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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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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光穿過雲層,清晨的寒冷便被驅散了一大半。

軒轅蘭辭從地上坐了起來,眼尾渲染著一抹近乎糜爛的緋紅。他抿了抿有些乾澀的嘴唇,略微沙啞的聲音如情人低喃細語:“葉姑娘。”

她好像不在房裡了。

昨晚,應該是嚇到她了。

壓下心裡越來越躁動的渴望,洗了個冷水澡,換上一身乾淨的衣裳,他才走出了房間。眼裡掠過一絲幽光,很快,皇貴妃寢殿裡發生的事,便傳入了帝王的耳朵。

如此驚天的皇室醜聞,帝王就算再怎麼震怒,也只得秘密處理。

他遠遠看去,軒轅啟面色青白,衣不蔽體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像個餿了的饅頭,沒有一個人在意。七孔流血,已然毫無生機。

一旁,神智錯亂的皇貴妃,似乎還沒有從藥效裡清醒過來,像個蕩婦一樣,不斷蹭向押解她的侍衛。

侍衛面色惶恐,生怕禍及殃身。

宮裡的奴婢戰戰兢兢,低聲啜泣。

她們很清楚,這種事情,只有死人才不會張著嘴巴亂說。

奴婢與主子,一向是榮辱與共的。

尤其是,在遭臨大禍的時候。

今日,便是她們的死期,連留給家人一句遺言的機會都不會有。

軒轅蘭辭跪在地上,不悲不喜,冷眼瞧著錦繡宮裡的奴婢全被勒死。她們雙眼突出,直到臨死前,也發不出一點兒聲音。像是突然折斷的花,透著詭異的美。

他想笑,卻也知道在這種場合是不能笑的。

帝王的視線很快便停留在了他身上,審視,質疑,冰冷。善於猜忌的帝王,應該在思考他在這齣好戲裡,扮演了什麼角色。

軒轅蘭辭不卑不亢的抬起了視線,有什麼關係呢,他可沒留下證據。只要沒死,他就能把所有人拖進他的領地裡,慢慢逗弄,慢慢玩兒死。

就算是這老皇帝。

“殿下,請。”

滿臉褶子的老太監端著盤子走了過來,他猶豫了一會兒,才端起盤子中瓷白如玉的杯子。

“兒臣叩謝父皇。”

哪怕杯中是要人命的毒藥,他也不得不喝,這就是皇權啊。

水,無色無味。

他卻品嚐出了一絲甘甜。

老皇帝看他喝完,才拂袖離去。

軒轅蘭辭回到寢殿,毫無顧忌的坐在門檻上,他不知道老皇帝給他喝了什麼。如果真是致命的毒藥,那也還不錯,興許就能看見葉姑娘了。

好想葉姑娘。

葉姑娘在哪裡呢。

死了,就能看見她的模樣了吧。

他不由得摸了摸自已的臉頰,他的皮囊最近惹來了不少惡意的視線,葉姑娘她會喜歡嗎?

好想,好想葉姑娘。

喜歡,好喜歡葉姑娘。

他陷入了無法自拔的臆想,連帶著脊背都開始輕顫。大口大口的呼吸著,似乎這樣就能把她留下的極其微弱的氣息,納入胸腔,裝進心臟裡,誰也不能將她從他的身體裡剝離開。

“咳咳。”

喉嚨莫名有些灼痛,像是被辣椒燒出來的煙炙烤著,又嗆又疼。

過了很久,他才恍然大悟。隨即苦笑一聲,毒啞他又算什麼。

那麼憎恨他,為什麼不殺了他?

如果他不死,他就不會忘記這些仇恨和屈辱。

直到,仇恨將他吞噬,徹徹底底變成一個劊子手,一個怪物。

如果他不能言語,這天下人又何須再說一句話。

殺了他,殺了他們。

突然,清涼的風拂過他的臉頰,讓他有些癲狂的神色漸漸靜了下來。

神色一喜,是葉姑娘。

她回來了。

想張口喚她,喉嚨裡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垂敗落寞的低下頭。像極了河岸的柳條,永遠會被風左右。

她微微擰眉,少年的脖頸被他自已抓出了道道血痕,看起來十分恐怖,猶如一條一條血紅色的水蛭。他的指甲裡,甚至沾滿了自已的血肉。

看起來,像個神經病。

少年孤苦伶仃的活在爾虞我詐的皇宮裡,人性沒有扭曲都算好事了。

她低嘆一聲。

——吃了。

軒轅蘭辭溫和一笑,一點也沒有猶豫的吃下了她給他的藥。

這個世界上,他也只有葉姑娘了。

喉嚨的幹痛慢慢得到了緩解,宛若無邊的荒漠突然得到了甘霖的滋潤。溫暖和生機流進了四肢百骸,眼角忍不住溢位了淺淺的水光。

他堅定的望向空無一人的前方,他知道,葉姑娘就在這裡。

葉姑娘,葉姑娘。

——馬上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經過皇貴妃一事,他這名義上的皇子自然也不可能再留在錦繡宮。

——你想離開皇宮嗎?

