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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後意識是模糊的”凡星說“說什麼做什麼都不必太放在心上。”
顧輕舟看著凡星，感覺心一涼，很想來一句，酒後吐真言不知道嗎？但還是繃住了沒說，如果凡星覺得自己只是在胡言亂語，其實也沒什麼。
那也倒是好辦一點，至少兩個人之後的相處會更自然一點。
可是……她一點都不想凡星覺得她是酒後亂語，那晚她也算不上有多醉，她只是憋不住了，非常想告訴她，她就是喜歡凡星。
感覺怎麼說都不對，自己的思想本就是矛盾的，也應了一句，我喜歡你，怕你知道，怕你不知道怕你知道裝做不知道。
喜歡一個人大概就是這樣的想法吧，一輩子的朋友，和一段時間的戀人，甚至什麼都得不到。
還挺難抉擇的。
“不好了不好了！”李雲大著嗓門闖了進來，大口喘了好幾口氣才緩過來一點“你家……出大事了！”
“還能出什麼大事？”凡星看上去很平靜。
李雲的房間還算隔音，但也能隱約聽到隔壁凡星家的吵鬧聲，很嘈雜，也聽不清具體的情況。
“到底怎麼了？”顧輕舟也跟著問。
“凡草根拿刀砍傷了警察！”李雲說，臉上是抑制不住的著急“這下完了完了……”
“什麼？！”顧輕舟噌的蹦了起來“你說什麼？！臥槽！”
顧輕舟又看看凡星，還是很平靜，愣了一會兒，站了起來，背上書包就準備往外走，一句話都沒有說。
“凡星……”顧輕舟攔住了凡星“你先別回去，我先去給你看一下情況。”
“不用了”凡星語氣很冷“我媽還在家，我去看看她。”
凡星面無表情的走了出去李雲家，顧輕舟緊跟在身後“凡星……”
“你早點回去吧”凡星沒有轉頭，背對著顧輕舟說“我家的事，我自己會處理的。”
凡星到了家門口，顧輕舟還是跟在她身後，她家門口圍滿了村裡的老人小孩，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家半夜有人結婚，都往前湊等著看新娘子呢。
院子裡凡草根又恢復了窩囊樣，跪在地上求饒，被好幾個警察按著。
“我剛才是糊塗了！我不是故意的啊……”凡草根一個大男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我真的是糊塗了！別抓我！我糊塗了！”
“閉嘴！老實點！”警察大聲呵斥著。
凡星沒有直接進去，走到了門口對面的牆邊靠著，雙手撐著膝蓋，看著地下。
“輕舟，我看你還是先回去吧”李雲拉住顧輕舟的胳膊，不讓她繼續跟著了“讓她自己待會兒吧。”
顧輕舟看著凡星，心裡是止不住的心疼，瘋狂的掙扎糾結，她不想凡星一個人去面對，可是凡星也是真的不想自己太插手她家裡的事情。
不一會兒，門口烏壓壓的一群人散開了些，警察押著五六個人出來了，李雲拽著顧輕舟往旁邊靠了靠，一幫人被壓進了好幾輛警車裡。
警車前腳剛走，救護車就擠了進來，一個身穿制服的警察看樣子是肩膀處捱了一刀，傷口還在往外滲血，顧輕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下，才能把警察給砍傷的。
而一幫警察竟然還制服不了這幾個人嗎？
待救護車也走了之後，屁股後面這一幫中老年八卦團的人才捨得離開，嘴裡的閒言碎語嗡嗡嗡的不停。
路過凡星身邊的時候，手比劃著，眼睛瞟著，嘴裡也不停歇的。
“你們逼逼啥啊？看熱鬧不嫌事大是吧？”顧輕舟看不過去衝那幾個婦人嚷了幾句。
顧輕舟不是本村的人，很快就吸引了大批註意力，前面走著的人還扭頭想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幾個婦人也轉移了目標，一邊走一邊回頭議論著什麼。
人也都走光了，世界終於安靜了下來，可是安靜下來之後，強烈的壓迫感又猛的襲來，這種壓抑到快呼吸不過來的感覺。
“小云！”一箇中年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小云！快回來！都幾點了還不睡覺！明天上學去！”
李雲拍了拍顧輕舟的肩膀，嘆了口氣“我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門外就剩下兩人了，凡星還是蹲在那裡，不動也不說話，顧輕舟很想說點什麼，但是又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也慢慢的走到凡星身邊蹲下，就想靜靜的陪著她。
“你回去吧”凡星站了起來，仰頭看了會兒天，就往家裡走了。
“凡星”顧輕舟喊住了她“我明天會來接你的。”
凡星愣了一會兒才開口“不用接我……”
“我會接你的。”顧輕舟說“我一定會的……”
“真的不用”凡星還是沒有回頭“我明天不一定去上學，回吧。”
顧輕舟看著凡星，直到凡星把門關上，也沒有再看她一眼。
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時的感覺，無助，無能為力，茫然，只能呆呆的看著，她腦子是亂的，很亂，就跟一大張白紙被擰成了皺巴巴的一團。
凡星靠在門上緩了好一會兒，直到聽到電動車啟動和離開的聲音，才鬆了口氣。
院子裡一片烏煙瘴氣，菜園子也被霍霍的亂七八糟，全是打鬥的痕跡，地上零零散散的血跡和不明液體，光是看都不用聯想都知道發生了什麼。
屋裡亮著燈，還有抽噎的聲音，凡星嘆了好幾口氣才晃進屋裡，腿上跟灌了鉛似的沉重。
慄美娟正披著滿頭亂髮，坐在涼椅上仰著臉哭，看到凡星進來了，又笑了幾聲，然後又哭。
已經分不出是笑還是哭了，她媽從小到大給她的感覺，就是她不屬於這裡，卻還要爛死在這裡，心甘情願的接受著不堪，同時又試圖掙扎著。
化著村裡幾乎沒有人會化著的好看妝容，穿那些沒見過的好看衣裳，做一些糊里糊塗的事情。
看到她這樣，凡星也不知道是該怨她還是該心疼她，她有理由怨她媽不愛自己，不關心自己。
可是她怨不來，她媽有時候還挺可憐的……想想還挺可笑的。
“以後……咱們娘倆好好生活吧”慄美娟說“你那個糟心的爹，咱這幾年估計見不到了，多好啊。”
“你媽我！可以更加自由散漫”慄美娟抬手抹著怎麼抹都抹不乾淨的淚水“或許早就該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