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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31日 凌晨 3：30
深秋十月，此刻的河水注定無比寒冷。
刺骨的水流將身體的溫度迅速地帶走，能量大多消耗在了體溫的維持和生成上，大腦已經開始變得昏沉，意識也無法集中……
不時有幸存者驚叫地從建築跑出，不過馬上就被翼龍抓住，接著被帶上高空亂刀砍死，或五馬分屍。
頭頂的翼龍還在盤旋著，我們只能龜縮在河水裡，以緩慢的速度小心翼翼往前漂動。
“雷……還……不行嗎。”高凡已經被凍的幾乎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了，蒼白的臉上揭示著他已經到了極限。
“不行，才這點距離，上岸馬上就會被發現的。”
此刻的我們只露出鼻子以上的部分，漂浮在江面上。我的手中扒著一塊泡沫板，向前狗刨著……樣子應該挺搞笑的。
“哈哈……原來你不會游泳啊。”高凡打趣地說道。
“嘁……”
多虧了夜色的掩護，在天空盤旋的翼龍以及岸邊的銀甲武士們都沒有發現我們的存在，不過江水的流速過於緩慢，近1個小時過去我們才漂出1公里多一點而已，天空中翼龍的身影依然清晰可見，然而我們卻已經到了極限。
“雷……不行了，我感覺我的手都已經麻痺了。”
“我也是。”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刺骨的河水已經將我的身體溫度降至臨界，再不擺脫的話就不僅僅是後遺症的問題了。
但是……還不行，還要撐一會兒，至少等到天空上的那幾頭翼龍離開才行。
嗚嗚嗚——！！
“嗯？”
所有正在追擊或者打掃戰場的怪物士兵們馬上停下腳步看著天空。天空上的巨大翼龍盤旋幾圈後就回身往南方黑霧的方向飛去，所有的武士也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帶著傷員和屍體向著南方飛奔而去，騎士則騎上翼龍消失在天際，場面頗為壯觀。
不一會兒，現場就變得靜悄悄的，只剩下一地的人類屍體。
終於撤退了嗎……
立即上岸，我將身上已經溼透的衣物全部脫去，再升了一團火後，總算是得救了。
“呼，真的以為要死在江裡了，那我寧願死的不這麼窩囊，哈哈。”
高凡出了口氣，而我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靠在火堆旁發呆，肩膀受傷的王子龍已經陷入昏迷，他的情況是最糟糕的。
出血加上長時間的低溫，他的呼吸已經十分微弱，正由另外幾人照顧著。
唉……今晚還真是夠慘的。
“接下來，怎麼辦呢，我們應該已經是死亡名單上的人了吧，回去的話也會被當成逃兵嗎？”高凡面帶苦笑。
“誰知道。”
而我的心中也早已是一團亂麻，剛剛決定加入軍隊的第二天就遇上了這種事，雖然心中也能稍稍理解……
但是我能感覺到我的決心，已經動搖了。
丟卒保車——今夜的我們，便是那棄子。
但或許這也是花樣繁多的戰爭手段中，最常見，也最微不足道的一種吧。
“走吧，不管回去之後被怎麼對待……人類世界裡還有著我們的家，不是嗎？”
感覺體力稍稍恢復了，我握了握手，站起來對眾人說道。
而眾人面面相覷了一陣後，也緩緩站起，點了點頭。
一行幾人，向著餘暨區的方向步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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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 4：30——
黎明前的天空異常昏暗，除了靜謐之外便什麼也感受不到了。
經過了近一個小時的步行，我們終於來到了餘暨區的南大門——但是此刻，這裡早已經空空如也。
“不是吧……人就跑光了？”高凡有些難以置信，我們越過崗哨來到了城內。
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消失了，只剩下了一地狼藉。
