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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你身上的力量...果然...”
大慈樹王盯著少女背後的汙濁，與先前在雨林裡感受到的波動一樣，就是本已經消失的禁忌知識。
“躲在淨善宮，看著自己的子民悲慘地死去，就是為了引我來到這裡吧。”
“我只是...一個被世界遺忘之人！”
妮露背後的陰影極速蔓延，一根根猶如尖錐的黑刺勾連著深邃的絲線，朝著大慈樹王爆射而去。
望著襲來的詭異之物，身在主場的“納西妲”絲毫不懼。
她只是張開手掌，無數幼芽鑽出地面。
叮！叮！
翠綠的枝丫竟如同鐵石般擋下寸寸黑芒。
在大慈樹王的牽動下，整個宮殿佈滿了晶瑩的脈絡。
根鬚搖晃間，由草木編織的元素屏障將淨善宮一分為二。
被催動的世界樹竟擁有如此龐大的威能！
“哈哈哈，草之神就這點能耐麼，只是這樣的話...我也會呢！”
轟！
妮露往前一揮，密密麻麻的眼球炸成斑斕的粉末，一朵朵鮮花憑空綻放。
花神的權能勾起慾望，在禁忌知識的加持下，少女展現出來的魅惑竟讓大慈樹王也一陣恍惚。
血色的花蕊如同野獸的長舌，七彩的花瓣就是割肉的利齒。
嘩啦。
帶著汙染，生在屏障裡的植物被當做了花的食糧。
“這是瑪莉卡塔的力量！你竟打擾了她的安眠！”
大慈樹王瞳孔一縮，她完全沒有料到竟是以這種方式與故人相會。
猛然將撒來的花瓣打散，遙遠的記憶被喚起，她感受到了其中花主的悲慼與痛苦。
“安眠？哈哈哈哈！已死之神，更應該感謝我替她解脫！”
抵禦著整個宮殿的壓制，圍繞在少女周身的花叢互相拉扯，深不見底的坑洞逐漸成型。
哀鳴和囈語響徹其中，這番景象彷彿開啟了地獄的大門。
咕嚕咕嚕...
沸騰的漆黑漿液從中滲透出來，隨著犬鳴的驅趕，殘肢與碎肉重新拼湊。
沙石築骨，砌肉成身，一具具糅合了各種生物器官的人形屍骸瘋狂鑽出。
無數隻眼球長出觸手，它們歡快地攀爬紮根，賦予了這些新生詭物窺探世界的能力。
“阿赫瑪爾...連你也...”
她竟殘害瞭如此多的子民！
“看來世界樹改動的痕跡就是因她而起的...她也因此成為了禁忌知識的載體麼。”
可她為什麼不借助神之心的力量來抵禦我的元素力呢，難道...
大慈樹王暼了一眼仍被攔在大殿外的阿佩普，望著他無動於衷的模樣。
看來情況並沒有像預料中的那般糟糕。
但盯著盡情揮灑權能、將禁忌知識當做玩物的妮露，大慈樹王還是替那些無辜者感到憤怒與悲憫。
“我本以為是阿佩普承受不住汙染而墮落，而你只是他的傀儡。”
“看來事實卻並非如此，你才是那個主導者，我們之間似乎有很深的矛盾。”
“我不求能與你和解，我只希望我們的恩怨不要牽連到須彌的民眾。”
聞言，身在血色陰影中的少女慘然一笑。
“民眾？哈哈哈哈，虛偽！”
“若你真的這般無私，那剛才死在門前的那些都是什麼？是牲畜吧！”
“你總會用這些來標榜你的大義，須彌...雨林！我也曾是你口中子民中的一員！”
“但...我被攆殺的時候...須彌的草之神在哪！我躺在血泊之中，至親死在地底牢籠的時候，你又在哪！”
往時的悲傷被牽動，汙染悄然將理智佔據。
妮露猛然往血潭一抓，阿扎爾殘破的腐屍被粗暴拎起。
顱骨空空的首級裂開兩半，定睛一看，裡面擠滿了貪吃的眼球。
望著前任大賢者的屍身，大慈樹王並不意外，想要完全瞞著她在雨林謀劃是不可能的。
“事已至此，阿扎爾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想必那位偽神的敗退也與你有關吧。”
“一切的始作俑者都已被你抹去，我承認這是神明的失職...”
“納西妲”撫摸著自己這具被囚禁了五百年的身軀，裡面住著同樣苦痛的稚嫩靈魂。
“我希望以我前代草神的身份，彌補她所犯下的過錯，須彌已經承受不住第二次災難了。”
“停手吧...”
