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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明帶了兩條口袋,他和景元一人一條,分開在板栗林外圍裡面撿板栗,只要殼沒壞的,就算髒了點,兩人也都給撿了。
鍾明撿得很快,至少要比景元快了一倍,口袋已經不能再裝了,再塞就栓不上口。
鍾明扛起板栗走到至少放背篼的地方,過去把景元的那口袋提了起來,“你到背篼那兒玩一會兒,裡面的板栗大,我去裡面撿。”
景元找了個地方坐下,遠遠看著鍾明在裡面彎腰起來,再彎腰再起來。
莫名就想起了從前在府上做下人,貴人生氣了,讓他跪著擦完屋子的地面,那好像是冬天的事,原本在屋裡的暖爐也被撤了,門和窗戶也大敞著,他可冷了。
原因是太太覺得他一個啞人,也不會寫字,扔到少爺身邊伺候正好,嘴裡吐不出秘密。
偏偏因為少爺去逛花樓,兩人吵架,少爺見塞了他這樣一個人給他,以為是太太在膈應自己,景元自然就遭了殃。
景元想著就入了迷,覺得現在自己的處境莫名其妙,鍾明對他好,他卻想著怎麼能拿到身契,要是再能跑出去就好了,他想去找姐姐。
“想什麼呢?”鍾明走到景元面前伸手揮了揮,“走吧,帶你去抓野雞。”
景元猛然回神,心虛一笑,急忙起身幫鍾明栓口袋,這兩大口袋估計有兩百斤左右,分兩個地方藏了起來。
等他們回去時再看要怎麼處理,反正帶回去便宜莊老太他們不可能,最多待會兒兩人回來再撿一些個兒頭小的歪瓜裂棗揹回去交差,今天中午應該回不去了,最早也得下午。
鍾明從兜裡拿出幾個他從殼裡剝出來的板栗,拿給景元讓他咬開吃,板栗也能生吃,吃起來也挺甜的。
板栗很脆,景元放在嘴裡嚼著都能聽見咯吱咯吱的聲音,板栗咬開后里面還有一層帶毛的褐色外皮,生的時候皮不怎麼好剝。
鍾明以為景元再笨也知道把皮給扒了,直到他突然回頭,看見他連著皮一起嚼進嘴裡。
鍾明趕忙把他手裡剩下的奪了過來,無語的緊閉了一下眼睛,生怕自己被氣暈過去,一臉不爽的磕開以後給他扒皮。
“我該說你又笨又懶還是不浪費糧食,你咋不連著殼子一起嚼?”
景元戳戳手指,這不是嚼不動嘛……
鍾明把板栗全給剝了,沒好氣的放到景元手裡,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景元在背後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臉上滿是得逞後的開心,瞅見鍾明越走越快,才急匆匆追上去喂他。
鍾明有些無奈,拿他自己剝的板栗來討好自己,這種事也就只有眼前這人才能幹出來。
在山林中又禍害了一隻野雞,兩人填了肚子後才慢悠悠的回去,下次也許可以抓一隻兔子烤一下,換個口味。
再回到之前撿板栗的地方,兩人拖著背篼敷衍的撿了半背篼他們看不上眼的裝上,免得空手回去後被人唸叨。
兩人才剛剛到家,莊老太就氣急敗壞的從屋裡跳了出來。
“你們出去幹嘛了?一天都不回來,莫不是出去偷懶躲閒了吧?”
鍾明把背篼往下放了些,露出裡面的板栗,“我們去山上撿板栗了。”
莊老太過去看了一眼,十分看不上這點東西:“就撿些這樣的回來有什麼用?這麼小,誰會買呀……”
“那我們等下全洗了炒來吃。”
莊老太滿臉橫肉抖了抖,指著鍾明罵:“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二十好幾的人也不知道出去做工掙錢補貼家中,沒出息的死樣跟你親爹一模一樣!”
鍾明嘁了一聲,平心靜氣地反駁:“娘,我倒是想出去做工,可你也得肯放我去呀。”
“咋?我把你腿拴住了?!你出不出去做工關我屁事!”
莊老太矢口否認,絕口不提她讓鍾明一個人包攬家中田地的事。
她那倆寶貝兒子鍾遠和鍾懷,每次都是去地裡走個過場,隨便動彈兩下就回來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咋回事。
鍾明聞言嬉皮笑臉的拍下手站起來,“娘,這話可是你說的,那我明天就進城裡看看,有沒有我能幹的活,你可別說我出去偷懶躲閒啊。”
莊老太不屑的呸了一聲:“要去就去,你當我樂意張羅你一天天想幹嘛!”
斜眼看著背篼裡的板栗,想著蚊子小也是肉,又沒好氣地說:“板栗留起來不準吃,趕明兒我叫你弟弟們帶去城裡賣了。”
“那行。”鍾明無所謂的點點頭,就這歪瓜裂棗,能賣多少錢。
莊老太這會兒腰不酸,腿也不痛了,自己一個人把這背篼板栗給搬了進去,防賊似的防著鍾明和景元兩人。
次日,鍾明和景元起得比雞還早,輕手輕腳的出了門,上山的路黑不隆冬的,像是未知的巨獸張開大嘴,等待獵物自己上門。
景元才爬一會兒就害怕得雙腿發抖,走前面吧,害怕前面黑漆漆的一望無際,走後面又害怕後面有什麼怪物冒出來,更別說兩側搖曳的樹影就跟鬼影一般。
鍾明沒注意到後面的人臉色越來越蒼白,自己舉著火把走的不亦樂乎。
直到兩人經過一處陰森森的夾坳山溝,景元終於忍不住了,上前急切的抱住鍾明手臂,渾身抖得跟篩子一般。
鍾明看清楚景元臉色後也被嚇了一跳,停下來急忙詢問:“怎麼了?”
景元不管不顧的撲進鍾明懷裡,巴巴的流著眼淚,埋著頭不肯抬起來。
“是不是害怕?”鍾明拍拍懷裡人後背,胸口的衣服都被打溼了。
景元連連點頭,抱著鍾明指指前面,又指指後面,急得原地跳了兩下。
“不怕不怕,這不是有我在,別哭了行不行?”
鍾明放眼打量著四周,深山老林裡漆黑一片,時不時還有異響傳出。
唯一的光源還是他手裡隨風忽明忽暗的火把,也不怪景元害怕成這樣,的確是很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