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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看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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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慼慼,少年半躺在病床上,眉宇裡似凝結了厚厚的一層冰霜一般,神色毫無波瀾的把玩著手機。

一旁的蘇暮從衣兜裡拿出了耳機,如小動物般警惕四周的心神鬆弛了下來。換了一家小一點的醫院,果然安靜了許多。抿了抿唇,他小聲的問了一句:“葉子,你要聽歌嗎?”

“別吵我。”

“喔。”

少年關掉了手機,整個人埋在被子裡,不留一點縫隙。潔白的床單上,隱隱能看到一截過於白皙的手腕兒。

蘇暮歪了歪腦袋,這樣不會覺得呼吸難受麼。

聽著歌,他的睏意很快也上來了。蜷縮在角落裡,衣帽一拉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他很喜歡這樣的感覺。

天色大亮,宋栩提著保溫盒推開病房的門,神色一呆。

冰冷如雪的少年規規矩矩的睡在病床上,瓷白細膩的肌膚沒有一點兒瑕疵,宛若一個沉睡的天使。少年的手臂上還枕著一個如貓一般膽小畏世的蘇暮,整個畫面和諧得不可思議。

前提是,忽略這兩人是病友的話。

“咳咳。”

房間進人的那一刻,她便醒了。

嫌棄的推開蘇暮,好傢伙,直接給她手臂枕麻了。而且,她的袖子上還有一攤可疑的水漬。

“醒了?我給你們帶了早餐。”

“謝謝。”

她走下床,找出一件乾淨的衣裳,將身上的衣裳換了下來。隨即,將換下來的襯衣扔進了蘇暮的懷裡:“洗乾淨。”

“好,好的。”

莫名有點丟人,蘇暮頭作鴕鳥狀的縮了縮,連帶著抓住少年襯衣的手都緊了緊。

“小葉,吃完飯哥帶你去看個醫生。”

“?”

“別怕,那人也是蘇暮的心理諮詢師,我見過的,人還不錯,錢的事情你也不用擔心。”

他七拼八湊的借了一點兒錢,少年心中的病是拖不得的。

沒有人會知道它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就爆發了。

“嗯。”

見少年乖乖的點了點頭,宋栩鬆了一口氣。只要少年肯配合,他相信心裡的裂痕總會治癒的。

蘇暮眯了眯眼,抬起頭望向少年的眼光裡多了一絲親暱:“好巧啊,你也生病了。”

宋栩撫額,這人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他怕葉玄星會忍不住揍他,他可攔不住。

“是挺巧,戰隊的成員招齊了嗎?”

“目前除了溫莎莎,還沒招到合適的人。”

大部分排行榜前十的玩家都已經被老牌戰隊招攬走了,有漏網之魚的也不願意來他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戰隊。

“你聯絡一下這個人。”

“誰啊?”

他湊過去一看,這人的遊戲暱稱還有點兒熟悉。

“墓地看劇人?”

蘇暮一聽,耳朵動了動,直接脫口而出道:“二區排行榜第一。”

這人最近穩坐二區排行榜第一,既沒有殺入一區,又沒有掉下第一的位置。以這人的操作殺入一區綽綽有餘,很顯然,他在控分。

“你說是一劍星輝找他,他會來的。”

“真的嗎?”

不會被人當成神經病吧?

他半信半疑的去加了那人的好友,他只備註了一句一劍星輝推薦的,那人就秒透過了。甚至連待遇都不問直接就同意加入了他們的戰隊,還迫不及待的想要過來看看。

“這人是你的狂熱粉吧?”

以少年行雲流水的操作,很可能也吸引到了這位大佬的注意。

所謂高手之間惺惺相惜,大抵就是如此。

“算是吧。”

她放下碗筷,知道一劍星輝和一劍星塵都是她遊戲號的人就是這個墓地看劇人。因為她懶得練小號,所以這小號相當於是墓地看劇人送的。

不知為何,宋栩莫名有一種跟著大佬躺贏的感覺。

他們凌雲戰隊前途真是一片光明,未來可期。

“小葉,你準備好了麼,那我們去諮詢室?”

