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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姝忽然想到一個著名橋段。
《聊齋》有個的故事叫“陸判”。裡面說的是機緣巧合下，笨書生朱爾旦和陰間陸判官結為好友，二人時常夜半來天明去，對酒暢談。陸判為回報摯友，聽說朱爾旦想變得更加聰明，就請求陸判幫忙。陸判替朱爾旦剖胸換心，朱爾旦果真變得才華橫溢，高中魁首，虛榮心開始氾濫，他又想為其妻王氏割頭換面。陸判確認朱爾旦當真要換，便幫忙換了個美貌小姐的頭顱妻子，後才知道是吳侍御的女兒，之後吳侍御就認了朱夫人為女兒，和朱爾旦結成了翁婿。朱爾旦因三次進京考進士，皆未考中，從此心灰意冷，一大年三十年晚陸判官告訴朱爾旦壽命將近，不可挽回。朱爾旦死後，被陸判官推薦在陰間掌管文書，還封了官爵，有空的時候就來照顧妻兒。
這個故事原意是告訴我們：“膽欲大而心欲小，智欲圓而行欲方。”做人行事要膽大心細，智謀周全並且行為端正。
顧姝此刻想到這個故事，卻是覺得這故事暗諷了人的慾望是無止境的。比如笨書生朱爾旦，見獲得了好處後，私慾一再膨脹，剜心割頭都毫不猶豫如此涼薄。比如眼前的劉科長，既要討得她和企業的人情，又要將人脈關係作用發揮到最大化。也比如她自己，既要幫助林琰陽確保事情平穩度過，又要在不點破和楊洋關係的情況下讓她履行承諾。
這世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心。
而眼下，她倒羨慕起了朱爾旦，凡事只去計較自己的利益得失，可能很多事情也不會這麼複雜。
然而此刻，她依舊是那個“笨書生”，卻沒有那決定人生死的朋友。
她不知如何去應下劉科長的“請求”，若她和楊洋真的只是幾年未見的大學同學，這事兒倒也沒有委託錯。
她不能告訴劉科長“所託非人”，只能抱怨自己窮途末路。
她無奈的點了點頭，應許了劉科長交給她的任務，為了做好最壞的打算，她只得中氣不足的說了句：“我試試看。”
“哎呀，你們小姑娘，關係那麼好，這又是幫助咱們做宣傳的好事兒，顧姝啊，你來局裡工作也有三年了吧？要多挖掘身邊的資源，你們年輕人，進步空間大著呢！再說了楊記者不是擅長做企業新聞的專刊嘛，咱們也算是適當其時。”
……
顧姝呆呆的坐在辦公室，不一會兒，劉科長把方案大綱發了過來。
時間定在下個月的下旬。
雖說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顧姝卻還是覺得胸口像石頭壓著一般，喘不上氣。
快下班的時候，鄭琳琳又跑到了顧姝的辦公室，像是聽到了什麼特大新聞似的，一臉震驚的對她說：“那個，那個李科長，你知道嗎，她……她得了……”
“腦癌。”顧姝見她上氣不接下氣，便接了話。
“啊？你知道？”鄭琳琳臉上的瞳孔又放大了幾倍。
“對，剛知道不久。”
“那你，那你不告訴我！”鄭琳琳有些失望，畢竟這單位裡的八卦，她總是第一個分享給顧姝。
這大概是女人的天性。
可是在顧姝看來，這種關乎生命存亡的事情，是人生大事，不應該由她私自向他人提起，更不應該作為茶餘飯後的消遣，去隨意的評頭論足。
這是對生命的褻瀆。
顧姝沒說什麼，只是輕輕拍了拍鄭琳琳的肩膀：“好啦，小姑娘，李科長現在需要好好養病，咱們就別添亂了。”
