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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求神許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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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地開始土地改革了,村裡的窮人們成立起貧協會,專門斗地主鬥老財,有人背後吿他黑狀,說我們家是財主,父親藏有銀元,還有元寶,大碗扣大碗的洋大煙,還滿年僱傭長工。

鄉政府來了幾個當官的,領著貧協會幾人到我家調查摸底,登記有幾口人,多少土地,耕牛,驢子有幾頭,平時經濟來源,檢視了住的地方和倉窯的糧食後就走了。

半個月後的那天,通知父親去鄉政府參加鬥地主老財大會,來的都是各村的富裕戶,批鬥會一開始就把財主老頭綁在一棵大柳樹上,旁邊生有一堆炭火,燒著幾把鐵鍬,公佈了老財主有八九孔新窯洞,近百埫土地,耕牛就有五頭,大門外還拴大小六七個毛驢,糧食有上百石,據傳說袁大頭就有兩大筐。

老財主一口咬定銀子修窯洞用了,又買了幾埫好土地花完了,拷打連嚇帶燒紅的鐵鍬烤,下午老頭就斷氣了。

所有來參加批鬥會的腿都軟了,觀看的人們渾身發抖,也不敢說一句話。

父親回到家把所有看到的給奶奶說了,嚇的奶奶也站不穩腳跟,她看著兒子說,要不你出門躲上一陣時間,風頭闢過了再說,老媽呀,咱家還不夠條件,你怕什麼呀!

晚上前溝那個同父親拜過香的兄弟來看他,聽說今天貧協會把老財主給烤死了,他來探探口風,看父親在這次運動中,會不會有危險,父親給他說“老兄,你放心,我家這點財產,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他們要鬥我還不夠條件,不過我贊同土地歸公,分給沒地種的人”,他笑了,你說的是心裡話嗎?倆人談論當前土地改革,要土地多的家戶交出來,分給沒地種的家戶,這是不會變化的,還不如順順交出去,少的添麻煩事,不應受痛苦。但是有人告你黑狀,無事生非你咋辦,能說的清楚嗎?

要不然這樣行不行?咱倆去趟白雲山,聽說那廟上神神可靈,有求必應,不妨去試試。奶奶一聽,立馬就問幾天能走到?我給你們倆拿錢,佈施錢,香紙錢,路費都交給兒子,天不亮倆人離開了村莊,直向白雲山去了。

這幾天,各村人們都在議論貧協會手段太狠,為了錢,把財主老頭活活烤死了,其實老頭是個老實人,沒上過學,農村人就知道勤勞致富,平時不讓家裡做飯人浪費糧食,總是吃著兩面饃饃,高梁米飯,和長工們同灶,自己每天都上山去地裡,指導長工們一起幹農活,死的真冤枉啊!

這幾天奶奶唸叨著,掐算著兒子他們倆走了六七天時間了,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了,看她臉色很擔憂。貧協會那個戶家叔叔來了,嬸子,我大哥哪去了,幾天沒看見他?奶奶低聲告訴他,去白雲山廟會了,吆,他回來了你給說一下,你們家的成份定了,是中農成份,上面有新政策了,以後不會再烤老財要人家銀錢,就是把土地收公共所有了,窮富大家都有土地種,她笑了,只要人平安就好。

第二天下午太陽上岸後,父親回來了,他肩上扛那個順順袋放在前炕邊上,就忙的去看他那匹棗紅馬了。

順順裡掏出來很多紅黃綠併合線,說是廟會領來的娃娃鎖線,足有碗口大小一圪蛋,還有很多紅硃砂印黃表紙符,還有大紅棗,獻貢的糕點,可好吃。.

晚飯後,奶奶給他說,昨天你弟來了,說咱家定的是什麼中農成份,以後也不烤財主了,土地都交公了。我在廟會就知道了,廟會有幾個道師給我們說的,他們還見過紅軍幾個最大的官,也在正殿抽過籤。這次去廟會倆人在正殿神像前跪拜許願了,只要你老靈應,今後每年為廟會出力辦事。

回來後見人就講,白雲山上神有多靈,他帶回來了三色鎖線朱沙符,給娃娃們戴在脖頸上能保平安,朱沙符縫在衣服內能驅鬼避邪,沒過幾天訊息傳開了,不少人知道後,天天來人找他,有人領著小孩想要給娃戴鎖線,有拿雞蛋的,有給錢的,來者不拒。

順當平穩日子也過得很快,又快四月廟會了,他領著前後村有十幾個人上香人去了,這次不一樣了,他當上白雲山五大會,頭會會長職務,手下就有十三個分會,分佈在榆林南各縣與延安地區,每個分會有十幾個叫什麼帳桌,就是在農村接收老百姓交的佈施錢,然後一級一級向上交到總會。

五大會各自有食堂,住宿,凡是上香來的香客,都要按地區交佈施後,才能安排吃神飯投住宿。連續七八天時間,人山人海,沒有出現小偷,也沒有人與人爭吵的事,黃河灘迎香路一千多個臺階,人們都規規矩矩排隊上行敬香,沒有按排管理人員,人人都很自覺。

