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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凡星的手機，來電顯示是李雲打來的。
—“凡星，你媽一直給我打電話。”
—“她給你打了？”
—“對，已經在我家鬧上了，讓我現在就帶你回去……”
凡星面色冷淡的沉默良久，顧輕舟只能在身後安撫的輕輕拍著。
“要不你回去吧。”顧輕舟說，她知道凡星現在很痛苦很為難，但是她又不得不面對這一切。
凡星心中擔心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才沒有回去的。
“可是你怎麼辦？”凡星本來還算平靜，這一刻淚水啪嗒啪嗒的落。
—“凡星要是回去的話，我現在去接你。”
李雲語氣也十分的為難，她本就是不完整的家庭，在家裡的處境並不算樂觀。
“好……我給你……發位置。”凡星說完就掛了，她哭的哽咽，撲在顧輕舟懷裡身子都在發顫。
“好了好了。乖寶寶。”顧輕舟哄小孩子一樣，一隻手拍著後背，一隻手揉著腦袋“別哭了，不然影響星寶兒發脾氣哦，她們還以為我星寶是小貓咪呢。”
“哎呀……”凡星哭著笑出了聲“你怎麼這樣嘛。”
兩人在小屋裡緊緊相擁，平復了很久的情緒才得以緩和。
李雲這麼會兒功夫也已經到樓下了，可見事情並不樂觀，加上外面冷，也不好讓李雲多等幾分鐘。
顧輕舟把凡星送到樓下”我可以一起去嗎？”怯生生的開口。
“你還是別了吧。”李雲笑的挺心酸的“她媽一直說是不是給帶你這邊，被你拐走了，你要是去了，就證實了。”
“輕舟，你快回去吧。”凡星都不敢去看顧輕舟了，怕自己會再次忍不住落淚。
“那你們路上注意安全。”顧輕舟叮囑了一句。
目送兩人離去的背影，顧輕舟頓覺自己簡直沒用至極。
回到那個空蕩蕩的屋子，桌子上還有沒吃完的飯菜，幾滴紅蠟燭滴落的紅油。
凡星坐過的位置還有些許餘溫，上一秒還在身邊的人，明明是上一秒還在身邊的人啊。
顧輕舟團坐在沙發上發了不知多久的愣，是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才將她拉回現實。
慌忙拿起手機，手都還有些發顫，手機差點滑落，拿穩之後一看，眼裡的光瞬間就滅了。
還以為是凡星打來的。
結果是顧清宇。
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接了。
—“舟舟！舟舟！你在哪裡呢？嚇死我了……”手機那頭是顧清宇著急的聲音，從背景裡還能隱約聽到顧華強的咒罵聲。
什麼屁的高材生，罵起人來，可以跟上次在村裡遇到的那個老太婆相媲美了。
—“你趕緊回來吧，外面很冷，你一個人怎麼過啊。”
“不用擔心，我有地方可以過夜。
—“你一個小女孩怎麼可以在外面過夜呢？你在哪裡呢？我去接你好嗎？別聽爸瞎說，咱爸只是在氣頭上……”
“不用管我，我有地方睡，只有我一個人。”
—“舟舟！你不是最怕黑了嗎？你一個人怎麼行啊！”
說實話本來一直沉浸在悲傷中，都顧不上害怕的顧輕舟，此時恐懼感然悠然襲來。
神之速度去開各個房間的燈，這才壓制住一些恐懼。
但是隻是壓制那一瞬而已，現在就如墜入恐懼之海，窒息感也隨之而來。
—“舟舟！我去接你好不好？別怕，哥哥在呢。”
“哥，我好害怕，我不想一個人待著。”
我真的好想凡星啊。
我也好想奶奶啊。
顧輕舟抱著膝蓋，把頭埋進腿裡，緊緊的將自己縮成了一團，手機裡顧清宇的聲音還在不斷的響起，安撫的話卻衝不進她的腦子。
為什麼啊？不就是想一起吃頓晚飯，為什麼要鬧成這樣，凡星現在又在面臨什麼樣的局面呢。
好無能為力啊，為什麼自己還沒有長大，為什麼還不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舟舟？你能不能聽到我講話，你到底在哪裡呢？……”
“你能不能不要管我啊？我都說了我不想回去，那是你的家，又不是我的家，我為什麼要回去啊？我為什麼要跟你們一起吃飯？能不能放過我啊！”
手機那頭的顧清宇終於安靜了下來，她的世界也跟著安靜了下來，寂靜的環境內，隱約還能聽到外面街道放的鞭炮聲，很短暫，幾秒鐘後，再次陷入靜默。
—“你不要這樣，奶奶在那邊會擔心你的，你想讓奶奶放心不下你嗎？……”
奶奶？
奶奶這一字眼醍醐灌頂般的衝擊，顧輕舟猛然抬頭，速度太快，恍惚間回到了車禍現場一般。
一輛疾馳而過的跑車半真切半模糊的不斷在眼前晃動，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真的發生過的事。
“啊！！！”極度恐懼的畫面被顧輕舟尖銳的吼聲劃破，手腳並用的把沙發上的東西全都揮到了地上。
手機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顧清宇的聲音也中斷了。
混著手機落地聲音的還有一道細微的落地聲，這不是靠枕發出的悶響，而是……
顧輕舟看到地上還多了一個信封。
信封？怎麼會有信封呢?
看著信封很想過去撿起來，可是粗重的喘息使她心跳加速，手也輕微發抖，額頭已經沁出細密的薄汗
一個手抖落空，顧輕舟摔下了沙發，但還是撐著身子，艱難的撿起信封，顫抖著開啟，沒分清正反，一條銀色的手鍊滑了出來。
顧輕舟沒顧著撿起來，而是開啟信封，裡面還有一封白紙寫的信。
很普通的筆記本撕下來的兩頁紙。
不用想都知道是凡星寫的，這是凡星給她的節日禮物，一定是。
銀色手鍊在白熾燈的光芒下折射出閃閃的白線，清亮而耀眼。
凡星真是個傻瓜，明明沒有什麼錢，卻還要給自己準備禮物，她真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了。
明明只要這封信就足夠了，這個時代純手寫的信是多麼的難得可貴。
愉悅的心情，呼吸也漸漸平穩了許多，只是胸口有些隱隱發痛，傷心的極致的時候是會這樣，老毛病了。
冰涼的地板趴久了，感覺身體都要凍僵了。
並沒有非要迫不及待的去細讀這封信，只是大致掃了一眼，那句末尾的我喜歡你，勾住了她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