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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晚想著紀叢風在紀家，便好聲好氣把自己哥哥勸了回來，等紀叢風回封家莊園再說。
“你怎麼那麼確定他還回來？”封然看著封晚的慘樣實在發不出來脾氣，只是沒好氣地問道。
“他說要我在家等他。”封晚誠實道。
封然沒說話，眼神看向虛無處，良久後嗆聲道：“他倒是把這兒當自己家了。”
“不好嗎，哥哥？”封晚眨眨眼睛道。
封然被封晚噎了一下。
他說不上來好不好，畢竟封家莊園裡這麼多年都人丁興旺，熱熱鬧鬧的，多一個人沒什麼不好的，覺得更熱鬧了。
他們幾個都喜歡莊園裡有人氣的感覺，
所以紀叢風一直住在家裡也不是不行，主要是看紀叢風的個人意願。
更何況……封然瞥了一眼正在忙著照鏡子的封晚，心裡重重地嘆了口氣，更何況紀叢風那傢伙很有可能是十五，他更說不出來什麼重話了。
“算了，隨你開心。”
“都怪我，今天沒去接你回家。”封然忽然來了一句，聲音和心情同步著低沉了幾分，“晚晚，是哥哥的錯。”
封晚轉身看向封然，心裡忽然有一塊地方軟得一塌糊塗。
“紀少爺回來了。”
有傭人敲敲門，在門外通報道。
封晚眼睛亮了幾分，起身便要衝出房間，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又洩氣地坐在桌前。
“封然，你去看看紀二少吧。”
“我這副樣子，怕嚇到他。”
封晚的話語裡明顯帶著沮喪，雙手支著下巴對著梳妝檯前的鏡子發呆，裡面映著的是遍佈紅點的臉頰和眼睛。
封然站著看了一會，伸手把封晚拉起來，手指扣住封晚的下巴察看著。
片刻後說道：“要是這都能嚇到，那他得多脆弱啊？”
“跟我一起下去，他想見你，但是他被我明令禁止靠近你的房間了，我可不想大半夜他用什麼非法手段接近你。”
封晚定了定神，看著封然不說話。
封然雙指曲起，用關節在封晚額頭上敲了敲，“沒事的，早點見了人早點休息，這點血絲明天就下去了。”
聽著封然的安慰，封晚這才好了一點，於是彆彆扭扭地跟在封然身後坐上了電梯。
—
紀叢風到封家莊園的時候已然夜幕降臨。
莊園裡燈火通明，紀叢風在看到的一瞬間有些恍然。
這徹夜不會落幕的燈光，曾經都是為了他而開的，而他兩年後再度回到這裡，卻是以一個不同的身份。
封家莊園裡傭人卡著點交接任務，安保定時巡邏，大燈照得宛如白晝。
紀叢風忽然想起十幾歲時在這裡住的每一個夏夜，他們幾個湊在一起坐在莊園的中式後院，玩遊戲、揹著封遠啟喝酒吵鬧。
封然總是皺著眉發脾氣，嫌他們一個個又吵又不安分，因為他在遊戲裡被幾個人聯合著坑，往往是第一個受罰的。盛意喝了酒總是一副微醺樣，全場誰的話都不聽，就樂意聽封然嘮叨她。
封晚被他管著酒精攝入，但總是會在不經意間被她鑽了空子，喝得醉醺醺後暈的一塌糊塗，然後倒在他身上開始鬧哥哥姐姐。
而江景，總是那個攛掇著組織遊戲的人。
那時人聲嚷嚷，燈火惶惶，少年少女的臉始終沒有被歲月染了痕跡。
定了定神抬腳往主棟的大廳走，那裡也燈火通明，紀叢風知道有人在等他。
封晚看見紀叢風的瞬間，一雙桃花眼亮了又亮。
白天她從紀家二樓摔下，本來都預設不會有人來救她，預設落地時會有當下難以承受的痛楚，卻沒想到都沒有發生。
她被人穩穩地接住，抱在了懷裡。
心臟在那一瞬間失序，砰砰的跳動著，彷彿下一秒就要衝出胸腔。
在懷抱裡的一瞬間，熟悉的氣息鋪天蓋地，給足了封晚安全感，抬眼看到的紀叢風的臉，也在無數個時刻和曾經的十五重合。
她不知道這樣是不是對的，但她想試試。
紀叢風一跨進主廳，先看到的便是封然，而後是躲在封然身後的封晚。
“還好嗎？”先說話的是封然。
紀叢風把落在封晚身上的目光收了回來，看向封然，片刻後點頭道：“放心。”
封然點點頭，眼神也跟著落在身後的封晚身上。
紀叢風一雙深眸凝著封晚看了良久，遠遠地開口道：“封晚，心虛什麼？”
封晚被直白地點了名，頂著紀叢風和封然雙重目光也不好再躲著，於是磨磨蹭蹭地從封然背後挪了出來，抬眼看向紀叢風。
紀叢風抬腿走過去，低眸看了看封晚的臉頰和眼睛，曜黑的眸子愈發深沉。
他心情很差，封晚感覺到了。
“明天就能好。”封晚輕聲說，語氣不自覺帶了點安撫。
“嗯。”紀叢風低低地應了一句。
大手撫上封晚的臉頰，手指在那些血點上停留片刻，而後又挪開。
“是我去太晚了。”
封晚愣了一下，被紀叢風的這句軟話說得心臟顫動了一下。
眼眶下意識便泛了紅。
從封然到紀叢風，全都把錯攬在自己身上。一個怪自己沒去接她回家，一個怪自己來得太晚。
但壞人作惡時，根本不在意受害者是否做好了準備。
他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情去的，哪怕這次沒有成功，下次有了疏漏也還是會成功。
封晚忽然覺得紀年許該死。
“沒有，紀二少。”封晚忽然笑了出來，彎著一雙眼睛抬頭看向眼前的人，“你來救我，已經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了。”
在此之前，她從未想過會有人救她，她只存了一顆玉石俱焚的心。
就算是封然，也沒有義務時時刻刻救她於水火，封晚兩年來只想靠自己。
後來靠自己習慣了，現下背後有了依靠反而變成了稀奇的事情。
“手臂呢？”紀叢風的視線挪了地方，沒有自己上手接觸封晚，而是靜靜地等封晚給他看。
如果她願意給他看的話。
“手臂傷得不深，紀年許功力不到位，自然做什麼都是廢物。”
封晚抬了抬手臂，示意紀叢風看已經包紮好的傷口。
“還好他只是個廢物。”紀叢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