“我們出擊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撤離了吧……沒想到這400人的炮灰部隊其實還真起到了一點點作用……”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讓一群炮灰來爭取時間，不過換了我當指揮官，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會怎麼做嗎？
也許也會吧。
我望著極遙遠外臨安主城區的燈光，若有所思。
“先找點交通工具吧，不然等我們到了臨安都天亮了……嗯？”
我的心中忽然不知為何湧出一陣危機感！
餘光朝一側瞄去，身邊一幢建築的5層似乎亮起一道閃光！！
不好！！
我馬上意識到我這一身銀白色鎧甲顯然在黑夜中十分耀眼，很容易被人類當做怪物攻擊！
我立即向前一個翻滾！
果然半秒不到，一顆子彈就從我的眼前閃過，帶起的罡風吹得我臉頰生疼！
轟！
在地上轟開了一個碗大的口子。
“cao！”
我翻身而起，將左手的盾牌擋在身前，急速向著大樓衝去！
另外4人馬上也反應過來，站在原地舉手大喊著，不過顯然對方已經認定我就是敵人，第二發子彈在幾秒後已經如期而至！
不過不知是不是狙擊手看到我衝過來有些緊張了，第二發子彈打在我身邊3米開外的地面上，濺出大片的塵土反而有助我隱藏身形。
還沒等他打出第三發，我已經衝進了他們所在的大樓中，直接飛也似地衝上，長劍在手，得讓他們知道點教訓！
噠噠噠！！！
密集的子彈從頭頂打下！
我大吃一驚，慌忙把盾牌擋在身前，沒想到敵人還有自動步槍，一陣密集的火力壓得我上不了5樓，而我也算是體會到了武士被我們的子彈壓制的難受感覺了，幾發子彈打在盔甲上爆出一堆火花，雖然沒受到多大的傷害還是很疼的。
“你們鬧夠了沒有！？”
趁著對方換子彈的空隙，我直接一腳踩在樓梯的扶手上，躍起2米高，又一腳踩在高一層的樓梯扶手上，瞬間就越過整個樓層，來到他們面前！
持槍的那幾名士兵大驚，後退幾步摔倒在地，要換的彈夾也掉落在地上。
我走近幾步仔細看了看這個人，身穿著破爛不堪的軍裝，上面還有血跡，不過其中一人的臉……好熟悉。
“你是……趙國強？！”
“我靠？！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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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就是烏傷市的部隊總指揮官了，上校團長。”
誤會解除後，趙國強帶著我們來到了他們藏身的房間中……
我這才知道今晚戰鬥開始前，那兩輛冒著濃煙的吉普車載著的便是趙國強等人，而且其中還有幾名烏傷市的最高指揮官……
“上校團長……”
我實在無法想象，面前這位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渾身是傷的中年男子就是在烏傷市奮力作戰的指揮官……
“為什麼會這樣？”
他的旁邊還躺著幾名軍人，在我看來他們肩上的軍銜十分之高，不過此刻都已如風中殘燭，即將殞滅……
“因為烏傷市的駐軍裡，只有這幾位冒死衝了出來，其他的，已經……全滅了。”
趙國強的眼中失去了光彩，低下了頭。
“不可能……怎麼會。”
騙人的吧，前幾天還能支撐住的，為什麼會這麼快就全軍覆沒了？！
高凡等人聞言已經絕望地坐倒在地，他們一直在電視報道中看到勝利的訊息，不過這次卻是如同耳光一般重重地扇在他們臉上，將他們從夢中喚醒。
雖然我有所準備，不過聽到這個訊息時也是吃了一驚，沒想到怪物的實力已經強到這種地步。
這就是真正的實力嗎……正如丈三所言。
“是發生了什麼意外的情況？如果只是之前出現過的那些銀白色的武士，箭矢攻擊和天上飛的這幾種的話，軍隊還是能夠應付的吧。”我低聲問道。
“沒錯，如果只是那些的話，靠我們的重火力和鋼鐵的機械部隊，就算他們的配合神乎其技，也是能夠勉強應付的。”
趙國強的眼睛眯了起來，“但是……”
“但是？”
“從昨天起，敵方多了一個人後……就完全不一樣了。”
趙國強淡淡地說道，不過牙關緊咬，語氣變得有些顫抖，似乎在他心中，這是一件不願回憶起的夢魘……
“就是那一個人……竟然摧毀了我們過半的機械部隊……”
