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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斃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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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乘青衣小轎,緩緩落在祖家門前。

一身粗衣便服,宇文化成哈腰鑽出小轎,舒展地吸了一口氣,笑對門吏道:“請稟告祖大人,就說故人宇文化成來訪。“

門吏狐疑地看了看曾經叱詫風雲的司徒大人,如今竟是如此寒酸,轉身便入內稟報。

祖震嶽大笑出迎,將宇文化成讓進客堂,朗聲說道:“宇文大人從未登過我祖家陋室,今日為何有如此雅興?“

宇文化成感慨道:“以往是我有失照顧,今日卻要請祖大人多多關照。“

祖震嶽甚是豪爽:“有何難事,但說無妨。“

宇文化成捻鬚而笑:“我欲回鄉祭祖,卻不知原鄉何在?”

聽聞“原鄉”二字,祖震嶽大吃一驚,手中茶杯幾乎脫手,狐疑地看了看宇文化成,方緩緩說道:“宇文大人說笑了,大人故鄉何在,為何問我?”

“故鄉易回,原鄉難尋,我不得原鄉,大人恐怕也難得心寬。” 宇文化成將寬字拖得很長。

祖震嶽心中咯噔一下,隨即大笑:“大人怕是打錯了主意,我寬坐家中,穩如泰山。”

門吏突然來報,說有人送一錦盒與老爺,請老爺親自驗看,祖震嶽狐疑不已,邊開錦盒邊問:“人呢?”

“已經走了。”

祖震嶽開啟錦盒,突然渾身一顫,驚恐之下,差點將錦盒脫手丟擲。

錦盒之內,竟然是巴掌大一塊人皮,切割甚是工整,做工非常精細,一塊青色胎記,隱然其上。

正是祖寬左股上的胎記!

祖震嶽一把扯住門吏,厲聲問道:“那人還有何話?”

“沒,沒有,只是說,如果老爺不信,他們每個時辰便送一樣信物過來。” 門吏結結巴巴說道。

“公子何在?”

“上午出門,至今未歸。”

祖震嶽頹然坐回椅中,不知所措,突然厲聲喝問宇文化成:“你今日為何而來,你們究竟要怎樣?”

宇文化成不疾不徐笑道:“老夫回鄉,你且寬坐,如此簡單,祖大人早作決斷。”

說罷,他起身告辭:“大人且細細思之,老夫告辭,若不想令郎陸續歸家,今晚子時,鬼剃頭相會。”

原鄉被劫之時,便知必死無疑,他雖恐懼,卻也能坦然受之。只是巧官生死未卜,讓他牽掛不已。

但接下來的遭遇,讓他痛恨爹孃為何把自己帶到人世?一夜之間,以前只聽父親說起過的酷刑,自己居然全部嚐了一遍。

先是蘇秦背劍,把他反綁吊在房梁之上,他文弱書生,手臂當即脫臼,一陣劇痛刺骨,便暈了過去。

若能一直昏迷,倒是一件幸事,他卻被一陣篾條抽擊的劇痛刺醒,篾條並不光滑,還有倒刺,每一篾下去,起來就是皮肉分離。

祖寬一邊揮打,一邊狠狠地咒罵:“你爹不是衛尉嗎?你不是挺能裝嗎?今日讓你嚐嚐竹筍燒肉的滋味。”

他起先還數著鞭打的次數,不久便又暈了過去。

一瓢涼水將他激醒,祖震嶽假惺惺過來解圍,問他:“公子在銷香府所說:‘我有兄弟,英雄蓋世,便是太子,他也不懼’,是何意思,你只要告訴我,我絕不難為你。“

原鄉心裡苦笑:這一場潑天大禍,必是因此而起!便慘笑道:“沒有意思,說說而已。”

祖震嶽大怒,將手一揮,說道:“好生伺候原鄉公子。”

幾名衙役便獰笑著給他上了一套“游龍驚鴻“,用燒紅的烙鐵,燙遍他全身,隨著一陣青煙冒起,房中立即瀰漫皮肉燒焦的氣息。

本已脫離身體的皮肉,又被生生烤熟。

他咬緊牙關,汗水一遍一遍溼透衣衫,淒厲的慘嚎連自己都覺得恐怖。

烙鐵尚未燙遍半身,他又暈了過去。

接下來的刑罰,他已經叫不出名字,疼痛他已不懼,全身已經麻痺。

最難受的是,這幫惡賊竟用豬鬃捅他下面,那種憋屈難受,讓他渾身抽搐,狀如牽機,喉舌僵直,口不能語。

這邪惡的毒刑,卻有一個香豔的名字:“柔牙之吻!”

