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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今夜熱鬧得很，剛到入睡時間，府內便傳來一陣接著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江昭合上書，認真聆聽外面的動靜。
“快，快點，老夫人，少將軍和新來的表小姐突然間上吐下瀉！也不知是怎麼了，太嚇人了！”
“府醫都快忙活瘋了，可不管他們怎麼看，都看不出老夫人他們是什麼毛病。”
“老夫人已有歲數，這一波折騰下來，也不知道身子能不能承得住。”
“行了，快走吧。”
丫鬟們加快腳步，趕緊離開。
肯定承受得住。
江昭嘴角輕勾，她放的東西並不致死，也就是折騰他們一番罷了。
不過這一頓折騰下來，想來他們一輩子都不會再提千年人參的事了。
心情頗好，她抬手關上微張的窗，放好小賦，轉身上了床。
翌日清晨，一陣喧鬧聲吵醒了睡夢中的江昭。
“滾開，本將軍不想再說一遍！”
“少將軍，少夫人還未醒，你這樣會吵醒她。”
是知晏的聲音。
江昭迅速起身，簡單收拾了下自己，外面的爭吵聲還在繼續。
“滾！”
“少將軍，我說過了，你會吵醒她。”
“哪來的下人，誰教你這麼跟主子說話！江昭連下人都不會管教嗎！江昭，給本將軍滾出來！”
話說得越來越過分，知晏煩躁地皺緊眉，指尖微動，正要出手之際——
“啪——”
江昭一把推開門，看向怒火中燒的齊宗衡，眸子冰涼。
“大清早的你不睡別人不睡嗎，你當別人跟你一樣，成日閒得沒事幹嗎！”
大清早被吵醒，江昭實在氣憤，她越看齊宗衡越煩。
要不是女子和離必須夫家同意，她一定立馬跟齊宗衡離了！
沒想到江昭會耍脾氣，齊宗衡被罵懵了，愣在原地一時沒反應過來。
印象中，江昭一直是個逆來順受的人，哪怕新婚之夜他趕她下床，她都一言不發，仍勤勤懇懇為將軍府操勞。
怎麼今日，竟發了這麼大的火？
等一下，齊宗衡恍然回神，她居然還敢生氣，她有什麼資格生氣！
昨天那碗人參湯有問題，他身強體壯還挺得住，祖母和芸瀾可遭了老罪，尤其芸瀾，生產兒子時年紀尚輕，本就落下了病根，昨晚那一陣折騰，差點沒送命！
“江昭，你多狠的心！居然在人參湯裡下毒！”齊宗衡握緊雙拳，狠狠瞪向她：“我告訴你，若是祖母出事，我要你的命！”
要她的命？
江昭氣笑了，齊宗衡吃她的用她的，要不是因為女子所有東西都歸夫家，她早把這一家人全趕出去！
“少將軍這嘴張得真輕鬆，上下嘴唇一碰就汙衊我下毒。”江昭嗤笑一聲，站臺階上傲視齊宗衡，“拿出證據，少空口胡說。”
“證據？”齊宗衡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般，不屑冷哼：“昨天就我們四人吃了人參，喝了人參湯，為何就你沒事！”
江昭嘴角牽起一抹淡笑，“我又如何知曉，打我十二歲起，家裡人參靈芝就沒停過，但我家從無一人像你們這樣。”
這話，嘲諷意味十足，但偏偏江昭神色淡然，一點諷刺表情沒有。
這更讓齊宗衡難受了。
他心裡窩火，卻又沒法發洩。
怒火只能自己硬生生吞下，憋得他胸疼。
“你以為嘴硬就沒事？”他後槽牙都快咬碎了，“我請了宮中太醫前來，你那還有沒有人參湯渣？”
“人參吃的一點不剩，湯也被你們喝完了，我這哪還有湯渣。”
