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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是初中的時候……”
初中時，胖鬼又矮又醜，班裡的人都叫他武大郎，初一時還覺得沒什麼，到了初二，或許是慢慢有了自尊，還有人再叫他武大郎，他就是開始急眼了。
這一急眼，免不了被欺負，一個一米四六的初二學生，又瘦又矮，除了無聲的反抗，能做的不過是將眼淚，憋在眼眶中，為自己留下最後的尊嚴。
寒來暑往，一個女生出現在了他的世界中，那女孩是隔壁班的，相貌平平，還長得有些黑，她常對胖鬼說。
“你要是長胖一些，就沒有人能欺負你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從那之後胖鬼，開始暴飲暴食，到初三時，個頭躥了一大截，就連體重都到了一百四。
體重上去了，膽子還在那裡擺著，直到有一天，那個長得有些黑的女孩被欺負，胖鬼站了出去，儘管怕得要命，胖鬼還是揮動了他的拳頭，事情結束後，胖鬼渾身顫抖，那個黝黑的女孩抱住他說了句謝謝。
從那一刻開始，胖鬼追逐著女孩的步伐，高中，乃至大學，愛人如養花，在胖鬼的照顧下，女孩越來越漂亮，比以前更加自信。
二人成了形影不離的好朋友，甚至有時候還會牽手，到了大學，胖鬼更加努力，他想給女孩一個家。
直到籃球隊的一個隊長出現，一切就變了，女孩還是經常和胖鬼一路，只是身旁多了個帥氣的籃球隊隊長。
胖鬼和籃球隊隊長成了好兄弟，一個帥氣高大，一個肥胖有錢。
對於籃球隊隊長，胖鬼有求必應，有時寧願餓肚子，也要借錢給隊長。
三人一起出去玩，一起吃好吃的，一起走過春夏秋冬……
快畢業時，胖鬼一邊幻想著與女孩的未來，一邊減肥……
只為穿上西裝時，不會把釦子撐開。
直到兩人開房的影片，發在胖鬼的手機裡，胖鬼才幡然醒悟……
一切的付出，一切的真心，多年的陪伴，變得極為可笑……
胖鬼從六樓跳了下去，他好像又成了多年前的那個膽小鬼……
聽胖鬼說完，林凡有些恍惚，他見過太多生離死別，親人死了，站在旁邊看著自家的兒子，女兒，眼中閃著晶瑩的淚珠。
顫抖的嘴唇，發不出半個字，就這樣呆呆的看著，一看就是七天，臨走時只說了三個字，好好的。
也在夜裡見到不歸人，站在樓下，仰望著樓上的燈光。
胖鬼擦去用精魄凝結成的淚珠，他的身形也跟著淡化不少。
林凡長嘆了一口氣，自己空能見鬼，可以見到別人朝思暮想的人，卻見不到自己的父母，白瑤那句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開始在他耳邊轟鳴，若是自己能替死者傳達他們的思念，那活著的人是不是就會少一些痛苦。
晚自習結束後，林凡還是沒有見到妲己回來，害怕妲己回來找不到自己，於是將陪伴三年多未離身的鋼筆放在枕頭下面。
請了假，把胖鬼收納在一根鉛筆中，出了校門。
“大神，我馬上就能見到她了，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胖鬼聲音顫抖，有激動，有興奮。
故人再見，如何不讓人喜悅。
林凡點了點頭，說道，
“到時候，你想說什麼，我替你傳達。”
聽到這話胖鬼更加激動，身軀都跟著顫抖起來。“真……真的嗎？”
“嗯……”
城東巷子，臨近十點，道路兩旁是陸續歸家的人，胖鬼膽怯的跟在林凡身後，每看見一個人，先是側頭躲避，再慢慢的回頭，確認不是她以後，又重新去打量另外一個人。
五年時間，容顏或許不會像曾經那樣，醜小鴨變天鵝，或許會由天鵝變成顧家的少婦。
星星點點的燈火，照亮不少歸家人的前路，也驅散了歸家人心中的霧靄。
“哥哥，買花嗎？”
