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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宴上空，一片墨色的濃雲無聲飄過，沉重的陰影掩去鮮豔的紅光。
盒中龍袍一現，場內氣氛瞬間凝重起來。
薛儀錯愕地看著盒中物件，再三確認自己沒看錯。
“這……”周韋安佯裝一臉為難地看向薛儀，“相國，這私制龍袍，算不算有謀反嫌疑呢？”
薛儀語塞，見周韋安有備而來，他也不好接著說了，只是無奈地看向沉霖，等著他去回應。
“居然有龍袍，這可是殺頭的大罪……”鳳紅霜聽到身邊有賓客在小聲說道。
“本王不曉得這件龍袍為何會在王府中，絕非本王之物。”沉霖眼神鎮定，簡單說道。
“王爺，這可由不得您說，得等聖裁，”周韋安冷笑道，“在聖裁前，得勞煩王爺跟我走一趟了。”
沉霖不苟言笑的面孔上，一雙深沉的眼眸閃動著不悅，但卻依舊保持著風範，淡定如常。
“等下。”角落裡的鳳紅霜開口了，聲音堅定有力。
“紅霜……”陸明蝶拉了拉她的衣角，想阻止她出面。
鳳紅霜拍拍她的手，眼神示意她沒事的。
隨後，她站起身，朝著沉霖他們走去。
“這不是鳳將軍嗎？”周韋安語調中透著陰陽怪氣，“這王爺娶側妃，您竟然也來吃喜酒……還真是大度呢。”
鳳紅霜嘴角一勾：“本將軍同王爺關係坦蕩，怎麼就不能來喝喜酒了？倒是周公公不請自來，像是未卜先知的樣子。”
沉霖看著鳳紅霜的側臉，自信強勢，她為他出頭的樣子還真是少見。
“將軍就不要取笑我了，”周韋安擺擺手，佯作無辜地笑笑，“我只是奉命行事罷了。將軍還有什麼話要說，若沒有，我便要請王爺一起走了。”
鳳紅霜慢悠悠走到捧著龍袍的衛兵身邊，抬起纖細的手指，輕撫上面的布料，遊走過那精緻的龍紋。她的目光認真審視這其中細節。
“怎麼？將軍，是否龍袍有問題？”薛儀有些焦急地問道。
周韋安看著她神神乎乎的模樣，只覺得她是在虛張聲勢。
“龍袍沒問題，圖案是對的，樣式也沒錯……只不過，布料很新，像是，”鳳紅霜頓了頓，抬眸看向周韋安，“剛趕製出來不久。”
“那有什麼奇怪的？”周韋安傲慢說道，“可能是王爺剛令人做出來也不稀奇。”
“是嗎？這可是周公公你說的，”鳳紅霜轉身尋找蘇管家的身影，“蘇管家！蘇管家！”
“在……在！將軍！”蘇管家回過神來，慌忙上前。
周韋安摸不著頭腦地看著鳳紅霜，完全猜不出她想做什麼。
“蘇管家，麻煩你去賬房拿今年的賬簿過來。”鳳紅霜說道。
蘇管家不知道她這麼做的意思，但如今的形勢，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是！”他匆匆小跑去拿賬簿。
“將軍，請你不要再拖延大家的時間。”周韋安等不及了，臉色一沉，語氣也變得不和善。
“周公公，稍安勿躁嘛，既然是謀反這樣的大事，自然是要慎重些，”鳳紅霜不慌不忙地說道，“我幫你查細些，如果能更加證明王爺私制龍袍，你不就能讓王爺心服口服地跟你走嗎？”語罷，她露出一抹挑釁的笑容。
周韋安眼神閃爍，嚥了咽口水。
“這龍袍同聖上所穿的幾乎一模一樣，眾所周知，龍袍做工精細，需要百名繡匠精工相互協作完成，上面的絲線也價值不菲，而龍袍看著嶄新，”鳳紅霜深思熟慮地笑道，“所以，若是王爺剛命人私制龍袍，今年必有一筆不菲的支出，雖說不會明目張膽地記著龍袍費用，可賬簿中總會有蛛絲馬跡的。”
說完，蘇管家跑了回來，手中拿了幾本賬本，他身後跟著呂先生。
“將軍，我怕您要問多些關於賬簿的問題，就把賬房呂先生也帶來了。”蘇管家將賬簿放在桌上。
“那更好，省得翻這麼多賬簿。呂先生，你說說，今年王府有沒有什麼大的開支或者不明不白的開支？”鳳紅霜語氣平淡，直截了當地問了。
“將軍，今年王府的開支數量多，但數目都不大，都是些瑣碎的開支，我每一筆都清楚記下，賬簿一目瞭然，有理有據，沒有什麼不明不白的開支。”呂先生垂首如實說道。
“那就奇怪了沒有大開支……那王爺上哪拿這麼一大筆錢來做龍袍呢？”鳳紅霜的眼神瞟向周韋安。
沉霖被鳳紅霜這麼一繞，心裡暗笑，竟然讓她尋了這麼一個理由來說。
“這些下人都是王爺的人，說的話不能採信。”周韋安搖頭道。
鳳紅霜把手搭在那疊賬簿上：“那既然這樣，就有勞周公公來查下這些賬了……這麼多賬簿，估計看到天黑也不一定能看完。”她歪著頭笑了笑，語氣中透調侃。
聽她這麼一說，周韋安臉色瞬間變得扭曲難看。
他知道同鳳紅霜再糾纏下去，定是沒個結果，她巧舌如簧，怎麼說都說得通。
既然這樣，便直接來硬的。
“將軍，這些之後會有人來仔細檢視，我今日的職責只是帶走王爺，”周韋安輕嘆了口氣，利落下令，“來人，帶王爺走。”
白虎軍蠢蠢欲動，王府守衛為保護王爺，被迫與他們拔刀相向。
“住手！”沉霖果斷呵道，守衛們遲疑地收起刀刃。
“本王爺同你們走。”他平靜地說道，冷然眉宇間泛著疏離感。
洛書蘅聽到沉霖這麼說，睜圓雙目，顫著雙唇，一時不知道作何反應。
沉霖心裡清楚，今日來的不是普通侍衛，而是驍勇善戰的白虎軍，倘若他今天不肯就範，在場必定血流成河。
“那我便謝王爺配合了，請吧。”周韋安得意地抿嘴一笑，瞥向鳳紅霜的眼神滿是鄙夷。
而鳳紅霜見他心意已決，看著應該心裡有數，便不再開口幫他辯駁了。
當沉霖從她身側走過時，她悄悄將自己的貼身匕首塞到了他手中，想著給他防身用。
他微微一愣，短暫看了她一眼。但為了不惹周韋安懷疑，他迅速移開了視線，緊緊握著那柄匕首，小心藏入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