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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自來看著隋沐都快縮成球了,背對著他,長髮散落在靛藍色的衣服上。
他有點忍俊不禁,直接問:“本王有那麼可怕嗎?”
前世隋沐來找他也是很膽小的樣子,自己一動,這人就能被嚇一嚇。
那個球抖了抖,燕自來看著隋沐的頭動了動,猶猶豫豫地轉回來,臉還被手捂著,僅僅張開了指縫露出了一點眼睛。
隋沐小聲地回答:“王爺一點也不可怕。”
這話配上他的動作,可信度很低。
燕自來客套地一笑,一想起隋沐的表現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心裡就有點煩躁,轉過頭來漫不經心地看著舞姬跳舞。
他實在是有點反感身邊的環境。
各種各樣的人帶著自己的身份坐在各種各樣的地方,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張算計的網,也許表面上觥籌交錯,實際上已經在想著如何明天拉對方下臺了。
燕自來閉了閉眼,覺得自己現在的想法很不好,也許是醉了一點吧,把前世時刻謹慎揣摩的心思都帶過來了。
他動了動自己的手指,到底是沾過人命,哪怕重來一回什麼也不做,也忘不掉那樣的感覺。
隋沐看著燕自來轉了頭,嘴角就立馬耷拉下來了,看起來好像有點不高興。
為什麼?
隋沐把手放下來,悄悄地舒展身子坐好,偷瞄著燕自來的臉色。
王爺好像不高興了,為什麼,是因為自己嗎?隋沐不安地揣測著。
哪怕是有任何關於自己的可能,他也不能忽略。
燕自來有點想提前離席了,剛要站起來,衣襬就被人扯住了。
他看向力道的來源,隋沐伸出一隻手,緊緊地抓著他,面露不安。
隋沐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以下犯上,仰著一張小臉看向燕自來,道:“王爺真的一點也不可怕,真的……”
燕自來從來沒有那麼近距離地看過隋沐的模樣,他在自己面前總是低著頭,甚至都不敢多看一眼。
如今一看,這張臉真的很顯小,眼睛很大,臉頰還有一點肉肉,嘴唇嘟嘟的,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稚氣。
如果自己沒有記錯的話,隋沐好像已經年滿十八了,還未及冠。
那張又大又亮的眼睛裡情緒地映著不安,燕自來看著看著才意識到隋沐剛才說了什麼。
他不動聲色地輕輕扯了一下衣襬,那隻手就識趣地立馬鬆開了。
許是獲得了意料不到的第二次回答,燕自來被人這麼一看,也不去想到底是真是假,只是應了聲,心情有些變好了。
或許賞心悅目的人真的能讓人生不起氣來。
隋沐得到了回應,突然膽子大了一點,又悄悄挪近了一些,燕自來餘光瞥到他的小動作,乾脆自己挪了位,讓他過來。
隋沐受寵若驚:“真的可以嗎?”
“可以,過來這裡坐吧。”燕自來伸手把桌案上的的果盤和糕點盤往他那邊挪了挪,道,“還有一些,別介意。”
“不會不會,謝謝王爺。”隋沐拘謹得很,端坐著,看著糕點似乎要把盤子看穿,手都沒動一下。
燕自來想了想,想起了前世隋沐屢次送了糕點卻被自己拒絕,竟是一次都沒有吃過。
他又想起了大喜之日自己連婚房都沒有進去,再加上之後的種種作為,無一不表示著隋沐不得燕王歡喜,可想而知外面的傳言會有多嚴重。
這人一次都沒有鬧過。
鬼使神差的,燕自來有點愧疚,他拈起一塊花糕,遞到了隋沐面前,問:“為何不吃?”
隋沐是真的被嚇到了,瞪著大大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王爺,話都說不清楚,“王、我自己、不用喂、王爺……”
燕自來看著有些好笑,道:“不是說我一點也不可怕嗎?,你怎麼還抖成這樣?”
隋沐抖得更厲害了,甚至可以察覺到很多人的目光往這邊聚集。
也是,燕王爺可是王爺,怎麼會沒有人盯著呢?
