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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蓮光落舞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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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火再次將妮露的周身點燃,她蓮步輕移。

血紅的漩渦也畏懼著這位散發絕對威嚴的少女,她很快就踩在了古樸厚重的石臺上。

石臺中央的一個杯狀物緩緩甦醒,發出與先前鎮靈之母氣息相近的能量波動。

“菲莉吉絲。”

相比於利露帕爾,用以鎮守永恆綠洲門戶而將自己化作水晶杯的菲莉吉絲,妮露可以在傳承的記憶中找到線索。

她似乎還是鎮靈之母的姐姐。

“你是...赤王大人!不...這股力量...是禁忌知識,我絕不允許你打擾女主人的安眠!”

菲莉吉絲剛一甦醒便見到了攜帶可怕汙染的少女迎面走來。

讓她感到無力的是,少女身上還有她主人的羈絆,那屬於赤王的奴役契約。

與利露帕爾同為大鎮靈的她,絲毫看不透眼前這人的來歷。

妮露下意識地調動權能,朝自己洶湧而來的攻擊頹然而解。

“花主已隕落,身為門戶鎮靈的你早已心知肚明...我,要取走她留在這裡的東西。”

妮露眼眶裡的赤金與黑芒在互相纏綿,她伸手一揮,這座鎮靈水晶杯竟寸寸崩碎。

與花神權柄相近的鎮靈之力,是凡人王國在失去神明恩澤後,用以苟延殘喘的能源。

“這是...花之權柄的碎片...”

菲莉吉絲被可怕的王權撕碎,化作一縷縷柔光,身在漩渦中心的少女將其吞噬。

失去了供能的核心,永恆綠洲的門戶也在黑暗的撕扯下開裂。

砰!

響徹沙海的轟鳴隨著彩色的輝芒噴薄而出,就連汙濁的沙暴也被短暫撕裂。

陷入瘋狂的凡人們在歌謠與花香中短暫清醒,又再次被汙濁淹沒。

“花神大人...”

在妮露的瞳孔中央,一點星芒大小的翠綠頑強地掙扎著。

妮露從入口跌落。

目眩的花朵是她眼前的走馬燈,鳥雀縱情的鳴啼是她耳旁的漣漪。

一簇簇七彩的晶蝶將她的嬌軀穩穩接住。

她順勢站在了草地上。

很快,一股溫暖的感覺充實而來。

從恍惚的目光中,少女看到了紅玉堆砌的宮闕與花圃,那裡有千萬種花兒盛開,萬千鳥兒鳴囀。

歡笑的鎮靈們是女主人富有靈性的僕從,是她的樂師與斟酒者。

這是世上獨一無二的花園,曾是花之女主人的居所。

少女的瞳孔終於重新恢復翠綠,她再定睛一看,卻只留下眼前這永恆寧靜的樂園,花神的陵墓。

“這裡就是...鮮花凋零之處。”

遠眺是高掛穹頂的刺目朝陽,泉水化作瀑布定格在山澗,由曾經甘甜的流水彙集的湖泊依舊顯得生機勃勃。

周遭是參天的樹藤與枝幹,自樹下鋪往少女足尖的蔥綠草坪皆點綴有紫紅的花瓣。

展翅的飛鳥捕食著永恆歡躍的游魚,湖心駐有一座永遠存在的孤島。

它的綠葉不會被秋風的手奪去,它的新春的快樂不會被時序的迴圈變為歲暮的殘景。

......

少女踮起腳尖,她晃動的纖足卻是這處花園裡唯一的生息。

噠。

她踩在湖面上,向著那座島嶼走去。

仍在飄舞的花瓣落在了三個座位上,原來這是三位神明共同論道的地方。

少女的腳丫陷進了島上溼軟的泥土裡,她看見一道美到極致,如同從畫裡走出來的身影矗立在面前。

“花神...大人?”

“......”

