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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愛情？
是公主對公子蠻那樣情投意合，奮不顧身，郎才女貌，生死相隨的感情？
還是她對小子這樣，時而親密信賴，時而矛盾激烈，時而恨到骨髓，時而又患得患失的感情？
雖然如今我與公主的魂魄早已相依相存，但她內心真實的情感，實在讓人很難捉摸。
“你們這些混賬東西！”趁我不注意，公主已經從榻上挺身而起，衝到屋外，站在門口高聲叫罵起來。
門口的侍衛衝過來攔住了情緒激動的公主。
“放開我，狗東西，放開我！”公主的聲音更加憤怒急迫。東廂房內所有的侍衛和奴婢們都趕了過來，試圖將公主拉回屋內。
“何人如此大膽？”只聽那金甲將軍的聲音從另一個房間傳了出來，緊接著，他隨一群人大步流星地走出來，右手緊緊按著自己腰間的寶劍，憤怒的眼神快要刺穿公主的身體。
公主呆了一下，收回自己撲向前方的雙臂，輕蔑地說道：“原來大將軍也會光臨我這個飛雲殿啊！失敬了！我剛才罵的是這些有眼無珠的下人，讓大將軍見笑了！”
那將軍依舊含著憤怒的眼神，死死盯著公主，緩緩說道：“如飛公主，你好歹也是侯門貴族出身，怎麼總是這樣一番冒冒失失的樣子？難道子蘭從未教過你，做公主要有公主的威儀嗎？”
“放肆！”公主聽他直呼自己父王的名字，頓時再度怒火中燒，“你是什麼東西？竟敢直呼我父王的名字？我看你才是尊卑不分，目無君主的賤人！”
那將軍見公主發怒，反而大笑起來，說道：“如飛公主，你以為你父親的王位是他該得的嗎？你以為他有資格坐在鄭國王宮的龍床之上嗎？什麼是尊卑不分？他一個庶出的公子，怎配繼承鄭國大業？”
“你！”公主被問得張口結舌，漲紅了臉，不知該如何作答。
我立即接了她的話，淡然說道：“大將軍，你知道你現在說出這些話來，便是忤逆不道的死罪嗎？”
“哈哈哈”，那將軍笑得更加肆意，“忤逆？他子蘭為了坐上王位，暗中做了多少背信棄義之事？我現在沒有即刻殺了他，都算是宅心仁厚了！你知道我們正主因為他而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嗎？如今，他好不容易長大成人，可以親自率領將士們，為收回自己的權力而戰了，卻又被你這妖女禍害，命懸一線。你們這父女二人，還真是天下最狠毒無恥之人啊！”
“將軍！”
一聲平靜而威嚴的聲音傳來，將那位將軍的侃侃而談打斷。原來，不知何時，白衣老者也已經從東廂房出來，站在圍攻公主的人群背後了。
侍衛們立刻讓開一條通道，白衣老者面無表情地走過那位將軍的身旁，又從容向公主面前走來。
“如飛公主，你醒了？”他依舊用平靜的語氣問道。
“是啊，我的命硬著呢，一時半會兒死不了！”我故意用挑釁的語氣回覆他。
“那就好”，他毫無波瀾地說道，“只要如飛公主沒事，我們正主也就可以安心養傷了。還請公主念在正主曾經從那玄清宮中救回你這條性命的份上，不要在此大聲喧譁，以免驚擾正主，讓他難以安歇。”
“哼，你算什麼東西？你又如何能保證小子的安危？”聽到他提及小子，公主的意志又激動地跳了出來，搶先在我之前問道。
“放肆！”後面的將軍大喝一聲，聲音如雷鳴般洪亮震怒。旁邊的兩名侍衛立即衝了上來，抽出手中的長刀，架在公主的脖子上。
“且慢！”那老者見狀，揮了揮手，示意他們放下武器，然後和顏悅色地對公主說：“如飛公主初來乍到，不知道咱們這裡的規矩，不知者無罪。老夫是正主的師傅，姓介，正主喚我介長老。另外，正主的姓名也不叫‘小子’，他姓鄭，名子蠻，大家都尊稱他為正主，如飛公主以後也可以如此稱呼他。”
“鄭子蠻？”公主重複著這個姓名，這是她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小子真正的姓名，感覺依舊難以接受。畢竟，這個名字，曾經屬於她託付終身的另一個男人。
“不，我還是叫他小子好了，因為我曾經的戀人，也叫子蠻。”公主仰著頭，固執地說道。
“住嘴！”後面的大將軍突然厲聲喝道，“不許你再提那個逆子！”
“逆子？”公主詫異地看向老者身後憤然而立的大將軍，不敢相信地問道：“你說誰是逆子？”
那將軍眼睛驟然一縮，神情冷酷，一字一句地說道：“就是你口中那個昔日戀人。”
“什麼？你說子蠻哥哥是你的兒子？”公主驚訝地瞪大雙眼，根本不敢相信那將軍說的話。
我也暗暗震驚，真沒料到，他們之間竟有著如此複雜的關係。
“他已經不是我的兒子了！”將軍冷酷的臉上露出些許慚愧之色，“他不配叫子蠻，他也不是真正的子蠻，他只是一個背叛正主，背叛自己的誓言的罪人，是他的怯懦無能，使我們介家的列祖列宗蒙受背主求榮的恥辱，他根本就不配做我介仲的兒子！”
“介？”公主在震驚之中，低聲念著當初自己以為的“公子蠻”真實的家族姓氏。這突如其來的真相，讓她一時難以接受。
“將軍，你的話太多了！”白衣老者突然大聲制止了介仲將軍憤怒的訴說。
那將軍立刻收回情緒，表情凝重，深鞠一躬，低聲說道：“是，父親。”然後側身立於一旁，不再說話。
“你們？”公主混亂的眼神遊移在介長老和介仲將軍之間，突然不知自己該如何面對這兩個人，或者說，這兩位長輩。
“你們是子蠻哥哥的父親與祖父？”她弱弱地問出這句話，似乎不想相信眼前的這一切。
那介長老朗聲答道：“如飛公主，想必剛才你也聽懂介將軍的話了，我們與你口中的‘子蠻’並無關係，你也不必如此錯愕。只要你能安靜地歇息幾日，待正主身體恢復之後，一定會親自將你安然無恙地送回你父親的身邊。”
說完，那長老便悠然轉身離去，介將軍與一眾隨從也立即跟了出去。
大殿內，只留下兩排金甲帶刀侍衛，冷冷地盯著呆若木雞的如飛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