一個小女孩拉住林凡的胳膊，林凡停住腳步，看著抱著花籃子的小女孩，兩個小辮子，大大眼睛，被身前的彩色燈串照得閃閃發光，一閃一閃亮晶晶，就像天上的星星一般。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出來買花呀？”
林凡關切的問道。
小女孩嘿嘿一笑。“爸爸生病了，我……”
一個婦人停住腳步，幫小女孩說了下去。
林凡側頭看了一眼胖鬼，胖鬼滿臉的期待，四下觀望，草木皆兵，一會膽怯，一會激動，最後滿是失望。
“她媽媽去年跟人跑了，就留下了她和她爸，她爸在工地摔斷了腿，哎，真是個可憐的傢伙。”
婦人這樣說，小女孩並沒有哭，還是在笑，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
“阿姨，我可以養活我爸爸的。”
胖鬼沒有看到朝思暮想的人，嘆息一聲。
陰風陣陣。
婦人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拍了拍小女孩肩膀，溫柔道。
“乖乖，早點回家，外面冷，阿姨還要回去做飯，先走了。”
小女孩點了點頭，兩個小辮子一甩一甩的。
“阿姨，慢走。”
看著婦人消失在街道盡頭，胖鬼道。“大神，你問問他們認不認識黃敏。”
林凡點了點頭，半蹲身子，看向小女孩，滿臉笑容。“你這些花多少錢，我給你全買了好嗎？”
小女孩聞言沒有顯得很激動，而是略顯生氣。“哥哥，不用可憐我，我送你一朵吧！”
林凡愣住，這是一個只有五六歲的孩子說出的話嗎？
心有同感，比了個y形手勢。
“那我買兩朵吧！可以嗎？”
小女孩點了點頭。
從花籃抽出兩朵滿天星，遞給林凡，笑嘻嘻道。“十塊錢！”
林凡想多給一些錢，還是忍住了，從兜裡掏出二十塊，笑呵呵道。“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要是告訴我，就不用補了。”
小女孩搖頭道。“不行，我不要你的錢，我只要十塊，你問吧！我要是知道，一定告訴你。”
林凡不再多言，接過小女孩補得十塊錢，問道。
“你認識黃敏嗎？”
小女孩愣了愣，雙眼有些朦朧，似被罩上一層輕紗，反問道。“你找她有什麼事嗎？”
胖鬼聞言猜測小女孩肯定認識黃敏，變得激動起來，有些縹緲的身軀，來回走動，緊緊盯著小女孩那有些發白的臉頰。
林凡感覺小女孩有些不對勁，說不一定那個黃敏就是她的母親。
擠出一抹笑容道。“我和她是朋友，路過這邊想著過來看看她。”
小女孩有些懷疑，“你是她的朋友？”
林凡點了點頭。“對啊，我們是好朋友。”
小女孩愣了片刻，淚水止不住流了出來，林凡頓時確定心中猜測，摸了摸小女孩的腦瓜子，安慰道。
“沒事的，別哭，哭了就長不高了。”
聽到這話小女孩止住哭聲，抽泣起來。
自己不能長不高，要是長不高，誰來養活爸爸。
擦了擦淚水說道。
“我媽媽跟人跑了。”
胖鬼愣住，林凡嗯了一聲，父母在一個孩子心中的地位，是世間什麼都取代不了的，見小女孩這般，林凡嘆息一聲。
摸了摸小女孩的頭，看向胖鬼。
胖鬼渾身顫抖，蹲下身子，仔細打量小女孩。
“眼睛像……鼻子更像……我應該早就看出來的啊……大神，你可以問問他爸是誰嗎？”
林凡心說。“算了，別傷害這孩子了，我們回去吧！”
胖鬼心有不甘，為什麼心中的白月光，會變成現在的樣子，以前的背叛他還可以認為是籃球隊長的錯，那現在呢，丟下孩子跟人跑了，那這個孩子的父親又是誰呢？
買帥氣的籃球隊隊長，還是其他人，他不敢往深處想。
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
殊不知胖鬼心中的白月光，就是剛才那個婦人……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莫不過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