天籟忽然吟唱,翠綠隨風飄蕩。

詭異而絕美的花神虛影逐漸從這幅永恆畫卷裡走出。

花的女主人伸出手來,膚色如月光般透明。

少女望見她的臉龐,這是難以言喻的美麗,彷彿每一個美妙的鎮靈都是她的花瓣,每一縷馨香都是來自她的呼吸。

然後,少女對上了她的目光——那裡什麼都沒有。

只有無垠的虛空,令人墜落其中。

湖面漸漸泛起水花,變成了由花編製成的舞臺,宛若晶蝶點水一般,少女輕快的舞步劃過水面,泛起點點漣漪。

少女的身影彷彿一朵在湖水上卷舒的睡蓮,萬物無不為這種純粹而天巧之美驚歎。

虛影開始起舞,少女也跟著揮動雙手。

......

外面的狂沙是陷入瘋狂的哀嚎,裡面的綠洲逐漸響起歌謠。

花神的虛影朝她走來,她用舞步去迎接,在看不見的足跡上長出一枚枚隱蔽的蓮花。

她聽見,

夜鶯也厭倦了時日的無窮,

是時候摘下薔薇的冠冕,

洗去俗世的塵土,用葡萄的酒漿。

“啊啊王啊!這些黑色的是什麼東西!你在哪!我將永遠追隨你的腳步!”

睡吧,睡吧,

永恆的綠洲將迎接孤獨的遊子,

在這裡流淌著清冽的溫泉,

在這裡記憶永遠甘甜。

“可惡,你怎麼如何殺都無法死去!你到底是誰!我要殺到你活不過來為止!”

睡吧,睡吧,

黃金的夢鄉在召喚流浪的沙子,

在這裡不必將那苦澀的鹽水咽飲,

在這裡不會再有明日的愁腸。

“聖女大人,我高呼你的聖名,祈求死後榮歸神國的懷抱!”

花主的虛影已與少女的肢體及身軀合為一體,就剩下即將貼合的頭顱。

就在少女的眼皮就要合上時。

她的舞步忽然停頓,隨即發出長嘆。

“就連你也要阻止我嗎,娜布...瑪莉卡塔。”

隨著妮露的一聲質問,凝固的永恆綠洲開始迅速溶解。

陽光開始偏移,瀑布砸出水花,游魚也被飢鳥吞吃。

悅耳動聽的歌聲驟然一滯,神明與少女的融合瞬間停止。

妮露眼裡的迷離變得清澈,一朵朵黑白異色蓮花瘋狂盛開,蓮苞貪婪地汲取湖水與泥土的營養。

化作舞臺的綠洲瞬間成為了蓮瓣的溫床。

“想用剩餘的權柄將我封印在這裡,難道就是因為我身上的禁忌知識嗎?”

望著近在鼻翼,逐漸清晰的面孔,這本是令凡人跪伏,神明驚歎的花神,只剩下這道連張嘴說話都無法做到的虛影了。

“花神大人!”

感受著已經融入大半個身軀的花神權柄,那些躁動的禁忌黑火再次被擠壓回妮露的體內。

比之赤王留下的脆弱封印,親身動用祂和花神留下的權能,妮露已經可以自由地控制她掌握的禁忌知識了。

隨著綠洲的一切都在快速更替,花開花落,死亡誕生,花神留下的權能也漸漸被吸收殆盡。

沒過一會,就連這潭千年不變的湖水也已見底。

“呼...”

感受著隨心所欲控制權能的舒爽,妮露神色複雜地盯著面前的花神。

“花神大人,無憂的樂園會在我的手上,再次降臨的...”

花神在擔心毀掉赤王的禁忌也會毀掉凡人,才會嘗試捉住渺茫的機會將妮露同化在這裡。

但是若不做好付出生命的準備,他們又憑什麼敢去幻想無憂的未來呢。

緩緩捧起這張美得有些詭譎的臉,她看見了上面無色的雙眸中,閃過的些許遺憾和後悔。

“哼嗯。”

妮露哼笑,欣賞著這份花的容顏。

她將嬌嫩的唇瓣張開,昂起青澀的頭顱,一點一點地啃食著花的女主人留在這世上最後的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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