她昨日特地看了，湯底被喝得一滴都不剩。
“我早就料到你會這樣說，”齊宗衡自以為猜透了她的“詭計”，不屑冷嘲：“幸好芸瀾有證物。”
“芸瀾？”江昭饒有興趣地重複一聲：“少將軍叫得可真親切，不過一天，你就跟表妹那麼熟了？”
齊宗衡也意識到了自己一時口快，趕忙輕咳一聲，轉移話題：“走，若太醫真查出了什麼，我……”
話音戛然而止，齊宗衡嘴張了半天，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他還不知道能拿江昭怎麼辦。
江昭含笑看著他，也不著急，等他說。
被江昭這般注視，齊宗衡有些惱羞成怒，“若是你真敢下毒，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不放過我？”江昭只覺得可笑。
齊宗衡能怎麼不放過她？休了她？還是…殺了她？
不管哪一個的代價，齊宗衡都付不起。
“知晏，走，去看看，這人都平白無故冤枉到我頭上了。”
她故意不搭理齊宗衡，而是轉身跟知晏說。
不是說方芸瀾有物證嗎，她倒要看看，方芸瀾究竟有什麼物證。
……
壽悅居。
“祖母！”
剛踏進門，齊宗衡趕忙跑向齊老夫人，“您怎麼樣了，身體有恢復些嗎？”
“咳咳，我好多了，就是，就是昨夜把我折騰的，哎呦，現在還有點難受呢。”齊老夫人咳起來就沒停，難受得臉都皺巴巴縮成一塊。
看起來還挺嚴重。
江昭漠然看著眼前的一切，內心毫無波瀾。
“表妹呢？”齊宗衡問道。
“去拿東西了，一會兒就到。”
“好，好。”齊老夫人連說兩聲好，突然瞪向江昭：“江昭，我沒想到你居然這麼狠心，往湯裡下毒，你還算個人嗎！”
“祖母，”江昭施施然坐下，不急不緩地開口道：“講話要拿出證據來，我沒往湯裡下過毒，你們不能因為消受不了千年人參，就冤枉到我身上吧。”
“誰消受不起！上回那不也是千年人參，我們喝了怎麼沒事。”
齊老夫人氣到咳嗽不止，緩了好久才把話說完整：“怎麼，那個千年人參是給丞相的，不敢動手腳，這對自家人的就直接動手了嗎！”
她知道？
江昭一愣，所以她明明知道那人參湯是求人用的，她還是拿去喝了，還一口都沒剩下？
呵。
愚蠢至極！
江昭氣到胸口發悶，她只為了一時的口舌之慾，竟把那般重要的東西中飽私囊。
她知不知道那是為了給將軍府鋪路用得啊！
“外祖母，表哥，東西我拿來了！”
方芸瀾突然開口，捧著一個碗走進來。
太醫也隨之走上前，接過方芸瀾手中的碗，伸手沾了沾碗底，放嘴裡嚐了嚐。
江昭看向那碗，她記得那碗，是方芸瀾喝人參湯的碗。
看來，是方芸瀾沒喝完，留了點碗底。
她掃過去，齊老夫人和齊宗衡皆是一臉冷意地盯著她，似乎已經認定了她往湯裡下毒。
“少將軍，這湯裡確實有一味藥，食得多了會鬧肚子，嚴重時會上吐下瀉。”太醫抿了抿嘴，仔細感受著湯中的藥材。
“江昭，果然是你！”齊宗衡暴怒，猛一捶桌，怒瞪她，恨不得把她活撕了。
齊老夫人也氣極，臉漲得通紅，“小昭，我們齊家哪對不起你，你要這麼害我們！”
哪對不起她？
江昭唇角微勾，齊家哪都對不起她。
“嫂子，是不是我來這打擾了你們？”方芸瀾眼眶通紅，一滴淚欲落不落。
輕咬唇瓣，方芸瀾淚眼模糊地望向她：“若是打擾了你們，芸瀾現在就走！”
說罷，方芸瀾立馬轉身，一副要走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