專業的事情,自然要交給專業的醫生。

“你話少一點會更好。”

聒噪得像夏天的蟬,適合炸著吃。

宋栩對著嘴巴用手做了一個拉拉鍊的動作,這種時候當然是要哄著少年了。乖乖去醫院,比什麼都好。

走了幾分鐘,三人乘坐電梯,直達十七樓。電梯門開啟的一瞬間,便有一個穿著白色休閒服的男子迎面走進了電梯,幾人錯身而過。

電梯門合上,整個電梯裡僅僅剩下了他一個人,螢幕上的數字在慢慢變小。而他的感官似乎遲鈍了一般,沒有辦法進行思考。

狹小的電梯裡,殘留著一抹淡淡的,日思夜想的氣息,他的指尖兒微微發抖,眼尾泛起了一絲水光。

他曾在繁華的商業街,古樸的小巷裡買過無數種香,但哪一種都不是他記憶中的味道。如今,這抹熟悉的氣息再次停留在了他的世界,他絕對不會認錯的!

是她。

一定是她!

他連忙按向了電梯向上的按鍵,心跳如鼓,眼裡的焦灼如滾燙的岩漿將凜冬裡的白雪盡數融化。

他祈求上天對他仁慈一點,讓他見見他的神明吧,哪怕用他餘生所換,他也甘之如飴。

(宿主,命運的交匯點即將來臨了,您做好準備了嗎?)

它已經搬好小板凳準備吃瓜了。

“掐斷。”

(好的,收到,這就為宿主安排電梯驚魂大禮包。)

不多不少,簡簡單單將那人困在電梯裡兩個小時,它還是能做到的。

請叫它排憂解難萬能好系統。

✧(≖ ◡ ≖✿)

葉玄星:也就這點用處了。

(宿主,咱倆友誼的巨輪說沉就沉了。)

走進諮詢室,裡面的裝潢讓人賞心悅目,至少光是從擺設上來看,就不會讓人感到壓力和不適。

溫馨愜意的環境,更讓人願意吐露心扉。

“陳醫生。”

“蘇暮沒有按時到我這兒來,你不知道嗎?”

男人從書裡抬起了頭,容顏雋秀如柳,只是神情裡多了一絲嚴肅,讓他看起來更像一個拿了教條的教書先生。

“不,不好意思,有些事耽誤了,這次是想讓陳醫生幫我看一下我弟弟。”

宋栩將身邊的少年推上前,心理諮詢師的目光恐怖如斯。每一個眼神,似乎都能看穿他的所思所想一般,他可不想被他分析得透透的,然後再來一個言語上的全方位打擊。

陳煦將目光挪到黑襯衣的少年身上,僅僅是一眼,少年便如一把立於天地之間的擎天巨劍給他留下了一個深刻的印象。

巖巖若孤松之獨立,巍峨若玉山之將崩。

氣貫長虹,絕世無雙。

這少年不會又是宋栩從哪個旮旯角撿的吧?

還挺會撿。

“你跟我來吧。”

他帶著少年走進一個單獨的諮詢室,一般病人的隱私是要重點保護的。單獨的空間,也能讓病人更加放鬆自在。

“喝杯水吧。”

“謝謝。”

“不客氣。”

冷漠如雪的少年比看上去的更有禮貌,但這種禮貌沁出來的寒意,恐怕他只看到了冰山一角。

“陳醫生,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少年低垂著頭,鴨睫之下的瞳孔浸染著絲絲縷縷的黑暗。

像一方死寂的寒潭,在昏暗的月光下,伸出了無數恐怖的爪牙。

“當然可以。”

陳煦一笑,他還很少碰到主動向他提問的病人呢。

“陳醫生,你喜歡你的職業麼?”

“這是自然。”

“我還以為陳醫生是因為你的青梅竹馬出現了心理問題而選擇了這個職業。”

聞言,陳煦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你的口袋裡放著一隻女士鋼筆,上面有一個嫣字,你剛剛在用這支筆的時候,指尖無意識的停留在了這個字上七次。她,應該死掉了吧。”

少年的目光純粹而又犀利,彷彿生生切開了他面上這張和善的面具,讓他避無可避。

“不好的東西聽多了,陳醫生也會生病麼?好像,陳醫生心裡的傷都還沒有癒合呢。”

少年冰冷的聲音娓娓道來,猶如惡魔在低聲吟唱。

一步一步擊潰人的心理防線。

“小朋友,你還挺聰明的。不過你說的這些擊潰不了我,還是乖乖接受治療吧。”

這小孩兒,他治定了。

小樣兒,他走過的路,比他吃過的飯還多,別以為這樣就能激怒他,讓他放棄他。

宋栩的錢,那是一定要掙到手的。

誰讓他手欠,沒事兒就能撿到一個病得不輕的小朋友。

“這樣啊,可是你不想知道真相麼。”

“真相?”

