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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紫這一進門，聞到屋裡那刺鼻的藥味，臉上的笑頓了頓，拿帕子捂了捂鼻子，又欲蓋彌彰一般放了下來。
“姨娘，可實在是對不住，我這可不是嫌棄你這屋子味道重。”穆紫一臉“誠懇”，還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不是第一次聞著這般重的藥味，還有些反應不過來麼？”
李月芳手緊緊的攥住被腳，唯恐自己一開口就要直接罵出來了。
既然不是嫌棄，你說出來幹什麼？！
“少來
這裡假好心，你過來幹什麼？”穆瑤瑤忙跟著穆紫的腳步走了進來，臉上含怒，“你這日日忙著出去宴飲，今日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算是記著姨娘了？”
“瞧妹妹說的。”穆紫嗔怪的看了穆瑤瑤一眼，“姨娘病了是姨娘病了，合著為了她病了，就得耽擱府上其他的正事不成？”
“我也只當是你關心則亂，忘了家裡兩位姐姐的婚事。倒也無妨，我可幫你記著呢。”穆紫假惺惺嘆了口氣，“只是這話日後還是少說，又不是當家的老祖宗，恨不得時刻離不開人，在她那病床下邊講孝敬。”
穆紫齜牙一笑：“這話說大了，小心折了你家姨娘的福分了。”
她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嘴：“哎呀，瞧我，好不容易過來，委實是親切得很。我這人，開心起來就容易多說。”
穆瑤瑤臉色一會漲得通紅，一會又青白得厲害，顯然是氣得狠了：“穆紫！你放肆！”
“我說什麼了？怎麼就放肆了？”穆紫一揚眉，頓時就笑開了，“實話都聽不得了，妹妹你這可不該。”
“好了。”老夫人眼見著穆紫快把穆瑤瑤氣厥過去了，趕緊開口，溫聲道，“你且少說幾句，家裡人自然是知道你心疼你這妹妹瘦了，不知道的心裡還不知道如何想著呢。”
“祖母！她這是心疼的樣子麼？”穆瑤瑤被老夫人這拉偏架，簡直是拉得驚呆了。
她手有些哆嗦，猛地指向穆紫。
穆紫微微一笑，斂眉點了點頭：“祖母這是知道我刀子嘴，豆腐心呢。”
李月芳氣得翻白眼，覺得自己的身子都氣得好了不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下子坐了起來：“小姐若是少說幾句，姨娘這病興許能夠好些。既然是能說話，為何不說幾句讓大傢伙都心裡開心的話？”
“呀，我還以為姨娘病得都起不來了呢。”穆紫輕笑一聲，“這都能坐起來了，怎麼剛才我和祖母進來的時候不見禮？姨娘的規矩體統呢。”
她走到李月芳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李月芳：“姨娘可別忘了，素日您最是重這規矩。小時候還天不亮就叫我去祠堂給母親牌位磕頭請安呢。”
這都是切實發生在穆紫身上的事情。
她才多大個年紀，天天睡不好被拉著去陰森森的祠堂給自己母親的牌位磕頭，便是寒冬大雪，暴雨傾盆也不帶停的。
穆紫這些年想到母親估計也就先想到那陰森的牌位了。
這事情外人只能看出穆紫孝順，李月芳這個當姨娘的有規矩。可哪裡懂這裡頭對一個孩子的磋磨呢。
老夫人眉頭一皺，眼神銳利的看向李月芳。
這個李月芳，究竟還揹著她做了多少的事情！
“小姐說這個幹什麼？”李月芳低低咳了幾聲，“如今妾身坐起來都嫌困難。想要跪下去請安，妾身也唯恐禮數不到位，還招了小姐的不滿了。”
“夫人是小姐的母親，夫人泉下有知，定然也希望時常看看小姐，讓小姐在牌位前說說話的。”李月芳輕輕一笑，“若小姐為著這個與妾身置氣，妾身倒是為……”
“為我娘感到不值？”穆紫也沒等李月芳說完，自顧自的繼續道，“讓我想想，我這個當女兒的該去，怎麼李姨娘這個做姨娘的沒去當家主母那兒立規矩？”
“話說回來，那才是瑤瑤的正經嫡母呢，怎麼沒見她去那兒？”穆紫微微一笑，“您既覺得我母親視死如生，泉下有知，也不怕她哪日惦記到了你，過來找你了。”
“穆紫！你少說那恫嚇人的話！”穆瑤瑤聽得後背一涼，表情更是疾言厲色了幾分，“我娘若是因為被你嚇出了什麼好歹，我，我定然和你沒完！”
“你也就只會說那麼幾句威脅人的話了。”穆紫淡淡瞥了穆瑤瑤一眼，又重新扭頭看向李月芳，“姨娘，既然對我母親這般感念，人家來看你也該是件開心的事情。聽說這人一病，身體虛了就容易見到些原來見不到的，我看這幾日我娘就該好好來探望你了。”
李月芳瞳孔一縮，下意識的瑟縮了下。
“小姐過來，就是為了與妾身說這個的？”李月芳自然不會在穆紫面前露怯，強打著精神一笑，“夫人若是能夠來看妾身，自然是讓妾身再開心不過。也是妾身的罪過，這些年忙著穆家中饋，忽略了小姐，也該向夫人請罪才是。”
“平心而論，我是挺沒教養的。”穆紫勾勾唇，也沒覺得自己說自己沒教養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她拉過一邊的凳子，自顧自的坐了下來，手輕輕的搭在了膝蓋上：“不過所幸姨娘如今能夠鬆快一二了。”
她扭頭看向老夫人，抿唇一樂：“有祖母在呢，姨娘也沒那麼忙了。”
見著穆紫可算是說到正經事，老夫人的心可算是一鬆。她板著臉看向李月芳，冷哼一聲：“李姨娘這些年在穆家確實是辛苦，大大小小的事兒全攬在自己頭上了。”
李月芳眼神閃了閃，掩唇輕咳兩聲。
穆紫過來為著什麼找茬她不知道，可是老夫人過來為著什麼，她可算是明白了。
“母親這話妾身就有些不明白了。”李月芳無辜眨了眨眼，勉強一笑，“為著穆家辛苦，也是妾身該做的事情。若是母親這些日子還有些沒能上手，儘管來找妾身，妾身自然是義不容辭。”
老夫人面色一沉，聽到這話，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這分明就是有恃無恐了！
穆瑤瑤眼神一亮，看見李月芳這般，自然是明白了什麼，頓時就笑了起來：“祖母，我娘都在穆家管了多少年了，您忙著兩位姐姐的婚事就好，這中饋的事情……”
“中饋的事情，祖母不是已經解決好了麼？”穆紫歪了歪腦袋，冷不丁開口打斷了穆瑤瑤的話。
她的視線落在李月芳的臉上，笑了笑：
“祖母過來又不是來求姨娘幫忙的，她呀，是想著姨娘原來總歸是辛苦，特地過來說上一聲不錯的。”
“您說我說的對不對，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