可這樣被不少人暗中看著的人正在喂自己吃糕點,手動都不動,就等著自己接過去。
隋沐知道不應該多想,但心裡還是升起了一點優越感,也沒有用手來接,直接張開了嘴巴去咬。
他咬得很小心,自己用手在下面接著以防掉渣。
本以為自己咬著,燕自來就會鬆開手讓他自己吃,沒想到那隻如玉的手還是沒有挪開,兩隻指頭拈著粉色的花糕,好好看。
隋沐的心怦怦亂跳,也不知道是不是糕點的原因,口有點幹,被咬的部分好像有些許要化了。
不可控地,他再張開了一點嘴巴往前咬,一不小心地含到了燕自來的手指。
燕自來還沒反應過來,溫熱溼潤的觸感立馬就沒了,指頭上的暖在空氣裡一下子就變成了涼。
“哇葉……”隋沐意識到自己吃著東西口齒不清,著急地嚥下去又被噎著,嗆著嗓子捶著胸口企圖緩解。
燕自來也顧不得多少,連忙尋了個茶杯倒了酒水遞給隋沐。
丟人,好丟人。隋沐都快要哭出來了,喝著酒水緩著身體,精神卻不斷緊張,腦子裡瘋狂譴責自己。
好丟臉啊,丟大臉了……隋沐,你怎麼能在燕王爺面前這樣……
“可緩過來了?”燕自來看著隋沐嗆得淚花都出來了,有些擔心。
“嗯嗯……”隋沐不想說話了,多說多錯。
他把被子放下,就看到桌子上燕自來的手,很仔細地看著其中兩根手指,自己剛才好像咬到的就是這兩根……
燕自來見人沒事,鬆了口氣,看著隋沐緩下來了也不消停,從兜裡掏來掏去,拿出了一塊白色的手帕。
他不明所以,看著臉還紅著的人抖著手把手帕奉上,淚花還墜在眼尾,可憐兮兮地對自己道:“王爺擦擦手吧,謝謝王爺的幫助,也對不起王爺。”
燕自來腦子轉了轉才明白他在說什麼,淡然地將手帕接過來,否則這人可能就真的要哭出來了。
他找到了與酒壺擺放在一起的茶壺,茶水緩緩從茶嘴裡流出,落在手帕上浸溼。
燕自來隨意地用溼手帕擦了擦手,今天的茶是茉莉花茶,擦過後指頭還留香。
這手帕到底是被茶水浸溼用過了,燕自來隨意地展開,就看到手帕的右下角縫著兩個小字。
“沐沐。”燕自來輕聲念出來,再抬眼看向隋沐,“這是你的私人手帕?”
還以為只是隨手一用的手帕。
隋沐尷尬得手指摳桌,好一會才點頭,“嗯……是我孃親給我做的,從小一直用到現在。”
那這樣就不能亂丟了,也不能找個時機尋個禮還回去。
燕自來道,“那我回去洗洗乾淨再還給你。”
隋沐剛想說只是一條手帕不用還了,她孃親還做了很多。
但話到嘴邊他又吞下去了,今晚跟王爺接觸了,那我再貪心一點點不過分吧……
隋沐鼓了鼓勇氣,道:“王爺不用跑一趟丞相府,到時候我去就行了。”
燕自來有點疑惑,他沒有說自己要跑一趟啊,本想是讓小廝送過去就好了。
但人家都這麼說了,也不好反駁。
燕自來將手帕折得方方正正放進兜裡,“那到時候本王再派人叫你,也可以來王府做客。”
隋沐眼裡放光,“還請王爺不要嫌棄小生便是。”
燕自來點點頭,一個約定就形成了。
等燕自來派人把手帕洗得不能再幹淨的時候,他就寫了個請帖,派人去邀請隋沐過來做客。
燕自來喜靜,於是自己的府邸在京都較偏較遠的地方,離得越遠,感覺也偏自由了些。
可好巧不巧,當他剛送出請帖的時候,何清的書信也過來了。
燕自來開啟一看,只見其先是寫了如何如何敬仰燕自來,久仰大名,最後才寫了想要拜訪結交的心願。
有些人,躲也躲不過。
燕自來把信件燒了,不自覺地想怎麼會如此巧合,他剛送出帖,何清就送信來了,何況日期還是同一天。
這倆人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
他本想透過稱病推遲會面的日期,順便應付了事,再離遠一點。
但他想到了何清和燕謹的行事,恐怕是不達目的不罷休,這次拒絕了他,以後還有千萬種方式來強制碰面結實。
燕自來好累啊,只想種種花草悠然度日,沒想到自己沒有招惹,那一個兩個都跑過來了。
他擺弄著一株草葉,葉子邊緣鋒利,一沒注意就被割破了手指,一滴血滲了出來。
燕自來頓了頓,拿出自己的手帕摁住了指頭,很快,那手帕也沾了點紅。
在皇宮裡,連沒有人性的植物都危險。
他盯著那點紅出神,想東想西,最後想起了隋沐不慎咬到他的時候柔軟殷紅的舌尖,溫溫熱熱,碰了一下很快就縮回了,不會痛。
系統現身飛到燕自來的指頭上,散了點靈氣,燕自來的手指就痊癒了,一點傷口都看不到。
燕自來猛然回神,笑出聲:“你真是厲害。”
系統叉腰,忍不住驕傲:“那當然,沒有什麼能夠難到我。”它決定以後要在這個宿主面前多多展現自己,這樣就能得到很多誇誇了。
沒有什麼能夠難倒嗎?
燕自來看著它,突然覺得自己有了一點保障,決定親自會面那兩個人。
他要親自看看,他們會怎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