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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霖說完請求後，殿內靜謐了半晌。鳳紅霜躲在帷幔後，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撲通得厲害，撫著胸口的手微微顫抖。
沉霖竟會來求太后保她？
她回想到回紅曌國的路上，沉霖便對她回國後見皇上的事頗為關心。
太后似乎也愣住了，一下子不知道怎麼回應。她根本沒想到沉霖會來為鳳紅霜說話，並且請求的事與方才鳳紅霜所說的一樣。
這兩個人是發生了什麼嗎？太后微微蹙眉。
“霖兒，你不是向來對鳳紅霜冷淡嗎？怎麼突然……”太后坐正了身子，不解地問沉霖。
鳳紅霜稍微湊近了帷幔，想聽清楚沉霖的理由，心底竟冒出了些許不合常理的期待。
“母后，鳳將軍一路護著兒臣，忤逆了皇兄多次命令，恐怕已得罪了皇兄……兒臣不想欠她。”沉霖語氣平淡，隨便說了個理由。他還不能在母后面前直白自己對鳳紅霜的感覺，按照母后的性情，定會讓他放棄鳳紅霜。
可他卻不知道，這麼隨便的理由被鳳紅霜當真了。
只是不想欠她……鳳紅霜原本急速的心跳因這些話緩了下來，眼底也逐漸趨於平靜。
她輕勾嘴角，笑得嘲諷，心想自己還真是傻，竟在這一瞬間還對沉霖抱有幻想，他從頭到尾都是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
“那是她活該，”太后大聲說道，故意說予帷幔後的鳳紅霜聽，“身為人臣，又怎能忤逆君主！”
“母后，皇兄是要她傷害兒臣，可她並沒有，兒臣不好在皇兄面前明著保她，只能來求母后出馬。母后，她……與以前的那個鳳紅霜不一樣了。”沉霖有些動情地說道，可又極力控制著情緒，讓人難以察覺其中的波瀾。
太后沉默了，她看著沉霖的雙眼，墨色眸中滿是堅定，看來對這件事他是志在必得，硬要她答應不可了。
她舒展開了面上的緊繃感，嘴角噙著分明的笑意，抬手輕拍著沉霖的肩膀：“霖兒放心，哀家自會安排，只是希望某些人會領你情，感你恩。”
沉霖笑而不語，垂眸間神色都溫軟了不少。
待沉霖離開，鳳紅霜才從帷幔後走出，來到太后面前。
太后冷睨道：“你都聽到了？”
“都聽到了，還得多謝王爺關懷，”鳳紅霜說話間帶著淺笑，可眼底毫無笑意，“娘娘若是沒有其他要交代的，臣便告退了。”
她轉身準備離開，身後傳來太后聲音，凜冽如寒冬：“鳳紅霜，哀家勸你離霖兒遠些。霖兒雖然沒說什麼，但別以為哀家就什麼都看不出……你個性高傲，心思複雜，不適合霖兒。哀家承你諾，保你今夜平安，可今日過後，你若與霖兒糾纏不清，哀家可不會坐視不理。”
鳳紅霜背脊一陣寒涼，即使沒轉過身，她也能猜出此刻太后的表情肯定是陰狠肅殺，恨不得將她拆骨卸肉。
“娘娘請放心，只要王爺不要來招惹臣，臣自會安分守己，潔身自好……”言外之意，讓太后管好自己的兒子，不要來惹她。
“哦，對了，”鳳紅霜又補充一句，“娘娘，臣既然已同王爺和離，便不屑於困在那樣爭芳鬥豔的後宅生活。”
語畢，她邁著步伐徑直走出壽坤宮。
“娘娘，她如此囂張，是否……”郭三春試探地問道。
太后悶笑一聲，並沒將鳳紅霜方才的話放在心上，她反而更加擔憂沉霖的態度。
她瞭解自己這個兒子，沉霖性情孤冷，從不會因為女人的事開過口，如今卻為了鳳紅霜來求她。他對鳳紅霜的認真，已然不是她嚇一嚇鳳紅霜便可斷了的。
“郭三春，今日過後，你安排可信的人暗中盯著王爺。”太后輕嘆道，眼角的皺紋顯得愈發深邃。
“遵命。”
暮色悄然降臨，圓月的銀輝溫柔籠罩著整個月麟臺。
宮人們來回忙碌佈置，將月麟臺的晚宴裝點得盛大隆重。
鳳紅霜如期赴宴，走在白玉臺階上，她仰頭四周觀望。
不知道郭三春躲在哪裡保護她……
“鳳將軍。”走沒幾步，迎面遇上了周韋安。他雙手交叉藏於袖中，臉上掛著瘮人的笑意。
“周公公，又見面了。”鳳紅霜淡定地走上前，頷首低眉。
“鳳將軍真是客氣了，”周韋安見她如此規矩，便客套說道，隨後壓低了聲音，“不知藍翎國暗線之事……”
“忘了告知公公了，”鳳紅霜上前湊到周韋安耳邊，低聲說，“暗線已經暴露了，被藍翎國滅口了。”
“滅口了？那你可有見到暗線……他有告訴你些什麼嗎？”周韋安抬眼看著鳳紅霜，語氣中夾雜著質疑。
鳳紅霜想到了楚霄臨終前所說的話，腦中浮現了沉霖的面容。
“沒有，我到藍翎國後，順著線索查，才發現暗線早在今年年初便被藍翎國抓捕，不堪折磨，服毒自殺了。”鳳紅霜把一開始查到的版本告訴了周韋安。楚芸替楚霄死去，不能讓她的死變得沒意義。
“哦？是嗎？”周韋安拉開與鳳紅霜的距離，微眯起眼睛，神情莫測地盯著她。
鳳紅霜毫不畏懼地同他對視，眼神堅韌且鎮定。
不一會，周韋安忽然發出清亮的笑聲。
“鳳將軍辦事，我自然是放心信任的，”他緩緩說道，“可這樣的結果，是否能讓聖上滿意，我就拭目以待了。”
“聖上滿不滿意，紅霜都承擔起後果，不勞周公公瞎操心了。”鳳紅霜盈盈一笑，眸底顯出一絲挑釁。
周韋安明顯有些被鳳紅霜這一笑激到，但顧及這裡是晚宴現場，便壓住不該有的情緒，只能讓開了路，繼續笑容可掬：“那鳳將軍請慢走，小心臺階。”
鳳紅霜收起笑臉，挺直腰板邁上臺階。
“你還真是越來越囂張了。”沉霖不知道什麼時候追了上來，聽他的語氣像是聽到了她與周韋安的對話。
鳳紅霜一想到他說的“不想欠她”，便心涼至極。
“偷聽別人說話，這便是你王爺的風範嗎？”鳳紅霜依舊目視前方，不動聲色地說道。
沉霖忽然繞前擋住了她的步伐，高大的身影籠罩著她。
“待會小心點。”他的語氣柔和，聲音如同今夜的月華般淡雅。
鳳紅霜面無表情地抬頭看著他，身後遠遠傳來了宮人的聲音。
“皇上駕到——”
她抬手推了下沉霖的手臂，動作冷漠疏離。
“晚宴要開始了，王爺，麻煩別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