他點了點頭,離開這裡,才能看見更廣闊的天空,才能想更多的法子,留下她。

迫不及待的,刻不容緩的,他總覺得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多。

他不想往後餘生,自怨自艾,只能活在虛無縹緲的回憶裡。

——你的母妃林家,能助你一臂之力。

任何一個勢力,只要有皇子,沒人不渴望扶持有自已一點血脈的人,登上那至高無上的帝位。

光宗耀祖,光耀門楣,是世家大族一貫傳承的秉性。

私心,在皇權至上的朝代裡,只會被無限放大。

軒轅蘭辭收緊了手心,他討厭林家的人,這些年,林家的人,沒有一個管過他的死活。但,也別無選擇。

他想抓住的東西,要爭分奪秒,不容他有絲毫的遲疑。

春獵,便是個好時機。

她歪了歪頭,躍然飄向了延展出來的一截樹枝,白色的裙襬如銀河一樣垂下。這次的這個目標人物,沒有那麼愚笨,不需要她操多少心。

她困頓的閉上了眼睛,最近,那些過往的夢境猶如被一幀一幀修復的電影,在她的記憶裡翻滾。

偶爾驚醒,連帶著麻木的心臟都有些悸動。

破碎的靈魂蜷縮在黑暗裡,一遍一遍控訴她,你太累了。

快放棄吧。

貪心和期待,是對你最大的懲罰。

她像是溺死在深海里的海草,理智而清醒的看著自已被碾碎,重組,再次碾碎。

是有些累了呢。

“葉姑娘,葉姑娘……”

聲聲呼喚,將她從綺麗病態的夢境中叫醒。

她睜開眼,樹枝上的花朵綻放到了極致,糜爛至極的豔色也意味著腐爛凋零的前奏在慢慢奏響。

很明顯,她這個夢做得有些長了。

——過了幾日了?

見她終於醒了,軒轅蘭辭焦躁不安的心逐漸平靜下來。但隨之而來的恐慌,將他的血液都凍僵了。

“葉姑娘,已經過了七日了,你不舒服嗎?”

靈魂會永遠沉睡麼。

還是說,靈魂也會死去?

這些他曾經想都不會去想的問題,如今成了他心頭的第一要事。

也許,葉姑娘她需要供奉了。

聽說沒有人供奉的鬼怪,是孤魂野鬼,會漸漸消散於天地之間,既無投生之門,又無來時之路。

——沒有。

她瞥了一眼少年,青綠色的衣衫襯得他越發青春年少。

翩翩少年郎,倒像春天裡的枝丫,長得格外快。

在這七日,他好像做了很多事。

“葉姑娘,以後我們不用回到這裡了。”

在林家的幫助下,老皇帝終是將他放出了宮,賜了他一座府邸。畢竟,像他這麼大的皇子,還留在宮中,多少會引來微詞。

“葉姑娘,我來接你。”

接她,回到自已的府邸。

回到,屬於他和她的家。

——好。

她落在了他的肩頭,懶人的最高境界是要找一個免費的勞動力。

剛走出宮門,便碰上了一個熟人。

軒轅蘭辭微微皺眉,下意識的側了一下身子:“國師。”

這個人,他還是多少有點忌憚的。

他怕他會對她不利。

“恭喜七殿下。”

穆清川倒是越發對軒轅蘭辭有些好奇了,明明沒有過多的交集,他也不曾記得有什麼地方得罪過他,但少年身上那股無端的惡意令人如芒在背。

“國師說笑了。”

離開皇宮,有什麼可恭喜的。

終歸還是活在那人的眼皮底子下,只不過是囚籠變大了一點兒而已。

“恰好我要回府,殿下可要與我同行?”

