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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上午。
季綾一改平日套裝的打扮，長髮披肩，白色Ｔ恤配搭著淺藍色牛仔褲擠上公交車。
經過兩個小時的車程，再加上一個小時的轉車，她到達位於郊區的某監獄。
經過一番例行登記、檢查和短暫的等待，她透過玻璃看見那位瘦弱的老者。
兩人同時拿起電話。
“綾綾，你還好嗎？”關切的聲音出自季綾的親生父親季廣權。
“還好。爸，你怎樣？風溼的老毛病有沒有犯？”季綾的眼眶有些溼潤。
看著昔日強壯的父親變成現在這般憔悴，彷彿蒼老了十歲。她的心泛起苦澀，努力剋制，不讓眼淚掉下來。
“我很好，有吃，有穿，別為我擔心，我這身體，我知道，習慣了就好。”季廣權安慰著女兒。
“嗯。”季綾低頭抹了抹眼淚。
“綾綾，你交男朋友了嗎？”季廣權轉移話題，希望父女間的氛圍能愉悅些。
季綾的腦海裡立即閃現過他的影子，她淺笑著說：“他對我很好。我和他是同事。”
“綾綾，我們季家不求什麼大富大貴，只要他人品好，對你又好，那我就心滿意足了。”
“爸，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
“好，好，我的綾綾最懂事，千萬別學你媽，身在吳王夫差旁邊，心卻系范蠡。”提起季綾的母親，季廣權情緒有點激動。
“爸，你也別生媽媽的氣了……”
“別跟我提那個賤人，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季廣權激動地站起身。這引得監管員嚴肅地提醒他，注意言行舉止。
“好。爸，我們不提她。時間快到了，下次我再來看你。好好保重自己。”季綾只好匆匆結束父女倆的通話，她怕父親更加難過。
看望過父親，季綾坐上公交車，她看著車窗外不斷向後倒退的景色。
十多年前，她還是初中生。
她放學回家，看到自家房子外圍了很多人，她疑惑地撥開人群，看到了披頭散髮、衣服上佈滿血漬的母親，呆滯地由警察帶上警車。
她立即衝上去叫‘媽媽，媽媽，’但母親只是傻呵呵地笑笑，神情恍惚，根本不理她。
然後她看見父親坐在另一輛警車裡，目光黯然，她感覺天一下子都暗下來。
她哭著叫警察叔叔不要抓她的爸爸媽媽，警察公式化地告訴她，帶她父母親回警局是為了協助調查事情，一切結論等調查之後才會清楚。
最後父親季廣權犯過失性殺人罪而被判入獄。
父親季廣權殺死的人不是別人，是母親的情人。
她不相信那個溫柔優雅的女人會出軌，但鄰居、父親都那麼說。
然而母親也因為這件事變得精神失常，無法查證，有次橫穿馬路而被撞死。
血，流淌了一地，那是母親的血。
“媽——”
季綾從過往記憶中驚醒過來，額上沁出不少冷汗。
她的目光環視了下公交車，只有司機在前面掌控著方向盤，還有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後排。
因為突發的家庭變故，季綾在心裡一次又一次地告訴自己，她不會結婚，不會生小孩。
季綾回到公寓已經是晚上，明亮的燈光，熟悉的環境。他沒有來，為什麼她會覺得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