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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小劉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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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香樟樹,沒有人摘它的葉子,葉子的味道又古怪又衝,屬實不好形容,只有親自嘗過的人才知道,但在夏天,人們都願意到這棵樹下乘涼。

香樟樹種在這那麼久了,不管喜不喜歡,他們都曾吃過,香樟葉作為輔助類食物,味道的覆蓋力蠻強的,正常人大都不想吃第二遍。

“你的臉咋恁紅?跟巴掌扇的一樣。”李奶奶瞅著劉繁說,惹得李小林和劉欣嗤笑,待李奶奶一進屋,就全都推著遛出門外,劉繁站在香樟樹右邊,喊著嗓子說:“咱玩三國演義吧!我演劉備,你們都演什麼?”妹妹劉欣忙要搶她的曹操,然後目光不約而同都投向李小林,她點點頭:“好吧”,劉欣已經從劈柴垛中挑選好自己的武器—冰刃劍,劉繁緊隨其後,名為火怖槍,突兀一聲斥責:“恁在幹啥!”驚得少年們霎時都不敢動了,臉上的驚嚇尚未褪去,就瞥見劉奶奶的眼角,嘴角明明都掛著笑!

劉奶奶在家時,劉繁便能遛出去玩,但在劉繁小時候,家長就是世界上最危險的生物,管的比太平洋都寬。

劉爸劉媽想逛街,先讓劉繁和他的夥伴,鎖在家裡,等到吃晚飯的時間到了,劉繁家長還沒回來,別人家長來尋孩子時,家長在門外喊,孩子趴在門縫焦急的醒悟了——為什麼答應被鎖!夥伴朝門外的娘可憐巴巴的伸出爪子:“媽媽,關關,撈撈”,看著門縫裡的心肝,能怎麼辦呢?夥伴的家長端著碗無可奈何,夥伴想從門縫裡讓家長喂,劉繁:別人家長原來是這樣的?我的家長原來是這樣的?

再者,劉媽鎖門前,割了一把韭菜讓劉繁摘掉枯葉,小姑姑要玩賣武器的遊戲,看著劉繁的韭菜,幫忙幹活,其實是胡亂揪一通,看著基本沒有枯葉子了,劉繁把家裡的玩具擺開,挑了把風鷹劍,他們在遊戲裡的心情並不是很開心,他們太認真了,斤斤計較,對對手充滿了戒備,錙銖必較起來時,小拳頭都握緊了,總之,我不能虧本,儘管那些紙幣做的大小不一。

夏天正午時分的太陽很是毒熱,他們喜歡把衣服潑上水,或者來個潑水節大人們躲在家裡昏昏沉沉的睡午覺,或者乾脆不知道怎的突然失眠了,醒著熬過中午時分的燥熱,為了防止出汗,大人們都儘量減少身體活動的可能,但是不知道是心裡的還是身體感知上熱的,總之,就是煩躁,煩躁,太陽讓他們的願望很簡單,天快快陰下來,來場大風,不停下來的那種,來場雨,劉繁覺得,就算來場冰雹,還沒落地就化了吧。

太陽逐漸沉下,空氣沒那麼熱了,劉繁約了幾個小夥伴,準備去偷鄰居家的玉米吃,他們幾個鑽進比人還高的玉米稈裡,並沒有太多的做賊心虛的感覺,相反,對於他們而言,還挺刺激的,此時只樂在其中。

接著就是燒火了,當火在田邊燃燒起來時,他們看著冒出來的煙升的很高,這才發覺,極有被附近的路人發現的風險,他們忙去尋找大紙片,幾個人手忙腳亂的對著上方的、中間的、下方的煙一通扇,幾個少年被源源不斷的煙整的很是疲憊,索性派一個人去放哨,保證有時間溜之大吉,經過一番折騰後,輪到吃玉米的環節了,那時玉米有一種特別的味道。

小時候,作為吃貨,劉繁偷偷把劉媽還沒送人的火腿腸藏起來,劃開膠帶,不傷箱子,把所有外包裝去掉,再把火腿腸整齊的擺放好,從中順走點,再用透明膠帶原裝封好,完全發現不了有什麼異樣,除非有人閒的慌,樂意一根一根的數。

上二年級的劉繁膽子小,放學回家,經過一個拐彎,就可以看到自家菜園子,家門口前有一個長長的土路,這條小路是家裡私有的,但此時,菜園子和門前小路中間的馬路上站著一個陌生人,是一箇中年男子,他站在我家路邊幹什麼?劉繁不敢往前走了,遠遠的站著,焦急的等陌生男子離開,最後陌生男子竟然進了他家裡。

劉繁小心翼翼的往家裡移步,還沒到門口,就聽見家裡的喧鬧聲,聽著來了不少人,劉繁就站在門外,直到有人喊了一聲:“恁家小孩回來了”,劉繁認出來了,這個人是二奶,原來家裡來的是客人,等劉繁進去,家裡竟然擺了好幾張桌子,還有新弄的大鍋,能在自己家裡吃席,劉繁立馬高興起來,跑去看大人們做飯,做飯的人劉繁不認識,但那人動作很快,比媽媽做飯快多了,鍋裡飄著香氣,像以前吃席的一樣,媽媽說,這是給他的老太辦的席。

