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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犁庭掃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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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經矇矇亮了,陳寶驥在窗前開啟信封抽出信箋,藉著微弱的亮光看起信來——

陳大隊長臺鑒:

聽聞貴部連日苦戰今陷重圍,感念拳拳報國之心,不才帶微弱之兵前來,希望同心同德浴血奮戰,共同殺出重圍,以待來日共滅倭寇。

我部於下午兩點至兩點半向日寇背後發起突襲,希望貴部聽到炮聲向西進攻,雙方對進,同心協力打通道路突圍!

請留有用之身以報國恩,保重,切切!

夢勝利 致禮!

看完信,摺疊好信箋裝入信封,想了想,又開啟信箋,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這個突圍策略堪稱完美,我軍兩頭對進將敵第一小隊聚殲于山脊之上。現在部隊亡率已達百分之四十以上,岡琦中隊傷亡率在百分之二十,若能全殲第一小隊,敵人傷亡也有四成之多,這個戰績在國軍序列中已是少有匹敵。

很快,陳寶驥臉上褪去了喜色,趙煥然看在眼裡,問道:“大隊長,你有憂慮?”他怕陳寶驥不相信夢勝利。

陳寶驥拍了拍桌上的信封:“我們的任務是堅守穆陵關,沒有命令怎能撤退?”違抗軍令不是小事,會被執行軍法的。

軍法趙煥然自然知道,但現在的處境即便部隊全部陣亡也無濟於事,為了說服對方,趙煥然找了個理由:“我們的部隊一半是剛入伍的學生兵,假以時日,他們在抗日戰場上會大有作為,若是犧牲在註定要失敗的穆陵關,是不是黨國的損失?”說完,趙煥然等著對方回答。

這個理由說得過去,但軍令不是買賣,沒有值得不值,更沒有損失不損失之說,有的只是服從!不然,淞滬會戰、南京保衛戰哪那麼慘?

陳大隊不說話,趙煥然繼續做工作:“大隊長,上峰下達撤退命令也送不進來,夢連長會日語才裝扮成日軍以送勸降信的名義送我進來的。”又急切道,“大隊長,我們今天不撤再無機會!”

陳寶驥想想也是,心中開始活絡起來。

趙煥然知道夢勝利在葫蘆口準備全殲岡琦中隊,但臨行再他三叮囑不準透露,他就換了種說法:“大隊長,夢連長說過,保證您不僅不違反軍法,還能立下大功!”這時候他使用了善意的謊言。

這個說辭對陳寶驥非常有誘惑力,他不敢貪功,只要功過相抵就足夠了。於是一咬牙:“好吧,你去組織傷員,到時配合夢連長行動!”

趙煥然走出門外,陳大隊又叮囑道:“注意保密!”絕境中士兵們往往悍不畏死,一旦知道有生的機會就會產生惜命心理。

等待的滋味並不好過,夢勝利把部隊和南沙嶺帶來的二十名精壯漢子安排在山後休息。他和郝排長躲在岩石後看著五大隊浴血奮戰。

鬼子的炮彈雨點般落在國軍陣地,只見那邊火光閃閃一片混沌,在這裡都能聞到刺鼻的硝煙味道。

郝排長緊盯著東方戰場,搓搓手:“咱就在這裡等待?”郝兵脾氣急躁,他已經幾次掏煙又裝回去了。

夢勝利面色凝重:“我們只能等待,原有方案不可更改!”作戰最忌朝令夕改,感情用事只能荒廢作戰意圖。

敵人又加碼了,天上傳來“隆隆”的引擎聲,一架轟炸機和一架戰鬥機從東北方俯衝下來,戰鬥機把一排排子彈射向國軍陣地,陣地上立刻騰起片片黃土。轟炸機開啟底艙,兩枚八十公斤重航空炸彈如同鬼魅落下,穆陵關關樓瞬間被削去一角。巨大的氣浪夾雜著碎石瓦礫飛上天空,而後傳來“沙沙”的高空墜落聲。關樓北面是國軍弧形陣地上,航空炸彈爆炸之處,一頂頂鋼盔、破衣、槍支沖天而起,這預示著一些中國士兵使命的完結。

夢勝利閉上眼睛,拳頭不停地捶打著岩石。

終於熬到午後,敵人又開始進攻了,夢勝利把兵調過來,他指著北面的鬼子警戒哨道:“猴子、大熊看到哨兵了嗎?”二人點點頭。

又指指南面一大塊龜背石上的一名哨兵,那裡沒有隱蔽物無法靠近。他掏出牛心球:“看到我幹掉這名鬼子,立即動手!”

“是!”二人不約而同應聲。

三人貓著腰分別接近目標,待進入一百米夢勝利停了下來看著猴子、大熊摸過去。三人各自就位後,夢勝利打了個“ok”手勢,猴子回應。然後他掄起牛心球,小球“嗖”的一聲飛了出去,旋即“嘭”地傳來一聲悶響,鬼子直挺挺地向後面倒去。

徒手殺人大熊是行家裡手,他身體強壯爆發力強。只見他餓虎一般,腳下用力騰空而起,就在落地的一剎那間,他左手抓住鬼子脖子,右手板住下巴猛地向懷裡一拉。“咔嚓”一聲骨頭斷裂,然後將屍體慢慢放在地上。

猴子手拿匕首在一邊埋怨道:“你小子是貓妖啊,咋這麼快!”他知道大熊功夫好,還沒見過用這種方式殺人。

大熊“嘿嘿”一笑:“叫聲哥我教你!”

幹掉鬼子警戒哨後大家開始架炮,他們將炮口對準鬼子帳篷,擲彈筒做好準備,輕機槍抵近埋伏,一切準備好了,只等敵人完成這波攻勢回營。

到了兩點十分,戰場上槍聲終於停了下來,日軍午後第一波攻勢結束,疲憊計程車兵開始撤退。第一小隊的鬼子回到營地後,他們扔掉槍支丟下鋼盔,帳篷裡傳來“叮叮噹噹”的聲音。

一名士兵從廚房打水回來,忽然聽到南面“咚”的一聲炮響,緊接著天空傳來“噝噝”的破空聲。他下意識地抬頭,剛剛看到一個黑影,就“轟”的一聲爆炸了。他沒有痛苦,沒有喊叫,眼前一黑墜入了無盡的深淵。

緊接著,隨著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敵襲”,一頂頂帳篷被撕碎,一具具殘肢被拋起。硝煙中火花四濺飛沙走石,到處是淒厲的慘叫和紛飛的血肉,小小的軍營瞬間進入了人間煉獄。

日軍小隊長爬出帳篷,拔出指揮刀剛喊了一聲疏散,一枚擲彈筒榴彈“轟”的一聲在身邊爆炸,手腕帶著戰刀“噹啷”一聲落入荒草,他右手被彈片齊齊切斷了。

沒死的鬼子連滾帶爬開始四散,又遇上機槍、衝鋒槍掃射……

北面傳來震天的喊殺聲,犁庭掃穴的時刻來到,就看下一步岡琦能不能上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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