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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春種秋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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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蟄不聚牛,農家人們趕上毛驢馱上毛線大口袋,一天往返著給山地送肥料,整理土地畔上土壤,準備春耕入種,奶奶和嫂嫂在家把去年留下莊稼穗種子,放在簸箕選挑飽滿果粒,自從嫂子進家後,奶奶輕鬆多了,有時手拉著我,有時還揹著我去左鄰右室串門,常給人家誇孫媳婦手巧心靈,紡線織布,針線活樣樣都會,孝敬老人,很會過日子。

天剛亮,哥哥和長工趕著牛,扛著犁,帶上幾種種子,上山地去耕種了,飯做得早,父親在家吃過飯,給他們送飯,擔上兩罐子飯,帶點醃菜和幾個兩面饃,嫂子要挑幾回水,開始生火準備做晌午飯,還要在院子春鍋上燒些溫水,山上春天風大,受苦人滿頭是塵土,晌午回來要先洗把臉才能吃飯。

父親的迷信思想很影響家裡的春耕農忙,每年山上廟會他總要提前走,因為他是會長,不提前真不行,一去最少得十天時間,那在山地幹活的他倆吃飯怎麼辦,總不能回來再去嗎?只有嫂子把飯做好,給他們送去,她挑上飯,姐姐跟在後面給她作伴,再過幾天就是忙種季節。父親從廟會回來,家中的土地基本都種上了,春雨貴如油,雖然下的不大,前後下了兩次,洗了柳樹葉上的灰塵,早上起來空氣好,河灘的樹葉更綠色,家家戶戶做早飯,煙囪冒出的白煙飄的很低,罩在半空中,好像大霧來臨,站在高坡上往下看真是美景。

禾苗冒出地皮,生長一天一個樣,同時雜草也出頭了,特別苦菜苗很多,頭一次鋤地,留苗最難乾的農活,要選好苗鋤掉草,一不小心就連苗一起鋤掉了。大多數去鋤地的人都拿個布袋子,地裡如果苦菜長多了,放下鋤頭,先拔苦菜,後鋤地,收工回家扛一袋苦菜,一到晚上,從上河到下河,水裡泡著大篩篩小筐筐,全是燙過的苦菜,河水晚上又清又幹淨,沖泡一晚上,天一亮取回家,調好味當菜吃,聽老人們講,以前多少次遇上荒年都是苦菜救下的命。

麥收三月雨,今年麥子長得好,穗子很飽滿,我們家門前收回的麥捆壘成一堵牆,父親估產能鋪兩場,一場收六鬥左右,頭一場鋪的又厚又滿,用毛驢拉上石軲轆在上面轉了幾個小時,有個別還沒壓透,有幾個人用連架打,很累人,天又熱滿頭大汗,麥場邊上放著一大罐綠豆湯,防暑解渴。

六月初六那天,新麥子面饃饃炒豬肉寬粉條,那麥香的味久久不忘,除了過時逢八節,平時根本吃不上,很富裕的家庭也是吃的兩面饃,因地區就是產雜糧氣候,莊戶人家不吃糠就是好日月了。

秋莊稼長的也不錯,已鋤過兩次了,那天午時過後,北邊的天氣很嚇人,黑黃色的雲團罩滿天空,雷聲不斷,看見對面山上的受苦人,跑的很快往回趕,接著大雨來了,還加些冰雹,又密又大,奶奶忙從水甕上拿起銅馬勺、擀麵杖,站在門上使勁敲,口上不停的念道著,過克了過克了,由於雨特大山洪來的猛,一下從腦畔上衝下來,眨眼間,下院小窯黃泥水馬上就要上炕了,姐姐很快把我推上窯圪臺,自己站著說“不怕不怕,”倆個叔忙拿起鐵鍬跑到大門邊,把牆下水眼開啟個大口子,院裡的洪水沖走了,留下厚厚的一層黃稀泥,從裡到外就一個土腥味,四五個大人鏟的鏟、擔的擔,兩天時間院子才復原。

哥哥和長工扛著鋤頭早早就上山了,來到莊稼地一見情況,老天爺呀!山地陡一些的地面上,雨水衝的沒一苗莊嫁、地皮土壤不見了,留下犁溝象臺階,沒有被衝的莊稼基本上全成了光桿杆,長工哎了一聲,還幹啥,一屁股坐在地上,這下年辰跌大了,窮人又要受餓逃荒討飯了,他倆看了幾塊地的莊稼受損都差不多,就轉游回家了,給父親說了莊稼受損的情況,知道後,叫他們倆明天拉上牛,看那塊地的莊稼沒收成就犁了,把地翻上一遍,我得早些買上蕎麥籽,遲了怕買不到了。

還好,這次受災的範圍不大,蕎麥籽買到了,忙了幾天種上,剩餘些種籽給叔叔家種去,說也怪,蕎麥出苗肥壯,長的快,也不用去鋤草,快中秋了,滿山遍野好象給山地補上補頂了,一塊塊綠配一塊塊紫紅色的蕎麥花,秋天的景色太美觀了,藍天白雲好空氣,坐在地頭不想起來。

三十三棵蕎麥九十九道稜

誰家那個女娃長的人心疼

信天游吼兩聲崖窪窪迴音

攔羊嗓子回牛聲哎我開心

雖然秋莊稼受損,補種上的蕎麥長得喜人,顆粒飽滿,村上眾人議論我們家能打收一石多,結果打收了一石三鬥,新蕎麥麵碾好了,嫂子和好面,用手搓成圪團(麻食)擺了幾蓋子,切好洋芋丁、蘿蔔丁、豆角丁,鍋燒熱,拿羊油託在鍋底轉了幾圈,放進紅蔥花炒了幾下,三丁下鍋鏟了幾下就加水了,熬了一會兒煮進圪團,每人一碗,還有一盆子,結果吃兩碗的三碗的,盆底露面。別的莊稼雖然受災,地裡莊稼苗少了很多,可是留下來的苗長好了,穗子長的大又果立飽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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