他痛恨自己,為什麼一次一次昏過去,又要一次一次醒過來,就這麼死去,豈不更加痛快。

自始至終,他除了慘呼,不發一語。

折騰到天明,這幫惡賊好似累了,又好似有所顧忌,終於把他放到地上,便出去了。

他精疲力竭躺在地上,雖然能短暫歇息,心裡卻更加恐懼,今日晚間,如何熬得過去,他心裡盤算,如何自行了斷。

捱到傍晚,更加恐懼不安,祖震嶽帶著一行人匆匆走進來,他瑟縮發抖,掙扎爬到牆角,稍微尋找一點依靠。

一幫人將他架起,拖到門外,塞進一頂小轎,便向城外抬去。

憑著對平城的熟悉,他很快斷出,所去之向是鬼剃頭,不禁心中一寬,此處是黑道搏殺、私刑處決之所——若被處決,倒勝過黑獄酷刑。

祖震嶽下午又分別收到祖寬兩根手指,已經不敢遲疑,傍晚提了拓巴原鄉,帶了二十名衙役,便乘黑向鬼剃頭趕去。

他萬分小心,此處通向西大營,自己並不熟悉,既然對方選了此地,一定受他們控制,而最熟悉此地者,非慕華文錦莫屬!

未至急彎處,他便揮手命停,不再前進。

道旁密林之中,突然火光齊明,一群人手舉火把,慢慢走了出來,行伍齊整,嚴陣以待,黑衣束身,黑巾蒙面。

前排正中,跪著一人,旁邊之人將火把放在此人面前,火光映照之下,正是祖寬。

祖震嶽深通此道,命拖出原鄉,也用火把照亮。

對面突然傳來一名女子的驚呼,然後是嚎啕哭泣,原鄉心裡一鬆,那是巧官!緊繃的心突然鬆懈,竟軟軟倒了下去。

文錦在遠處見原鄉受傷如此之重,不禁憤怒不已,命道:“割他雙耳。”

看管祖寬的卻是段義,他黑獄老吏,心狠手辣,毫不廢話,手起刀落,祖寬便雙耳落地,手法迅即,祖寬竟毫無知覺,片刻之後,才覺疼痛不已,抽搐之下,竟倒了下去。

祖震嶽心痛不已,忙連聲高呼:“休得如此,我等同時放人,不得使詐。”

原鄉已不能直立,文錦命兩名軍士過去攙扶,巧官便一起跟了過去。祖震嶽也命兩名衙役前去接應祖寬。

兩邊錯身之時,祖寬突然拔出衙役腰刀,向原鄉劈去。

巧官跟在身後,最先看見,便縱身一撲,護住原鄉,自己卻被祖寬一刀從腮邊劈到脖子,便軟軟倒了下去。

原鄉掙脫攙扶,跌倒在巧官身邊,虛弱地抱著她,肝腸寸斷,哀嚎不已。

文錦目眥盡裂,暴怒不已,已經忘了身份,忘了保密,大喝一聲:“伍國定!”

“在!”伍國定早已暴跳如雷。

“立斃此賊!”