“什麼？！”
我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個人？！
“不可能吧，一個人摧毀機械部隊？！”其餘眾人聞言紛紛大驚失色。
“不，有可能……”我皺著眉，喃喃自語。
像是茱莉安……靠她那個能力的話，也許只需要控制住幾個特殊的人物，比如政治家……或是指揮官等，就可以輕易地將一隻部隊完全瓦解……
“就是一個人。”趙國強冷靜地說道，彷彿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他的速度奇快無比，擁有滑翔能力，最恐怖的是他的雙手，當他的雙手平舉在胸口時……實彈攻擊，無效……物理衝擊，無效……就連作為試用型的鐳射武器都用上了，在他的面前卻扭曲折返了回來……相反，只要被他的雙手觸碰到的車輛，無論裝甲多麼堅厚都無濟於事，其中的駕駛員都會被震碎內臟死亡……我們已經沒有辦法阻止他了。”
趙國強無力地扶著牆壁，已經閉上了雙眼。
“那是真正的無敵啊……阻止不了他，已經沒有辦法了……就算所有人的槍口全部對準他，不知怎麼的，子彈就像被詛咒了般無法打到他，要不偏離，要不直接墜落，傷不到他分毫……已經沒有辦法了。”
趙國強的語氣中，充滿了絕望。
“怎麼會這樣。”
空氣有些凝重。
眾人沉默不語，名為絕望的東西已經開始蠶食眾人的鬥志，氣氛愈發微妙起來……
而我聽完後，覺得有些熟悉。
扭曲空氣進行防禦……震碎內臟……
難道是他？！
一個熟悉的身影浮現在我的腦海之中。
但是我感受到了現場這低迷的氣氛……覺得有些不爽。
“怎麼了，都被嚇怕了？”我淡淡地問道。
“……”
“這麼就被嚇怕了？真是不像個男人。”
“雷，你怎麼能這麼說！”高凡從地上站起，抓著我的領子。
但是我絲毫不懼怕他，只是回應以冷靜的眼神。
“怕有什麼用，怕能解決問題的話，那麼全部都坐著等死好了，還反抗什麼？”
“你……”高凡抓著我的領子說不出話來。“難道你不怕嗎？”
“我當然怕了，世上沒有不怕死的傻瓜。”我拉開了高凡的手。“但是，現在只需要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好了。”
就像當時那樣——和趙國強並肩作戰、協助乾和天璇脫離兩界橋、以及和炎之騎士的死鬥……
確實，我很怕死。
沒有人不怕死，這是作為生物的本能，是牢牢烙印在DNA中的痕跡，但是……
“怕死永遠只是藉口，而不是理由。”
我說完後只是淡淡地看著眼前的眾人，沉默不語。
“呵呵……說的沒錯。”趙國強睜開了眼睛，“雷，比起之前的衝勁，你變得更沉穩了呢……不僅是我，看來你在這10多天裡也已經脫胎換骨。”
趙國強笑著抹了抹眼角。
“是嗎，我還是希望回到以前啊，回到那個和平的高中生活啊。”我也笑了笑。
事物總是這樣，失去了才會珍惜。
“你這麼一說，我好像也輕鬆了……沒錯，他是無敵的，但是我們也不能自己嚇自己才行。”趙國強將衣服整了整，對我做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現在，還請諸位能夠幫助我們將幾位長官安全得送回後方。”
“當然，不過我一個人可抬不動。”我轉頭看了看身後的眾人。“你也得請請這些傢伙才行。”
似乎被氣氛所感染，身後的眾人臉上的絕望色彩也漸漸消失，露出了笑臉。
“啊，我來我來。”
“軍隊裡可有專門的回答方式的啊。”
“保證完成任務！”
這才像個男人的樣子，如果僅僅因為害怕什麼的而停滯不前的話，也太辜負自己的性別了吧。
雖然……好像10多天前，我也曾經因為害怕嚇得腿抖……呵，那丟人的事就不去想了。
看著氣氛漸漸火熱起來的眾人，我發自心底地露出了笑容。
“話說，雷你為什麼不怕啊，明明是這麼無解的敵人……”
“那個，因為我可能以前遇到過。”
“不會吧，那你還能站在這裡？”
“說來話長，那時候我還有好幾個靠得住的打手。”
“真的假的？！”
不知怎麼的，我也想起了那幾個漆黑的身影。
他們還好嗎，要不是多虧了他們的提醒，也許我的遭遇會慘得多吧。
謝謝，然後一起活下去！
一行人將信心重新拾回，朝著臨安城進發！
夜晚，似乎變得不再那麼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