“她死的時候很絕望吧,你緬懷於過去的美好,妄圖用你微弱的力量為她施捨半點溫暖。你沒有拯救得了她,反而是她用她的鮮血為你鍍上了金身。”

少年將桌上測試精神疾病的紙張折成一個又一個的紙飛機,扔出去的一瞬間,紙飛機很快又回到了她的手中。下一秒,她又冷漠的開口道:“你憑什麼又認為能開導我呢?”

“心理醫生並不能治好所有的心理疾病,這點我承認。我們只是為病人提供更多的思考方向,而不是在人生選擇的時候只有二選一。”

少年的眼睛黑得可怕,稍有不慎,便會落入他精心編制的陷阱。

一個來看病的病人,居然想讓心理醫生也變成一個有病的病人。

他抹了抹額頭的細汗,這錢掙得也太不容易了。

“檢測題我已經做完了,你要看看答案嗎?”

“呃,好。”

陳煦接過少年手中的紙飛機,不知為何,他有些遲疑,彷彿在拆開一件華麗外衣包裹下腐朽萬年的黑暗。

然而,測試題的每一道答案都接近於正常人的標準答案。

天衣無縫,便是最大的漏洞。

無論何種情況,少年都不願意任何一個人觸碰他內心最真實的世界。

無藥可救。

他只想在荒蕪中孤寂,咀嚼永恆的痛苦。

陳煦的內心泛起了點點漣漪,少年的精神世界沒有一絲生機,他並不想被人伸出援助之手。

坐在外面的宋栩如坐針氈,也不知道里面怎麼樣了。

二人從諮詢室一出來,他便迎了上去。

怎麼回事?

陳醫生看著比小葉更精神恍惚一些?

“小葉,沒事吧?”

“沒事,走吧。”

“哦。”

話說回來,一旁兀自出神的陳醫生不打算說些什麼嗎?

陳煦回過神,拍了拍宋栩的肩膀,頗有些語重心長的寬慰道:“你少根筋是對的。”

至少不會被骨子裡烏漆麻黑的少年帶偏了,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傻人有傻福。

“你這諮詢室遲早倒閉!”

看來,剛剛少年把陳煦得罪透了。

幹啥殃及池魚?

神經病啊。

蘇暮把電梯按鍵都按爛了,也沒半點兒反應,歪頭看向少年:“電梯好像壞了?”

“走樓梯吧。”

“好。”

三人走下樓,灰濛濛的天空飄起了細雨。宋栩為少年撐著傘,他像極了古代世家公子旁邊的小廝。而少年的一舉一動,都如那傲寒凌雪的梅花一樣高雅。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少年的手上還纏著白紗,生生破壞了這份美。

高樓之上,白色休閒服的男子在電梯門開啟的一瞬間,狼狽的在一個又一個的房間裡尋找那抹記憶中的身影。

沒有。

還是沒有。

是他的錯覺嗎?

陳煦看見自己的同窗好友失魂落魄的,詫異的挑了挑眉:“你怎麼又回來了?”

聞言,男子的眼神裡浮現出了一抹光亮,嘴唇顫抖,近乎失聲:“你剛才是不是見過一個女子,她叫葉霜君!”

陳煦搖搖頭,很少見到好友這麼失態,活像個死了妻子的鰥夫:“今天來看診的,性別都是男。”

倒有一個,比女子還生得好看的少年。

“不,不可能……”

失望在他的眼底醞釀開來,心臟處蔓延的疼痛幾乎使他站立不住。

八年了,這八年她就像人間蒸發一樣,徹底消失在了他的世界裡,無跡可尋。就像在浩瀚宇宙裡一閃而逝的流星,永生不能再看見第二次。

冷得發顫的指尖兒撫摸著手腕兒上的錶盤,唯有這件他珍惜至極的禮物才能慰藉他深入骨髓的想念。

“今天來了一個特別的病人,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他也姓葉,應該不是你要找的人吧。”

關於少年其他的事,就算是至交好友,他也不能透露了,最起碼的職業操守還是要有的。

少年?

他的神色一怔。

動作遲緩而又僵硬的開啟手機,裡面有他在夜深人靜時,用筆畫下的稿子。

“是她嗎?”

心臟似是被千絲萬縷的細線拉扯著,他害怕聽到不是他所期待的答案。

陳煦一愣,畫中的人和他今天見到的少年是姐弟吧?

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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