放學後,劉繁的夥伴都到家了,他還得再走一段路,不知誰家的狗出來了,劉繁迅速躲到麥杆堆後面,那狗嗅嗅又走了起來,劉繁謹慎的看著那狗,讓自己和狗之間隔著麥杆堆,繞繞停停,太陽逐漸沉下,劉繁著急也沒用,那狗最後終於回去了,天氣有些暗了,路上遇到村裡的姐姐把劉繁送到家。免不了家人追問,但總算回家了。

吃晚飯時,劉繁聽到前門的鄰家小孩在玩貓捉老鼠,他們正爭著要當老鼠,劉繁也想出去玩,但天已經黑了,不知道大人們讓不讓出去。

不過,小劉繁的父母有時也帶他玩,劉繁姥姥甚是喜歡他,舅舅和姥姥住一起,舅舅平時上班不在老家住,宋晴,宋文敏兩個妹妹在老家上學,姥姥也不嫌吵,沒事總是吩咐劉媽帶上劉繁看望看望她老人家。

但這次,姥姥家怎麼突然多了一位成員?劉繁好奇的盯著對方。

劉媽媽也忍不住問姥姥:“這誰家的小孩?”,姥姥看著小男孩說:“好像是叫樂喧吧,這小孩的父母回老家辦事,小孩和文敏認識,他父母就把他放這兒了,應該住不多長時間”。

又轉頭吩咐宋晴和宋文敏:“恁哥哥和這個小朋友要擱咱家睡覺,恁四個別鬧彆扭”。

鬧彆扭?此刻他們都有點認生,還算和諧安靜,在一塊看完電視,到了晚飯時間,他們已經做到兄友弟恭,姊妹情深了,看到這幅感人的畫面,劉媽媽覺得不會出現鬧彆扭的情況,但姥姥還在留意著他們之間的氣氛,小孩子的分分合合她見多了。

洗澡時,劉媽笑著對劉繁說:“你看,那個哥哥怎麼穿著你的奧特曼呢?”,劉繁震驚的看著那個奧特曼內,k,有點懵,那不是爸爸給他買的嗎,他求了好長時間爸爸才買回來的,他一直沒穿過,很寶貝的放在家裡的!劉繁指了指說:“那個是我的”,但對方根本不理他,竟然不信我有奧特曼的,劉繁有點惱:“那是我爸爸給我買的”,對方依然不說話,轉身出去了,劉繁真的生氣了,好,既然你不還給我,別怪我不客氣。

劉媽媽並不知道兒子的對敵計劃,劉繁得以實施,敵方正認真盯著電視,沒有注意到有人要偷襲自己。

劉繁假裝盯著電視不經意走到他旁邊,然後迅速抓著他的奧特曼不放,使勁把它拽下來,對方察覺後,雙手死死的提著,小劉繁氣的大喊:“我的,是我的,還給我”,委屈的竟有些哭腔,男孩眼看無論怎麼拽也遮不住了,便撒了手,拽來衣服圍著,小忙劉繁猛的一拽,經過腳底,男孩絆了一下,提著隨便拽來的衣服惡狠狠的瞪著劉繁,而劉繁搶回了他的奧特曼,獲得勝利,為了防止奧特曼再被偷走,劉繁把奧特曼穿上,耀武揚威的走來走去。

劉媽媽來時給劉繁帶了很多換洗的衣服,見小樂喧沒帶,便把劉繁一直不穿的奧特曼給了小樂喧,沒想到劉繁竟然在這次爭吵後奇蹟般的第一次穿上了奧特曼,劉媽媽看著已經被拽得變大了一圈的奧特曼,鬆鬆垮垮的,又開始擔心會不會掉了。

姥姥笑著對女兒說:“你看,小孩就這樣,一會兒是朋友,一會兒要絕交,怎麼想的,把劉繁的奧特曼給樂喧,小劉繁可不大方。”

劉媽塞給劉繁一把糖:“去哄哄你那朋友,他現在不在自己家,他的爸爸媽媽也沒在身邊,咱要和朋友好好相處,給他說聲對不起,這糖你不準偷吃”

劉繁看著媽媽嚴厲的眼神,依言照做了,男孩接過糖也不說話,劉繁以為他還在生氣,忙窮追不捨的逼問,男孩舉了舉手裡的糖:“我如果還生氣怎麼會吃你的糖”。

狗突然朝著門口狂叫,原來是年齡相仿的夥伴偷偷找他玩,他正準備開心的出門時,劉媽的聲音從廚房傳出,被告知天黑不準出門,劉繁用求助的眼神看著門外的夥伴,他們小聲地給劉繁提議逃跑計劃。

少年還在猶豫,手忽然被旁邊的男孩一把抓住,一股大力拉著他向前跑,家長的呼喊聲被夏風吹的漸遠,一群少年狂奔向夜色深處,月色落滿了夏夜,卻沒奪走屬於夜的隱晦包容,他忍不住偷瞥拉著他跑的男孩,月光的清輝落在他的臉上,溫柔而清冷,許是因為跑的過快,少年的心跳的很快,而夏風不知為何吹到了天邊零落的星子,讓它們飄忽不定,少年的餘光掠過它們時,星子近乎有些慌張的忽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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