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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起起啊，都起起，我講幾個事。”講臺上一個精神飽滿，髮量驚人的背頭男子滿面春風地敲了敲黑板，給陳燼南的第一印象是，教歷史的，班上的人應聲而起。
第二印象是有點歲數了，笑得城府很深。
“我就是你們新的班主任啊，姓張，就是不要免貴的那個張，至於名字，你們到學校領導牆那裡應該找得到啊，教的地理，我平時呢，主要還是管理學校事務，你們這邊呢，管的少。”
第三印象，太好啦。
“但是這不意味著你們沒有班主任啊，我不在這的時候，你們可以悠著點，我在這的時候，你們最好悠著點。”
“好，選班幹部吧，統一三個數，沒人舉手我就自己選。”
陳燼南氣定神閒，沒自己什麼事了，看了眼付白城還是趴在桌子上睡覺，也不知道是裝睡還是真睡。
“班長，三，二，…”
一個女生舉了手。
“還有人競選嗎，三，二，一，好就你了，站起來讓大家認識一下你，什麼名字？”
“許喻懷。”女生站了起來，是一個扎著高高馬尾的白白淨淨的女孩。
喻懷，取自《蘭亭集序》的“喻之於懷”，瞭然於心的意思，陳燼南心想終於來了個好名字。
“學習委員，三，二，一，好，沒人舉手就陳燼南了，班長記一下。團支書，三，二，一，好，何宇川……”除了體育委員和幾個課代表，基本都是班主任自己選的，嘴快得跟報菜名一樣，具體規則，陳燼南猜是進班名次。
而付白城除了在聽到學委是陳燼南抬頭看了一眼他一臉懵逼的樣子外，其餘時間都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好，班長跟我來一下，學委把座位表抄好貼講臺上，其餘人安靜自習。”
十分鐘不到，能把新班的事務處理完畢，陳燼南覺得能當上學校領導的人還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
班主任和班長一走，班上頓時熱鬧了起來，畢竟剛到陌生的環境，人們喜歡和較為熟悉的人打打交道以消除不適應感，這點情有可原，現在的問題是，陳燼南熟悉的人在隔壁班上，而後桌陸續正和他的女同桌聊得正歡。
陳燼南於是看了看旁邊的付缺土，雷打不動的還是睡覺，一邊心想回去一定要上網查查五行缺土的人是不是通常缺睡，一邊拿了張a4紙畫起座位表來。
“對了，我沒書怎麼辦，”不知道多久醒來的，或者說壓根就沒睡的付白城突然問陳燼南，想了想好像問得有點突兀，加了句，“學委。”
陳燼南心說我怎麼知道，你之前的書哪去了，還有你要是轉過來的時候交了學雜費的話直接去教務處領就行。
但陳燼南是個天生的大好人和極簡主義者，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你先用我的就行。”
付白城哦了一聲，往陳燼南抽屜裡找書去了，拿出了一本經典的數學《學法大視野》，“那作業呢？”
陳燼南還沒來得及說別，付白城已經把書翻開了。
非常乾淨，付白城的第一想法，要不是第一頁扭出了cjn三個超大的英文字母，以及每隔十幾頁一個大大的紅色疑問號，完全有理由懷疑這個學委可能是打算拿到新華書店退貨換錢的。
“遇人不淑了。”沉默良久，付白城蹦出一句。
陳燼南一愣，什麼遇人不淑，這人是想說所託非人吧。沒等陳燼南反應過來，作業已經被合上丟回來了，而付白城手上多出了一部不知道從哪摸出來的手機。
陳燼南瞥了一眼，知道這人是十條校規裡面犯十一條的高手，老師前腳剛走就掏手機玩的他也是第一次見。
“你玩歸玩，我手頭上有事，被老師捉了別賴我。”陳燼南冷冷地說。
手頭上的事僅僅只是抄座位表而已，言下之意其實就是你之前惹到我了，我不想幫你看老師，你自己看著辦。
付白城哦了一聲，無動於衷地在手機上滑來滑去。
陳燼南想起自己還有任務在身，於是投石問路：“對了，你之前哪個學校的？”
付白城眼也不抬一下地說，“不想說。”
這天是一點也聊不下去了，他這話等於是把石頭踢開並表示此路不通了，陳燼南也不管他心裡怎麼想了，直接破罐子破摔，問：“你覺得這個班怎麼樣？”
“還行，有事直說。”付白城還是低頭看他的手機。
陳燼南有點火大，說話的時候看著別人是起碼的尊重吧？
“沒什麼，就隔壁班有個想和你換班的。”陳燼南咬了咬牙說了出來。
“不換，要他親自和我說。”付白城斬釘截鐵，還是頭也不抬一下。
真的沒教養，陳燼南沒忍住，話裡帶著點不耐煩，“我就直說了，要不是你插班，本來我和我發小在一個班的。”
付白城終於把手機熄屏，抬頭盯著陳燼南，一字一句地說，“那還真是不好意思，但我還是那句話，不換。”
陳燼南自知理虧，畢竟無緣無故讓新來的同學轉班未免強人所難了一點，但這傢伙軟硬不吃，態度惡劣，陳燼南也不虛他，直勾勾地盯回去。
兩人互相對視，氣氛愈發緊張，蔓延到了和女同桌江妍侃侃而談的陸續這邊，陸續察覺不妙，顧不得再和江妍歡聲笑語，只得立馬坐正，輕聲喊了一句：“老張！”
見沒人理他，他又把身子探到前面一點，壓著嗓子喊了一句：“班主任來了！”
奈何前面這二位眼裡只有彼此，眼神愈發犀利，陸續暗道不妙。
正好許喻懷從後門進來了，跑過去點了點陳燼南的肩，說：“出來一下。”
天降神兵。陸續長舒一口氣，繼續和江妍聊天去了。
走廊上，許喻懷出來的時候特意把門給帶上了。
“和新同桌相處不來？”
許喻懷在本子上寫好了各科課代表的名字和各科老師的名字以及聯絡方式，撕下來這一頁遞給了陳燼南，笑著抬頭問了問。
陳燼南接過後沒有作聲，看著外面長到高二三樓的槐樹被風吹啊吹。
“我問過老師了，他說要等考完月考再換位置，要提前換可以提出個人申請。”教室的窗戶吱呀一聲被風吹開，靠著窗戶的付白城背靠著走廊這邊低頭看手機，許喻懷笑了笑，“不過就只是應付話術，當不了真。”
新選的班長挺細心的，陳燼南想，連換位置的事都考慮到了。
“先前座位表誰安排的。”陳燼南突然想起問。
“自己選的啊，你沒來選嗎？哦，難怪。”
“我怎麼不知道？”
許喻懷想了想說，“來教室的時候黑板上用粉筆寫了座位表自己填，後面可能被誰擦了吧，你來太晚了啦。 ”
陳燼南沒來得及細想，便被許喻懷輕輕推著他回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