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馴獸師手中的彎刀上，血珠滴垂，而月麟臺上瞬間一地血汙，暗紅色蔓延浸染了通透的白玉臺階。
“皇兄，這是何意？”沉霖壓住心中情緒，表面不動聲色。
皇上無所謂地笑了笑，輕鬆說道：“畜牲不聽話，便殺了咯？你說對嗎，鳳將軍？”
鳳紅霜鬆開握緊匕首的手，面上勉強掛起淺笑：“聖上當機立斷，自然是沒錯。”她心有餘悸，這話分明就是說予她聽。
沉霖冷哼道：“皇兄，臣弟問的是，這黑虎忽然攻擊鳳將軍，是怎麼回事？”
雖然語氣平穩，但他眸光斂動，眼瞳中閃過寒意。
皇上對他問及此事似乎不意外，不緊不慢說道：“這只是做下試驗罷了，朕讓馴獸師每日拿鳳將軍的畫像置於黑虎面前訓練，想看看這畜牲是否能在接風宴上準確認出鳳將軍……看來，還是頗有效果。”
他又冷笑了聲：“不過，畜牲就是畜牲，學不乖。”
沉霖直直盯著皇上的臉沒有說話。
皇上這一聲冷笑，表面像是說沒想到黑虎會突然攻擊鳳紅霜，其實是對黑虎沒能得手而失望。
皇上故意拿鳳紅霜的畫像來訓練黑虎，定是已起殺心。
“啊，對了，”皇上忽然拍了拍大腿，側過臉同周韋安說道，“周韋安，去拿朕的黃金酒杯過來。”
“是。”
不一會，周韋安端來了一對黃金酒杯。
皇上慵懶地抬起手，指了指地上黑虎的屍首，周韋安便心領神會，走近黑虎，小心拿起黃金酒杯，湊近它脖頸傷口處，讓新鮮粘稠的虎血流入杯中。
這是又要幹什麼瘋狂的事？鳳紅霜不由得蹙眉。
周韋安蓄滿兩杯虎血，送到皇上面前。
“傳聞說，飲虎血能壯神志，延緩衰老，奇效諸多，這黑虎品種稀有，它的血定為上品。”皇上端起一杯虎血，神色享受地嗅著杯中的血腥味，隨即仰頭飲用。
鳳紅霜看著皇上的舉動，胃中翻湧起噁心的感覺。
飲盡虎血後，皇上滿足地放下黃金酒杯，雙唇浸染了虎血的暗紅。
“新鮮帶著溫度的虎血，簡直人間美味。”此時，空中飄過烏雲正巧掩住皎月，皇上飲血後的表情透著癲狂，唇邊勾起一絲詭異的笑。
他又轉向鳳紅霜：“方才鳳將軍受驚了，周韋安，將剩下的這杯送予鳳將軍壓壓驚。”語畢，他緩緩咧起嘴，齒間沾染著血紅令人有些不適。
“遵命，”周韋安戲謔笑道，畢恭畢敬端著黃金酒杯，送到鳳紅霜桌上，“鳳將軍，請吧。”
鳳紅霜愣住了，皇上簡直瘋魔了，居然喝下這麼腥的一整杯，現在還故意噁心她。
她看著面前那杯虎血，如深淵般不透底的暗紅色，還有那股刺鼻的血腥味，讓她渾身顫慄，坐立不安。
她實在不想喝這麼噁心的東西。
對面，沉霖看出了她臉上的難色。
“怎麼，鳳將軍，對朕賞你的虎血不滿意嗎？”皇上見她猶豫不決，便挑眉說道，嘴角浮起殘忍的笑。
“鳳將軍這是又想忤逆聖上不成？”周韋安在一旁煽風點火，還故意強調了“又”。
鳳紅霜抬起手，強迫著自己，想去拿那杯東西。
“等下。”沉霖突然開口了，他大步走上前，拿過鳳紅霜面前那杯虎血，利落乾脆，仰頭一飲而盡，眉頭皺都不皺一下。
鳳紅霜抬首，吃驚地看著他這一舉動。
沉霖隨手扔下黃金酒杯，用手指拭去唇邊的血漬，面無表情。
“皇兄，如此好東西，竟然不賞予臣弟？”他轉向皇上，露出一抹冰冷笑意。
沉霖的出其不意，皇上明顯怔了一下，但很快便回過神來。
“九弟喜歡，也用不著搶鳳將軍的，這多不給鳳將軍面子。”皇上舒服地靠在椅背上，不屑地笑道。
鳳紅霜看向沉霖，他毫無反應，只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淡定坐下。
方才若不是沉霖搶去喝，估計她就得硬著頭皮嚥下去了。
皇上又說道：“九弟這麼任性，莫不是在為皇兄拿了虎符而賭氣嗎？”
沉霖整理了袖口，從容拂去灰塵，隨後他抬眸看向皇上，淡淡應道：“紅曌國的軍隊指揮權本就屬於君主，臣弟之前只是替皇兄保管虎符，如今虎符回到皇兄手中，合情合理，又何來賭氣之說？”
皇上聽後，忍不住笑了。
“九弟還真是善解人意，難怪母后疼愛你。”他陰陽怪氣說道。
“皇兄既然提及虎符，臣弟更是慚愧了，沒有保管好虎符，竟讓人隨意拿走。”沉霖單手扶額，佯裝失落地說道。
皇上挑起眉，勾著嘴角看他：“那也怪不得你，防誰你都防不了自己的枕邊人，不是嗎？”他是故意如此說道。
鳳紅霜想了想，枕邊人？不就是指盧玉顏嗎？
盧玉顏想著幫皇上辦事可以得好處，估計沒想到皇上利用完後便把她給賣了，而皇上故意這麼做，應該是還想戳沉霖的心吧。
鳳紅霜瞥見沉霖的臉色，貌似沒多少起伏變化。
“差點忘了重要的事，周韋安，把準備好的賞賜拿出來。”皇上似乎想起了什麼，催促周韋安趕緊去拿。
“九弟與鳳將軍出使有功，各賞賜黃金、綢緞、書畫、珠寶若干，這些隔日宮裡自會送到你們府上，而鳳將軍保護九弟功不可沒，朕要專門賞你一樣東西。”皇上讓周韋安送了個錦盒給鳳紅霜。
“謝皇上。”鳳紅霜雙手捧著錦盒謝恩，心想這不是故意膈應她嗎？還說什麼保護沉霖功不可沒，純屬反覆提醒她就是個叛徒。
“開啟看看。”皇上笑著說道。
鳳紅霜小心開啟，盒子開啟一瞬間，忽然感覺一團無色無味的細小粉塵撲面而過，她還來不及遮擋，只是眨了眨眼睛便消散了。
也許是錯覺吧，就只是盒子上的灰塵罷了。
她不以為然地往盒中看去，黑色綢緞上躺著一串品相極佳的紅瑪瑙項鍊。
“這紅瑪瑙，每一顆都顏色通透，飽滿圓潤，還難得的大小一致。如此好品相，朕便將它賞予我們的美女將軍，正相襯，”皇上語氣自得地說道，眉飛色舞，“將軍可要好好戴著，這才能時刻記得自己做的好事。”
又是一番陰陽怪氣，鳳紅霜毫不理會，爽快收起了錦盒，不帶感情地說道：“臣謹遵聖諭，不忘皇恩。”
“那便好，天色不早了，朕也乏了，”皇上彎起眼睛笑道，“周韋安，安排人送二位出宮吧。”
“特別是鳳將軍，雖有身手，但畢竟是女流之輩，這宮裡的夜路，可不好走。”
皇上特意叮囑，說完他看向鳳紅霜，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