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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雁愣了一下，目光忽然變得明亮而絢爛，他直直地望著顧成歡，藥效發作了一些，讓他說話比剛才清楚了不少。
“我是第一個這樣喚你的嗎？”
顧成歡：“但也是最後一個。”
秦雁猛地欣喜道：“真的？真的？”
顧成歡“？？？？”
等下，秦雁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他的意思是，秦雁再喊下去他真的會動手，秦雁死了，不就成最後一個了嗎？
可秦雁似乎完全沒聽懂，努力眨巴著眼睛，“顧郎顧郎顧郎！”
顧豫想笑又不敢笑，喉嚨裡憋不住溢位了幾聲詭異的低笑，而後又急忙斂住笑容，起身說：“大人，秦少主傷口的藥已經上完了，但秦少主還需要口服一下解藥，否則這紅腫一日兩日痊癒不了。”
顧成歡：“不用服下了，他可以死了。”
秦雁：“嗚？”
顧豫刷地伸手捂住嘴，生怕自己再笑出聲來，不倫不類地行了個禮就轉身快步出了房間。
顧成歡慢悠悠起身，慢悠悠走到自己的四輪車前，又慢悠悠地在扶手上抽出了那柄細劍。
秦雁呆呆地看著他。
原來這細劍在四輪車內，難怪他沒看到剛剛顧成歡的動作。
“顧郎...”秦雁心跳不自覺快了起來，兩側的臉頰也開始發燙，“顧郎~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吸引人！”
顧成歡動作一頓，臉色瞬間鐵青。
他抄著細劍走到秦雁面前，乾脆利落地將劍搭在了他右肩，“秦雁，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秦雁搖了搖頭，“我聽得懂。但我不知道為什麼顧郎這麼生氣。”
顧成歡深深吸了口氣。
對待秦雁，他幾乎用盡了耐心。
從小到大，旁人對他不說尊敬，也至少有眼色。
可秦雁就很沒有眼色，還沒有腦子。
若不是因為秦雁是北玄少主，昌和公主的事情與他息息相關，顧成歡恨不得一刀戳他眼睛上，叫他眼裡再也露不出那種痴迷的目光。
“我說過很多次，你對我的心思是無用的，我不喜歡你。”顧成歡開門見山，“我最後一遍將話同你說清楚。我是反對昌和公主遠嫁，但若要付出我自己，休想。”
秦雁的眼睛填著笑意，像是在思索，“我不知道你們大瓷的風氣是什麼樣子的，”
他頓了頓，繼續道：“但是我知道我自己是什麼性子。”
“我確實對你很有興趣，我也做好了會被你拒絕的準備。”
說著，秦雁微微垂頭，略微沙啞的嗓音帶著輕顫，“可是顧郎，我不覺得喜歡一個人，想追求他是錯的。”
顧成歡：“秦雁，你真的很幼稚。若你口中的追求便是違背對方的意願做他不願意做的事，說他不愛聽的話，那我無話可說。”
秦雁咬住下唇，僵在那裡。
他感覺得到顧成歡的冷淡，感覺得到顧成歡確實不喜歡他。
秦雁吸了口氣，臉色蒼白道：“抱歉...我真的沒有惹你不開心的意思...我我我...”
他眼眶又泛了紅，聲音磕巴了起來，“我可能是有些笨，很多時候都沒有明白你的意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顧成歡眼中閃過一絲懷疑。
秦雁的傻，究竟是不是在藏拙？
他看不透秦雁這個人。
他也不相信一個傻子嫡次子能被北玄國君封為少主。
可是最近這段時間，秦雁種種表現都稱不上聰明。
難不成，真是他多疑了？
“顧郎，”秦雁忽然抬頭看他，顫抖著嘴唇，眼中滿是委屈，“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顧成歡木著臉和他對視，眼看著那雙眼中漸漸蓄滿了淚水，心頭莫名湧上一絲愧疚。
倘若......倘若秦雁真的傻，他是不是說話當真太難聽了？不然怎麼會又一次把人說的委屈成這般模樣？
秦雁抬起胳膊，胡亂在雙眼上抹了一下，嗓音裡帶著哭腔，“我我沒有追求過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麼才能靠近你，我只想把我覺得你會喜歡和重要的東西送給你。”
“我知道我無禮...可是我控制不住...”秦雁嗚咽了一聲，眼睛發酸，眼淚卻爭氣地沒有掉下來，只在眼眶裡打轉，“顧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顧成歡低頭靜默了一會兒，淡淡地轉過頭，清亮的眼底平淡到沒有一絲情緒。
“秦雁，你能保證日後不會如今日一般嗎？”
“我保證！”秦雁急忙應聲，傻傻地舉起胳膊發誓，“我日後一定聽顧郎的話！顧郎不開心的事情我一定不做！顧郎不喜歡聽的話我絕對不說！”
顧成歡低垂著眼眸，認命地挪開細劍，抿了抿唇，“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好！”
只一會兒的功夫，秦雁又活蹦亂跳了起來，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大眼睛再次泛起了亮光，“顧郎，你的細劍是四輪車上帶著的啊？”
“恩，”顧成歡淡淡地應道，“我有腿疾，自然要留下個防身之物。”
“顧郎的武功也好棒誒！”秦雁歪頭，面露憧憬，“顧郎你知道嗎，在北玄，只有武功高強的人才會有更多的機會為國效力！”
顧成歡來了興趣，“重武輕文？”
“嗯！”秦雁笑眯眯地說，“我有個哥哥，可是他小時凍壞了身子，不能習武，不然少主之位可輪不到我呢！”
顧成歡雙眸掠過一縷微妙的幽光。
秦雁難不成是發現了他的懷疑，所以特意解釋的？
可是......
顧成歡幽幽地望著他。
秦雁這眼神是完完全全的無辜。
漆黑的眼珠子忽閃忽閃的，彷彿會說話。
眼睫還會一顫一顫，情緒一點都隱藏不住。
“你的意思是，因為你武功好，北玄國君才封你為少主的？”
秦雁：“對啊！顧郎看不出來嗎？我武功不錯吧！”
說著說著，秦雁竟然還沾沾自喜了起來，搖頭晃腦的，更像傻子了。
顧成歡注視著前方，目光中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探究之色。
還真是天衣無縫的解釋。
碰巧，北玄的重武輕文他也是知道的。
在查秦雁的時候，他便順帶吩咐風流堂查了北玄。
“顧郎顧郎~”秦雁笑著喚他，“快到用晚膳的時辰了，我們要留在水袖坊嗎？”
顧成歡正在沉思，沒有第一時間回秦雁的話。
忽地，門外傳來了咚咚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