多；師父大恩，徒兒必全力相報。”
武陽確實算不上十全十美的人，面對寶物會貪婪，宗門被滅的血海深仇他選擇退縮，最開始創立武陽宗的目的也是想積攢資源供自己修行，元嬰受損後又後悔。
貪婪、慫、自私、反覆無常剛愎自用……
他雖有這些缺點，但也正是他的毫不保留，讓安明受益匪淺。
一個敢於自曝其短的老人，值得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