顧姝沒說什麼，只是輕輕拍了拍鄭琳琳的肩膀：“好啦，小姑娘，李科長現在需要好好養病，咱們就別添亂了。”
晚上顧姝沒有回緣夢小區，而是去了父母家。
她擔心許汐並沒有離開，不想再面對見面的尷尬。
祁欣見了女兒自然是歡喜的，嘴裡不停唸叨“女兒憔悴了”之類的話，倒也沒說什麼她不想面對的事情。
吃完飯，顧姝便回了屋裡，看到許汐送的那隻朱迪公仔還在床上靜靜躺著，她拿起來，把它塞到了儲物箱裡。
不知此時他是回到了H市還是……去了那個人那裡。
……
第二天，顧姝約了陸晨一起吃飯，地點定在了單位附近的“合味”餐廳。
不得不說，“合味”的快餐經營的還是相當成功的，正峰下班高峰，餐廳裡幾乎座無虛席。
“顧小姐今天不吃肯德基了？”陸晨放下包說道。
“行了，你別揶揄我了。”顧姝看著陸晨旁邊大大的揹包，問道：“你這是去現場了？”
陸晨是個室內裝修設計師，有活的時候，不分白天黑夜的往裝修現場跑著。
想想也是唏噓，顧姝現在的房子，還是陸晨一手幫著裝修置辦的。
顧姝把租房子的要求大概告訴了陸晨，單身公寓、拎包即住，房租不能太高、距離單位方便。
陸晨想了想，說道：“我說你就是死腦筋，那房子好好的你給他幹嘛。他又不會回S市，不也還是轉手賣掉，當年那個房子裡裡外外都是咱們倆人看著裝修的，費了你多少心血啊！”
現在那套房子，雖說裝修花的錢不多，那也是顧姝按照自己的想法，讓陸晨改了很多次設計稿後敲定的。那個夏天，她跑遍了裝修大市場，大到家用電器、小到地磚家飾，都是她一個一個挑選出來的。
可以說，家裡的每一個細節都有著一個流著汗水的故事。
“不想再待在那兒了。”顧姝懨懨的喝了一口八寶粥。
“怕睹物思人？”陸晨不愧是她十幾年的老閨蜜，可謂話裡藏刀，殺人不見血。
“不，我嫌不吉利……”
“噗……”見她還有心思開玩笑，陸晨提著的心放了下來。
她總怕顧姝走不出這段感情，總是用輕鬆的口氣逗她開心。
她太瞭解顧姝，多餘的安慰只會讓她更難受。
陸晨提供了幾個小區，她對地產的分佈比較熟悉。
顧姝用手機查了查這些小區的分佈，都不是特別滿意，林琰陽的那套公寓不知有什麼魔法，總是時不時的浮現在她的腦海。
她每每想到那房子的佈局，還有他選擇的色彩搭配，竟會覺得有一些……溫馨……
雖然租房的事情也拜託了林琰陽，但事後她總覺得有些不妥。
畢竟她和他的關係並沒有熟絡到這種地步，況且那天喝醉酒……再見面也不知會不會尷尬。
顧姝咬了一口油條，假裝不經意的問道：“自在公寓怎麼樣？”
陸晨沒想到顧姝會提到自在公寓。
雖說是單身公寓為主的小區，但是這個公寓可不簡單，聚集了大量的精英人士，是單身公寓裡的天花板。
“當然，很不錯！”陸晨點點頭：“可是價格……應該也很不錯……”
“哦？很貴嗎？”顧姝對單身公寓並不瞭解，有些驚訝的問道。
“那倒也不是，咱們顧小姐應該可以負擔的起，只是……這房租估計得是普通公寓的兩倍。”
“這麼貴？”顧姝想了想，覺得還是作罷。
“不過……”陸晨好奇的看著她：“你怎麼知道‘自在公寓’的？”
這個公寓只有6棟樓，綠化面積很大，但是因為針對的受眾人群消費較高，前兩年還沒有開盤就已沒定了大半，所以普通的居民對它瞭解並不高，更何況是顧姝這種對房地產資訊一竅不通的傢伙。
“我……我……就……一個朋友住在那裡……”顧姝打小就不會說謊，尤其在比較熟悉的人面前，更是破綻百出。
“顧姝，你有情況，快點老實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