軒轅蘭辭凝眉婉拒:“不必了。”

以他目前的力量,攀扯上國師,可不是什麼好事。所有的帝王,都會忌憚拉幫結派的朝臣皇子。如今的老皇帝更甚,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會放過一個。

“殿下還是跟我走比較好,你好像惹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穆清川的目光溫和又犀利,彷彿透過他,看向了葉姑娘。

心中一怒,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他看這道貌岸然的穆清川才不乾淨。

葉玄星感受到了軒轅蘭辭的憤怒,輕柔的拍了拍他的發頂。指間一點,瓢潑的大雨以穆清川為中心,將他澆了個底兒朝天。

她一向很小氣。

從未如此狼狽的穆清川,一時有些怔愣。

他是沒想到,軒轅蘭辭背後真的有精怪,而且還有著能干擾俗世的力量。從心尖傳來的狂熱,讓他的眼睛都有些發脹。

軒轅蘭辭踏步離開,這該死的賤男人,世風日下的上演什麼溼身誘惑嗎?

不要臉的賤男人。

故意引起葉姑娘的注意。

該死!

“七殿下。”

穆清川絲毫不在意還在滴水的衣襬,雲淡風輕的開口道:“殿下極力想要隱藏的秘密,穆某已然知曉。”

軒轅蘭辭眼神一定,知曉又怎麼樣?

他若敢動葉姑娘,他可不會管他是什麼國師。

盛世繁華里,他可以是沽名釣譽的國師,天下動盪時,他也可以是禍亂朝綱的妖師。

“殿下,想要守護寶藏,僅憑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

聞言,軒轅蘭辭頓住了腳步。

是的,葉姑娘是他的逆鱗,以他如今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

起死回生也好,重塑肉身也罷,亦或者永遠囚禁一個人的靈魂,這些事,他都需要一個在這方面略懂一二的幫手。

而眼前的穆清川,的確是他的不二人選。

“你想得到什麼?”

唯獨葉姑娘,不能是交易的籌碼。

“殿下放心,穆某隻是對這些奇異現象很感興趣,想完成家師畢生的心願。哪怕殿下背後的那位前輩是個惡鬼,也沒關係。”

他灼灼的眼神,令他感到不適。

穆清川哪裡像個國師,絕對是個為達自已目的,同樣會不擇手段的妖道。

令他作嘔的是,他自已也是這樣的人。

他偏過頭,小聲的喊道:“葉姑娘。”

他知道,剛才葉姑娘是有意暴露的。

恐怕,她早就知道穆清川對她感興趣。

她是在給他鋪路。

心臟,悸動得越來越厲害。

——合作。

這次,她直接在他臉頰上寫下了這兩個字,冰涼的觸感,更加緊密的貼近,讓他隱藏在烏髮之下的脖頸泛起了薄薄的紅暈。

他咬了咬舌尖,他的身體在她的手裡,似乎格外的敏感。

為了怕別人看出異樣,他的神情變得更加冷峻。

“國師,本殿想得到的東西,你也很清楚。”

“自然。”

任何人,弱小的時候,不會去奢望得不到的東西,一旦有了資本,無邊的慾望會像野草一般瘋長。

“請。”

軒轅蘭辭回首看了一眼吃人不吐骨頭的宮殿,他一個毫無皇家血脈的人,老皇帝是絕不可能將他立為儲君的。而他偏偏要老皇帝看著,他登上高位,看著他的江山葬送在自已的手裡。

車軲轆一步一步前進,像歷史的程序,會追著人,不斷向前走。

“前輩是在馬車裡嗎?”

馬車的空間很寬敞,中間還放了一張茶几。他和軒轅蘭辭面對面坐著,雖然已是合作關係,但七皇子對他還是充滿了警惕。

很快,杯子裡的茶水在桌上匯聚成了一個字。

——是。

穆清川的眉眼頓時舒展開來,他記得七皇子曾喚了她一聲葉姑娘。

“穆某斗膽,便喚前輩一聲葉姑娘了。”

軒轅蘭辭倏地抬起眼,穆清川好好的國師不當,現在,對著鬼怪也要孔雀開屏嗎?

老氣橫秋的花孔雀,哪裡配得上葉姑娘?

“葉姑娘,不知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我等凡人,看見葉姑娘。”

軒轅蘭辭挺直了脊背,他居然沒想到,可以直接問葉姑娘。

葉姑娘的見識和能力,比誰都強,如果她都沒有辦法的話,還有誰有辦法?

恰在此時,外面鬨鬧的聲音,阻擋了馬車前進。

桌上的茶水灑了一地,這個問題,他終究沒等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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