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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的，”諾敏抱著烏蘭，鄭重地說，“我一定會對她好的。”
烏蘭聽了這真誠的承諾，心裡有些暖暖的。
之前雖然總說要找個好家庭實現羊肉串子自由，但她心裡也清楚，世上沒有什麼無緣無故毫無保留的愛。領養她的家庭，只要有她吃穿，不虐待她，讓她能平平安安長到自力更生的年紀，她就很知足了。
她不求什麼寵溺偏愛，只要能讓她安穩地長大，她也一定會回報他們的。
娜仁依依不捨地送別了兩人，諾敏抱著烏蘭，出了保育院的院子，外面停著一輛牛牽的板車，輪子特別大，在草原上，這叫勒勒車。
車上鋪了厚厚的乾草，一看就是提前精心準備的。
諾敏把她抱上車，又從包袱裡翻出一件皮襖子，把她裹得嚴嚴實實的。
諾敏一邊把她像包粽子一樣包起來，一邊說：“草原上風大，可別著涼了，看你瘦的，呼日亥（可憐的）！”
烏蘭靠在蓬鬆的乾草堆裡，看著前面拉車的老牛，忍不住道：“額吉，我還以為我們會騎馬呢！”
只能怪她的刻板印象，哪怕到了二十一世紀，也覺得草原人的交通方式就是天天騎馬。
諾敏被她的話逗笑了，“烏蘭想騎馬了？等你阿爸回來，讓他帶你騎，你阿爸騎馬可好了！”
她安頓好烏蘭，扯了扯韁繩，老牛低哼一聲，勒勒車兩個高大的輪子緩緩轉動，帶著她們往草原深處去。
烏蘭一開始興致勃勃地四處張望，可隨著深入草原，四處都是茫茫的白雪，她看著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著了。
等再醒來時，眼前已經出現了一個大氈包。
門口還蹲著個裹成球的小孩，見到勒勒車過來，立刻扯著嗓子喊：“妹妹！妹妹回來了是不是！”
“這孩子！”諾敏勒住韁繩，讓老牛慢下腳步，對那男孩說，“莫日根！不是讓你上學去嗎！偷偷跑回來，等你爹回來小心他打你！”
莫日根早上知道諾敏今天要去保育院接烏蘭，在家撒潑打滾地要跟著一起去，還是被扎木合拎著鞭子嚇唬了一通，直接拎上馬扔到了學校。
沒想到這小子心心念念想著額吉今天要去接妹妹，直接從學校跑回來等著了。
要不是這草原上地廣人稀，哪怕騎上馬到縣裡也要快一個小時，估計他都能直接摸到保育院去。
莫日根這時候見妹妹來了，那是一點兒也耐不住，扒著車就往裡瞅：“妹妹呢？我看看妹妹！”
烏蘭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張大臉，虎頭虎腦的一個小男孩，只是這男孩剛準備對她咧嘴笑，就被諾敏揪著領子拎下去了。
烏蘭總覺得他那探頭探腦傻笑的樣子特別眼熟，認真一想，這不以前醫院那些大傻狗嘛。
特別有條大金毛，每次過來都可樂意跟她玩了，咧著個嘴笑得口水滴答的。
“你別嚇著你妹妹了。”
諾敏把莫日根推開，嗔怪道。她把車停在自己氈包前，過來把烏蘭抱了起來，莫日根就黏在諾敏身邊轉來轉去。
烏蘭被人抱著，心想：怎麼說呢，感覺來到這家自己都沒怎麼走過路。
她小聲跟諾敏說：“額吉，我可以自己走的。”
“哎，沒事的。”諾敏卻不撒手，抱著她進了氈包，“呼日亥，你這孩子太瘦了，還沒有小羊羔重呢！以後可要多多喝奶，長得壯壯實實的！”
氈包面積不大，正中間是個爐子，上面架著一口鍋，煙筒從頂上的天窗伸出去，方便排煙。
床就是一張大木板，底下不平的地方拿石頭墊著，上面鋪了褥子，一家人都睡在一起。
烏蘭在現代的時候還沒去過草原，但有去過的朋友吐槽現在的氈包簡直沒有靈魂，就是外面是氈包的樣子，一推門裡面和快捷酒店雙人間一模一樣，一點都不原生態。
烏蘭看著眼前的氈包，不知道這是不是那位朋友想要的“靈魂”。
不過她挺喜歡這裡的，氈包收拾得十分整潔溫馨，一看主人就是個熱愛生活的人。
諾敏直接把她抱到床上才罷休，“我的女兒累了吧？快歇歇，額吉去給你做好吃的。”
說完還瞪了探頭探腦的莫日根一眼：“不許吵你妹妹！”
諾敏忙活去了，莫日根還沉浸在自己有妹妹了的喜悅裡，光圍著烏蘭轉來轉去，然後想起什麼似的，埋頭到床邊一陣摸索，摸出個鼓鼓囊囊的小布袋，興沖沖地在烏蘭面前一把全倒了出來。
“妹妹，這可是我攢了好久的嘎拉哈，學校裡別的人都沒我的多呢，我全都給你玩。”
面前是十幾個白色的小石頭似的東西，烏蘭拿起來看了看，覺得應該是羊的關節骨，已經磨的十分圓潤，摸在手裡手感極好。
她還是第一次見這種玩具，忍不住拿在手裡細細打量了一會兒。
“你還不會玩吧？我來教你。”
莫日根看來今天是打算過足當哥哥的癮了，見烏蘭像是沒見過的樣子，立刻積極地要來演示。
只見他又摸出來一個沙包，把沙包往上一拋，拋沙包的那隻小手立刻飛快地擺弄起床上的嘎拉哈，烏蘭還沒看明白是怎麼回事，莫日根已經擺弄完畢，伸手接住了落下的沙包。
他興致勃勃地問烏蘭：“學會了嗎？”
烏蘭：……說實話，沒看懂。
她看著眼前的嘎拉哈，誠實地搖了搖頭。
莫日根：完了，我這個妹妹是個傻子。
不過好在他很有當哥哥的自覺，馬上又想：沒關係，大不了以後我罩著她。畢竟我是哥哥，嘿嘿。
莫日根當了這麼些年的獨生子，以前還不覺得有什麼，諾敏和扎木合對他雖然疼愛，但該打還是打。直到上學之後看著別的同學都有兄弟姐妹，尤其是那些當哥哥的，聽起來多威風啊！
現在他也有妹妹了！傻就傻點吧，沒事。
烏蘭還不知道自己一個大學生在便宜哥哥眼裡已經成了傻子，還在聽莫日根放慢了語速跟他講遊戲規則。諾敏在爐灶前準備著晚飯，抬頭一看，看見兩顆挨在一起的小腦袋，忍不住笑了。
嘎拉哈的規則其實不難，只是剛才莫日根動作太快，她沒看清楚而已。現在聽他講了一遍，烏蘭就明白了，只是手還跟不太上。莫日根陪她玩了幾局，外面傳來一陣馬蹄聲，莫日根立刻扭頭喊道：“阿爸回來了！”
喊完立刻想到自己今天逃了學，阿爸知道了怕不是要拿鞭子抽他，立刻驚恐地捂住了嘴。
門簾被掀開，外頭的冷風鑽進了暖烘烘的氈包裡。
進來的是一個十分高大的男人，身後還跟著一張烏蘭的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