望著對面那位即將暴走的少女，大慈樹王的神色恢復了平靜。
她下一如被抹去的那段記憶裡，彙集世界樹的汙染到妮露身上一樣。
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如此龐大的禁忌知識，再從淨善宮擴散出去。
面對來自界外的毒藥，大慈樹王的選擇從未改變。
就在她做好面臨少女回絕而反擊的準備時。
“我答應你。”
溫柔的清脆嗓音在對面響起，如若不是氛圍使然，或許還會讓人感到體貼。
凝聚成型的屍骸不再啃食屏障，阻斷在宮殿中央的光幕得到了喘息。
在妮露的一念之間，這些源自禁忌知識的衍生傀儡瞬間頓止。
“你說什麼？”
看著對面那名面色驟緩的少女。
在意外之餘，大慈樹王悄然加大了世界樹的調動功率。
咕...
妮露將阿扎爾的遺體丟回黑池，腿腳盪漾著血水，順著屍骸們讓開的道路。
她來到了翠綠與漆黑的交界處，撫摸著隔閡，望著面前的“納西妲”。
“我為何要騙你，哪怕是世界樹也會被禁忌知識汙染，你的抵抗失敗只是時間問題。”
妮露笑了笑。
“因為我還從未得到過神明的歉意，這讓我很開心。”
“來吧，履行你的承諾，從那個廢物神明的身體裡出來。”
那些僵直著，擠滿了半個宮殿的屍骸開始吟唱歌謠。
藤蔓揮舞間，妮露再次被鮮花簇擁著。
此刻她聖潔的模樣與背後的屍骸截然相反。
聞言，大慈樹王頓了頓，虛幻的麗影竟真的從納西妲的身體脫離。
隔著黑綠交錯的光幕，兩位無比美妍的女子彼此對望。
“姐姐美得讓妮露有些嫉妒呢。”
“你叫妮露...”
“嗯...請不用感到失禮，這是姐姐第一次稱呼我的名字。”
“你想讓我付出什麼。”
“你的權柄，草元素的大權。”
“如果你願意相信我的話，你無法拿走...”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大慈樹王回過身去，看著已經重新佔據軀體的納西妲。
兩對綠色的眼眸不斷閃爍，默然的告別傾訴著兩位草之神共同的理念。
她同樣將掌心撫在光幕，在納西妲泛起淚光的注視下。
嗡。
她徑直穿過了屏障。
一股股熟悉的汙染瞬間將她包裹，虛幻的人形瞬間黯淡下來。
妮露適時地伸出手腕，將大慈樹王拉到了自己的身前。
在禁忌知識的催動下，這位殘存的前代神變得凝實了些。
“樹王姐姐...”
跪坐著，少女從背後給予前代草之神柔軟的懷抱。
她的指尖從樹王的小腹滑過，舊神在無數歲月裡麻木的感知竟在緩緩恢復。
她又將鼻尖點在樹王的肩膀，順著草木的氣息，劃到脖頸，嗅到耳垂。
“你...”
樹王的嬌軀忍不住一顫，妮露展露出狡黠笑容，在其耳朵了留下了嘴唇的痕跡。
“樹王姐姐，妮露可以讓你永遠留存於世界，我們...將這個新生的神明奪舍吧。”
“你想想，與她相比，你是多麼偉大的神明呀。”
少女望向前方的納西妲。
“布耶爾，想要救下她麼，付出你的一切，大慈樹王就能在你的軀體裡重新發芽了。”
談笑間，妮露死死地掐住了身前女子的咽喉，黑芒的侵蝕讓大慈樹王止不住地掙扎。
“不！”
呼喊落下，納西妲的再也忍不住淚水。
為什麼要這樣做，明明不久前自己還懷著那般美好的憧憬。
嘶！
沒等到她繼續回應，少女那對好看的唇瓣便抿在了大慈樹王的脖頸。
撕裂的聲音突兀響起，自頸間拉扯到耳根，扯下一大塊晶瑩的肌膚。
妮露滿足地享用著不可多得的美味。
“你怎麼能...我願意把...不要！”
納西妲往前一撲，踉蹌跌撞在光幕前。
沒等她答應妮露的脅迫，便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亦師亦母的前代神明論為少女的食糧。
她的無助與悲傷一如最初在地牢屏障前，給予少女的那份幫助一樣可笑。
“你已經是一位合格的神明瞭，按照我們約定的那樣...讓我解脫吧...”