伍國定還未回答,段義早已搶出陣列,身後拖一條水火長棍,疾步奔向祖寬,待至其身後,突然左腳小墊一步,雙手拖棍,從頭頂掠過,掄出一個渾圓的圈,右腳迅速向前跨出一大步,揮棍向祖寬腦袋砸去。

棍子帶著呼呼風嘯,直擊祖寬天靈頂蓋。

祖震嶽與祖寬對面而立,便見祖寬腦袋突然一個奇怪的變型,腦門下搓,面頰變寬,嘴角怪異地抽搐了一下,似乎在對自己微笑。

他不明所以,也本能地微笑,突然之間,眼前爆開一個熟透的瓜,瓜瓤、瓜子兒、瓜皮兒,紅的、白的一起炸開,四處飛散。

一根棍子從腦袋頂一直砸到脖子根,重壓之勢不減,祖寬的身子迅速下挫,兩根腿骨竟從膝蓋刺出,直扎地面,竟釘入地面寸許,支撐身子,兀立不倒。

祖震嶽腦袋一陣迷糊,一口痰“波”的一音效卡在嗓子眼,竟痴痴笑了:“瓜熟了,架倒了,嘿嘿,瓜熟了,架倒了。”

隨行的衙役哪裡見過如此慘烈的陣仗,嚇得魂飛魄散,有人發一聲喊,眾人便四下逃竄。

伍國定勃然大怒,劈胸抓住段義:“將軍給我下令,你他孃的顯什麼能耐?”

段義嘿嘿一笑,不急不惱:“杖斃罪囚,無人比我拿手。”

文錦突然一聲斷喝:“閉嘴!國定帶人抬原鄉回營,好生安置,段義隨我帶巧官姑娘尋醫。”

二人方罷手,分頭處置。

文錦俯身,從原鄉懷裡輕輕接過巧官,段義牽過戰馬,馭馬半跪,文錦上馬,直奔獨孤不歸之家,段義縱馬緊隨。

至不歸家門,天已微明。

不歸不解:“你何以知我懂醫?”

“武功至高者,必通醫道。”

不歸又問:“我為何幫你?”

“無處可去,只能尋你。”

段義在一旁焦躁,罵道:“讓你治,你便治,哪那麼多廢話?” 說罷便上前推搡不歸。

不歸揮手,段義風箏般飛了出去。

文錦忙道:“手下留情,他一介莽夫,不必一般見識。”

不歸嘆了一口氣,躬身讓他們進去,段義知道厲害,便在門前站崗。

文錦將巧官放於榻上,早已血透襟袍,巧官臉色蒼白,眼神左右尋找,似乎已到彌留之際。

湘柳,不歸之妻,慢慢走出內房,蹙眉說道:“即便救活,容貌盡毀!”

文錦忙說道:“若能救活,便感激不盡,容貌之事,先瞞著原鄉。”

不歸問道:“她是原鄉何人?”

文錦囁嚅,倒不知該如何介紹。

“她是我妻子。” 身後突然傳來原鄉虛弱的聲音,原來他終究放心不下,便讓伍國定自行回營,自己帶了幾個弟兄前來探望。

文錦心中疑惑:伍國定怎敢撇下原鄉自行回營?

原鄉來到巧官塌前,哽咽問道:“你可願作我之妻?“

巧官聚全身之力,輕聲答道:“我是不潔之身,又容貌盡毀,我不配公子。“

原鄉涕泣:“原鄉心中,姑娘最乾淨,你即便貌似無鹽,也美若西施。“

他爬跪至不歸面前,哀哀懇求:“請務必救她,原鄉感激一世。“

湘柳卻笑道:“為何求他?救你之妻,當然是我這女子。“

說罷,她突然對原鄉施禮:“公子通透練達,解我夫妻芥蒂,妾身謝過。“ 然後將一粒銀色藥丸送入巧官口中,以水送服,口中說道:“此乃極命之丹,可保她性命無虞,再精心包紮,讓其傷口痊癒。”

原鄉感激涕零,想起那日與文錦駐足門外,聽他夫妻二人彈琴,自己有感而發,隨口吟詩,竟解她夫妻生死芥蒂,不禁心中稍喜。

不歸也道:“你們且回吧,原鄉雖是皮肉之傷,也須精心調養,十日之後,來接這位姑娘。“

文錦聞見後堂飯香,笑道:“我等尚未早餐,原鄉想必也幾日未飯,待吃了再走。”

湘柳暗笑,不歸卻怒道:“軍士甚眾,須吃我多少米糧!”

文錦不理會,扶起原鄉,帶上眾軍士徑至後堂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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