白雲山上有神靈

東南西北上香人

黃河灘起迎香路

上千臺階正殿門

從遠城來的香客一茬接一茬,五大會各會的飯菜一個樣,小米稠稀飯蘿蔔絲小菜,都是自己動手,吃多少打多少,沒有浪費,兩坐戲臺邊上有幾家賣小吃的,生意紅火,真是熱鬧。

一臺戲子晉劇音

二臺戲子秦腔聲

三絃琵琶說書人

四班嗩吶調不同

前後有十天時間過了會,各會的會長,管帳的,管錢的,在一起匯總如數交於總會,然後領取鎖線,黃表紙符後,分配給各分會就散會了。

從廟會回來已是四月中旬了,春旱地幹,山上地裡,犁起來象碗口大小的土圪墶滿地都是,受苦人看見最頭疼的事,哥哥和長工累了幾天也沒打碎完,他知道後也一起上地幹活了,不過他這次回來和以前不一樣了,想把牛馬全賣了,奶奶不同意。

前後村說他那些閒話,傳來傳去傳到奶奶耳邊了,她知道後就找人去說媒,結果人家幾個兄弟們都不讓弟媳婦改稼,等她兒子長大了叫她兒子作主,奶奶聽後說,“這不是三年五載能等的事,還不如給你兒子找個媳婦回來”,他還小,你不知他過年就十五歲了。

我真的老了,腳遲手慢幹不動活,說不定哪天就倒下動不了,你怎辦?父親想老孃說的也對,他就開始託朋友,想給兒子找個媳婦,條件不高,女娃會做飯,能料理家務,懂人情門戶,長相差不多,莊戶人家能過日子就行了。

上街途中遇見雖然不是朋友,但很是熟悉,說了一會家常話就說想給兒子找個媳婦,沒問題,你們家生活條件我知道,你不必愁,我一定給你們物色一個滿意的女子。

眼看進入臘月,奶奶高興的我會走了,炕上一下不玩了,總往院子跑,更讓人操心麻煩,姐姐是專職看護我的。門外的氣溫很低,颳風又冷凍,河水結了厚冰,明亮又光滑,幾個娃娃們在冰灘上玩耍、滑冰車、打曼牛,他們不怕冷,玩得很高興,村裡總有些人愛賭博,但都是小賭,老人們蹲在牆根曬太陽說古論今,你問他,他問你誰也說不出毛主席是哪裡人,能把地主富農的土地,分給咱們窮人家真了不起,歷朝歷代的皇帝也沒做過,要不然窮人都喊他萬歲!

農曆十一月二十九,鎮上遇集市,鄉村的人們趕集會有時間了,三五成群行走在坡底路上,有去賣糧食的、有拉牛羊去賣的、父親在路邊上搞好價,買了一隻當年山羊,拉回院子拴著,說,好好喂上過年殺的吃,自己拉了那匹馬趕集去了,

在半路上遇見他託說媒的那熟人,忙下馬倆人邊走邊談,那人笑嘻喜的說,他們村後溝裡有個園則溝,住幾家農戶,我都認識,那天趕西川集回家路上與我同行幾個,我問他們後溝誰家有大點的女兒,我有個朋友想找個兒媳婦,有人就問?那個村的,家裡條件如何?我給他們講了一下,前面那人彎過來說“認識你,你是白雲山會長”問小子都大了?我說他兒子十四了,個子長的高。我家二女比他大,也想找個好點的婆家,大一兩歲不是啥,要會做家務活,家務活紡線織布針線活都難不了她。我說真是個好茬茬,那你就當媒人說去,看你有什麼條件?彩禮要幾禮,莊戶人家嗎,男娃長的一般就行了,要上一份彩禮,還要看倆娃能看對看不對,才能定,現在父母不能包辦了,那是。

情況就這樣,你看行,今二十九了,明天我就去他家說定這親事。倆人來到集上進了一家飯館,

時隔兩天,他專門來家說,“初六我把她們領來看一下家,如果倆娃看對了,她父親說了,什麼事都好說,”父親高興得滿口答應,說成後不能叫你白跑腿,看你老兄說的,咱倆誰是誰,奶奶高興的就和麵,準備給說媒的人做長麵條吃,飯後倆人又喝了一會酒才送走媒人,奶奶開始安排了,她說後天初四遇集,咱們需要的東西一定要置辦齊,父親一樣一件的記在小本本上, 初四那天,他早早起來給那匹馬順順鬢毛,整理鞍蹬準備上集,

下午從集市回來,他的那個順順袋,兩面裝的滿滿的,放在前炕邊上,笑著對奶奶說,東西買全了,說著順手一樣一件掏出一大堆。

一分禮要有幾丈花達尼布料,男方要準備棗紅羊絨圍巾,花絲巾,雙雙對對的鞋襪,還有幾根紅褲帶,通通擺在炕上叫老媽看還缺些啥,缺啥當時咱給合成錢也可以,你明天就把一份禮準備好,鬥看人家要米鬥還是面鬥咱都有,還要打掃窯糊窗子,反正快過年總要打掃,後天人家來了好看些,一家人忙了兩天,從裡到外大掃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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