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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縣令的准許，明淵又一次回到了劉府。剛進大門，就感受到一絲陰腐之氣，似虛弱而陰冷的脈動，在府中微微躍動。
有意思，只是一夜，氣場變化這麼大，劉府這是造了什麼孽。明淵一下來了興致。
袖中楚半煙也感受到外面的陣陣死氣，想起明淵前些日子的話，調侃道：“喏，鬧鬼，你喜歡的。”
聽她的語氣，明淵都能想到楚半煙挑著眉一臉看戲的表情，笑笑沒有回話。
進入到劉夫人昨夜遇害的房間，明淵四處打量了一下。屋子裡陳設整齊，沒有打鬥掙扎的痕跡，與之強烈對比的是那張床，上面被褥凌亂，褥子一部分翻了上來，還有棉絮漏出，沾了一絲血跡。
看來，劉夫人是在睡夢中遇害的。
“夫人現在何處？”明淵問到劉府隨行的人。
“在側間呢。”
明淵跟著劉府的人來到側間，只見劉夫人的遺體安靜地躺在床上，走近了看，她的臉上是生前最後時刻的痛苦與猙獰。
他觀察劉夫人的遺體，發現她的頸項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痕跡黑紅中發著青色，分佈並不規則，顯然，她是被活活掐死的。同時，她的指甲破損，指間還殘留著一些黑色的痕跡，似乎曾經抓過什麼東西。
明淵仔細看了看，陽光的照射下，幾根細微的纖維粘在她的指尖。
跟來的人也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這是什麼？”
“棉絮。”
“棉絮？為何會有棉絮？”那人一臉疑惑。
“褥子裡的棉絮。應該是掙扎時抓住了褥子，結果折了指甲，流了血，粘在了指尖。”明淵耐著性子解釋完，不想再答他什麼問題，自己把事查清就是了，不想在給人解惑上費什麼耐心。
不過從劉夫人的死相看，那鬼並不是為了吸食人的精氣，而是帶著仇怨來的，所以將劉夫人虐殺。
“那……”那人還想問什麼，還沒說出來，便被明淵打斷。
“今日的冥婚，還辦嗎？”
“夫人突然離世，家中沒有主事的人，還不知道呢。”
“你家老爺呢？”
“老爺外出，原是定了今天回來，能趕上公子冥婚，估計下午也就回來了。”
明淵點點頭，“帶我去看看那位新婦。”
“這……您查的是夫人的案子，與新婦何干。畢竟是未過門的新婦，您一個外男……”那人有些猶豫。
“怎麼會沒有干係呢。我為家兄夢中有女鬼求助波到此，建議夫人將婚事作罷，才過不足一日就有女鬼殺人，你說……這其中有沒有干係？”
那人聽明淵說的有理有據，有些動搖，剛要應下，就見劉三走了過來“此事還要等下午老爺回來，給老爺定奪。”
明淵輕輕點頭答應，心中只道劉三來的真是時候。
“那就先見見昨夜劉夫人身邊的女使吧。”
劉府的人不好接連拒絕，就引著明淵去了女使春來的房間。
進了屋子，就見一女子面容憔悴，穿著素布的裡衣，圍著被子靠坐在床頭。若不是劉府的人帶著他來見，他很難一下子認出這位就是昨日站在劉夫人身邊的女子。
那女子聽到動靜，微微抬頭一瞧，見到來人是明淵，被嚇了一跳，隨即驚恐地向床腳縮去。
明淵見狀停下了步子，不再往前。
他站定後習慣性的將一隻手負在後面，上下審視春來一番。
“怕我？”
“你……你殺了夫人。”春來顫巍巍地說。
“哦？那你說說，我是如何殺死你家夫人的？”明淵語氣閒散，卻透出一點耐人尋味的興致。
“你……你用巫術，招來了女……女鬼。”春來一邊說一邊緊緊抱住自己的腿。
明淵聽了，心中已然明瞭劉府的狀詞是來源何處。
“你昨夜看到我了？”明淵繼續問道。
“未曾。”
“那你見到鬼了？”
春來一怔，彷彿想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猛烈地顫抖起來，“有鬼……有鬼……”她一邊嘀咕，一邊有大量的淚珠從眼眶滾落。
“你這是做什麼，要嚇死證人嗎？”劉三忽然喝道。
“我只是正常詢問罷了，你且說說，我哪一句是不該問的？”明淵淡淡掃了他一看，淡笑道。
劉三隻覺得這人很愛笑，從來都有笑容掛在臉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可他每每看到他的惡笑，心底都沒由來的害怕。
明淵說的有理，劉三一時語塞。想了一會兒，又英硬著頭皮道：“那你看把她嚇成什麼樣子了。”
“是我嚇的，還是鬼？昨日她見我時，可一點也不害怕。”
“你……”
明淵沒等他開口，又繼續道：“你們單憑猜測，就誣陷我巫術殺人，在堂上我已提醒過你，誣陷功名在身的人是重罪，你現在又誣陷我要傷害人證，真是屢教不改啊。”
劉三聽了之後心裡發慌。又欲解釋，卻再次被明淵打斷。
“你們害怕出了這樣的大事，家主回來定要責怪，就想在他回來之前把案子結了，卻不惜讓一個無辜之人搭上性命嗎？”
明淵步步緊逼，道出了劉三的心思，劉三隻覺自己好像被人剝了衣服，那一點自卑又自私的心思被赤條條擺在這裡。他後退一步，大聲道：“我沒有！你別冤枉我。”
明淵冷笑一下，“冤枉你？原來你也怕被冤枉嗎？”
劉三這才發覺難道剛才明淵是在試探自己嗎？可心中還是拿不準。
明淵看他瞳孔輕顫，必然是在思量目前的狀況，淡然道：“那你可要好好配合我破案，以證清白，否則，我便先告你誣陷，再告你妨礙公務。不知如此一來，你是否還能安然從官府出來。”
劉三抬頭看著明淵明朗又無害的笑容，只覺寒冷與刺眼，不禁往後挪了幾步，連聲稱是。
這邊搞定了劉三，明淵的視線又轉回到春來身上，她依舊縮在床腳，不過可能已經習慣的他的存在，不再似之前那般緊張。
“那女鬼……長什麼樣子？”明淵問她。
春來皺眉思索了一會兒。“她……她披著頭髮，面板煞白，穿著一身紅衣，渾身僵硬但有勁，夫人被她掐著，完全掙扎不了。”
“紅衣？可是嫁衣嗎？”
春來思索了一會兒，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當時害怕，沒看真切就嚇暈過去了，等我醒來，夫人已經遇害了。”她說著，眼淚還是不自覺地往下流。
明淵沒有再去關注她的眼淚，暗自思索起來。紅衣……若是嫁衣的話，那可能就是新婦了，尋常誰穿一身紅呢。可新婦不是楚半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