伴著慈愛的微笑，忍受屈辱的大慈樹王留下了訣別的話語。
隔著光幕，納西妲抬起腦袋，眼角的淚珠頓止。
她不能辜負大慈樹王對她的期待！
同樣，
倒在妮露懷裡的大慈樹王忽然散發出耀眼的光芒，以世界樹為核心，來自草之神的召喚透過地脈蔓延至整個須彌。
植被的生機被竊取，反哺而來的生命能量從地底直衝淨善宮。
納西妲的小手變得剔透，大慈樹王動用了她最後的權能引動了世界樹。
先前，就在大慈樹王思考如何將抹掉一切的力量，作用在妮露的身上時。
妮露竟主動順應了她的想法。
匆匆分別之際，她告訴納西妲這是最好的安排，也是她本來的宿命。
“讓世界，遺忘你吧！”
抿著苦澀的嘴唇，納西妲莊嚴地宣告，真正的草木之神就此降臨。
大慈樹王跟著欣慰一笑，化作傳導媒介的她猛然轉身。
歷史戲劇般地重演，她將手掌狠狠刺入了妮露的胸腔。
忽然，冰涼而空洞的觸感從指尖傳來，遺忘的洗刷彷彿落到了空處。
一股同樣璀璨的金芒將她死死鎖住。
“你...怎麼可能！你是降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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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
“咳！傳說中無比高傲的龍原來也只是被人捏在掌心的爬蟲。”
殿外的廢墟旁，少年的嘲弄尤為刺耳。
阿佩普側步躲開因為淨善宮內戰鬥而墜落的碎石，他回過頭來嗤笑道。
“被擊敗的偽神，你空有力量，空有野心，但，你現在可是連力量也沒有了。”
“雖然我不清楚小姐打敗你的細節，但肯定是藉助了虛空的力量。”
“但真正的神明，就像那位草之神，哪怕是被汙染的我，又怎麼可能會被凡人的夢打敗。”
“你所以你也只是個偽神，一個空洞的容器。”
少有地，除了平日裡與身為主人的妮露相處外，這位遠古的草之龍總算是遇到了勉強有資格與其談話的目標。
“這都是因為！因為...”
“因為那個小小的神明？”
頂著殘軀的少年剛要反駁，阿佩普卻搶先替他辯解。
“呵呵，你這幅軀殼具有容納神力的厚度，似乎就是它天生的容器...”
說到這裡，阿佩普掌心光芒閃爍，一枚翠綠的棋子懸浮其中。
不顧散兵對神之心的凝視，他繼續說。
“但是啊...力量只不過是成為魔神的門檻，空有權能卻沒有與之響應的神格，便只是偽神罷了。”
源自雷之國的神造容器，集草之國一切智慧的人造神軀。
哪怕已達魔神境界的國崩，都因為缺乏神格而不完美。
當時少女的威脅刺在咽喉，丟失神明罐裝知識的他，只能透過世界樹與虛空成就偽神。
“那以你的意思，你的主人同樣只是個空心的...偽神？”
“哈哈哈，愚蠢的草之龍！我失去的神格或許早就被她吞噬了！”
也正如散兵料想的那般，那枚遺失的罐裝知識的確早早被妮露使用。
“呵呵，你又算是...什麼東西！”
似乎早就料到了少年的回答，阿佩普將神之心用力一握。
砰！
劇烈的炸響再次響起，除了依舊完好無損的屏障外，附近的臺階連同石臺再次被綠刺洞穿。
“那可是來自世界之外的力量！比你駕馭神之心，竊用凡人夢境的威力不知強大多少倍！”
“就憑那些學者從地脈抽取的神識，怎麼有資格駕馭禁忌知識！愚昧！無知！”
“她吞吃了阿赫瑪爾與瑪莉卡塔的殘識，甚至還掌握了上一代草神的知識，但那又如何！”
“真正的赤王也因此瘋狂，她一個凡人，她的出身甚至比你還低微，想要駕馭住這樣龐大的力量，沒有強大的神格根本不可能！”
隨著阿佩普的話音落下，得益於雷神的手筆，作為人偶的國崩又從廢墟當中坐了起來。
“...你...想說什麼...”
罕見地，這位草之龍雙眸一亮。
“呵呵，本以為我會踏實地做她創世的臂膀...”
“自從不被身為龍的尊嚴束縛後，我不再去抵擋誘惑，我也擁有了野心。”
“小姐對草元素的大權這般心切，將唾手可得的完整沙漠權能留在我的手上，定然也是懼怕禁忌知識會因此失控。”
“大慈樹王是博愛的神，她肯定不會讓小姐輕易奪走她的全部，我太瞭解她了，須彌可是被她呵護長大的孩子。”
“小姐吃掉了太多了的靈魂，當平衡被打破，包括三位舊神在內...”
“祂們的執念與不甘將衝散她的理智，她的神軀，她的權柄將化作無主之物！”
“而到了那時，須彌就只剩下那位新生的神明擁有與我對弈的能耐。”
“但是她可是同樣為了子民著想的草神啊！這就是她的把柄！我將以此為脅，收下小姐的全部遺留。”
阿佩普毫不擔心妮露會被世界樹消磨，她能如此淡定地回到雨林，必然有應對的辦法。
“現在，就只要等到...”
嗡！
忽然，璀璨的金芒迸射而出。
阿佩普趕忙調動著完全不弱於先前雨林生命力的元素能量，將神之心抵在殿門的屏障。
翠綠的光幕竟在極速溶解。
見狀，他又是大笑三聲。
“龍的時代，就由我來再次書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