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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姝沒有想到，再次見到她，是在局裡的會客室。
週一上午，辦公室裡鄭琳琳見到她，衝她擠了擠眼。
她也心神領會的走了過去，鄭琳琳神秘兮兮的說：“姐，會客室，報社來人了。”
顧姝扭頭往裡一看，正巧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睛。
沒錯，是她。
一個月前，她們在H市剛剛見過。
看到她，顧姝覺得全身的氣血都湧了上來，渾身不自覺的發抖。
“姐，姐，你沒事吧？不舒服嗎？”鄭琳琳看著顧姝由紅轉白的臉，緊張的問道。
顧姝緊緊抿著嘴，彷彿一切都在此刻靜止。
她們對視了很久。
眼看著楊洋站了起來，準備往她這個方向走來，卻被剛剛走進會客室的劉科長打斷。
顧姝倒像是那個犯了錯的人，慌忙的轉過身，匆匆對鄭琳琳說了句：“我沒事。”便逃也似的回了屋裡。
她整個腦袋亂哄哄的，時而浮現楊洋那雙眼睛，時而浮現許汐離開時的背影。
像是迷途的孩子，找不到回去的路。
這時，林琰陽的面龐出現在她腦海中劃過，她才意識到，楊洋這次來多半是因為泰咖的事情。
顧姝還在猶豫是不是要先聯絡林琰陽，瞭解一下泰咖的事情進展，鄭琳琳卻走進屋招呼她：“姐，劉科長喊你去一趟會客廳。”
顧姝沒想到楊洋會直接告訴劉科長二人的同學關係，恰巧這次泰咖事件的調查，除了劉科長所在的餐飲服務安全監管科主辦外，還涉及其他幾個業務部門。而她所在的食品藥品安全協調科就是其一。
李科長病假，再加上她和楊洋的這層關係，不可避免的會與她正面接觸。
她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會客室的門。
楊洋不愧是在記者界見過世面的人，面對和她的這層關係，絲毫看不出情緒上的波瀾。
“顧姝，不記得我啦！”她看似熱情的對顧姝打著招呼。
顧姝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湧，她不知道怎麼去接應她熱情的問候，此時她的腦海飄過無數想對她發洩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
現在想想自辦理完離婚手續，許汐給她打過的幾個未接電話外，他們便再無聯絡。
可笑的是，她還沒有搬離出那套房子。
那裡還殘留著他們共同生活的用品，這次看見楊洋，她倒想著要趕緊回去收拾乾淨。
她禮貌的點了點頭：“記得，肯定不敢忘。”說完，她看向楊洋。
果不其然，顧姝的話外音，讓她看起來有了些許尷尬。
“小顧，你這同學真是年輕有為啊！”劉科長誇獎道。
“哪裡哪裡，我們這就是服務大眾，新聞傳遞者。”楊洋話語間透露著和她的精明與世故。
“這次你們來，主要是想了解泰咖這個投訴事件的辦理情況？”劉科長問。
“對，因為這次舉報寄到報社的素材很齊全，所以臺裡也很重視。當然了，我們在報道之前，肯定會聽從咱們政府部門的意見。”
“事件的舉報材料呢我們這裡也收到一些，作為政府主管部門，我們應當秉承著對雙方都負責的態度，事件沒有調查清楚之前，媒體還是不要擅自報道。”劉科長這話說的已是態度明確。
顧姝知道，凡事沒有結論之前，若媒體事先報道對三方都是不利局面。
“劉科長，您說的對，所以我這不是代表報社來向您請教了嗎。我們報社的意思呢，想做一期連載專刊，不論這舉報的素材是真是假，咱們先把線索拋開，後續針對調查情況再進行跟進……”
楊洋果然是有備而來，這樣的做法可謂是一石二鳥，報社坐收漁翁之利，卻可以絲毫不受牽連。
“我覺得這樣也不妥。”顧姝沒有忍住，說了出來。
劉科長和楊洋齊刷刷看向她，她知道自己已做了那個所謂的替罪羔羊，卻不得不再多說幾句。
“如果這次的事件是真實的，對於泰咖而言，情節輕的話，只涉及到罰款整頓，那這次的報道可謂是致命一擊，而局裡也避免不了受到衝擊。如果網路上有跟風者進行輿論發酵，說我們政府監管失職、不作為，那我們將陷入兩難境地。再或者這次事件只是泰咖競爭者的惡意舉報，那它受到的輿論影響就等於是無妄之災。”顧姝說的頭頭是道，她不知她所分析的這些利弊劉科長又豈會不知道。
只是這話，不能從他嘴裡說出。
劉科長倒也沒說什麼，他也知道顧姝和泰咖之間多少有些私人關係，雖然顧姝只是淺淺對他提及了一些，但是她的這些話，於公於私都是合情合理的。
楊洋大概是沒想到顧姝的態度如此強硬，她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對泰咖目前調查的進展做了一些瞭解。
劉科長倒是經驗豐富，特意叮囑了楊洋，不可私自錄影錄音，要相信政府之類的話，說完還意有所指的指了指會客室的攝像頭：“咱們現在倡導清清白白辦理群眾訴求”。
楊洋依舊保持著她格式化的微笑，不停地說：“當然當然，咱們H報就是H電臺直屬的報社，發出去的東西肯定是官方認可的，劉科長請放心。”
最後，劉科長意外的說：“既然報社也收到了舉報者的來信和寄來的資料，我建議咱們報社還是把這些資料提供給我們，也算是能幫助我們儘快的進行辦理。”
“好的，這些資料我已經用隨身碟備份了一份，全部都做成了電子影像資料。一會兒就複製給您。”楊洋客套的應著。
走出會客室的門，劉科長說：“小顧，老同學見面，下班以後可要好好陪陪她啊。”
顧姝點點頭：“那是自然，畢竟我們也很久沒見了。”她特意把“很久”兩個字加深了一下。
楊洋倒沒有拒絕，她拿出手機：“顧姝，我加一下你的微信吧，後續有需要聯絡的地方還很多。”
她想要拒絕，看到一旁站著的劉科長，只得乖乖拿出手機。
加了微信，互留了電話。
楊洋臨走前，在劉科長耳邊說了些什麼，只見劉科長點了點頭。
她轉身衝顧姝指了指手機，隨即揮揮手，離開了局裡。
顧姝回到了辦公室，思緒一下變得很亂。
她沒想到會那麼快就見到楊洋，並且還莫名其妙的加了她的微信。又想到林琰陽拜託她的事情，她又開始猶豫是不是應該告訴他，報社已經安排人來到了S市。
週一的例會需要每個科室的負責人參加，李科長不在，顧姝自然挑了大梁。
會上，劉科長簡要彙報了“泰咖”事件調查的進展，聽著大概方向，對於林琰陽是利好的。
顧姝懸著的心，又放了下來。
只要媒體不亂做文章，那這次事件對他的衝擊應該能在掌控範圍之內。
散會後，劉科長不出意外的把顧姝喊到了辦公室。
“小顧啊，你那個記者同學，聽說比較擅長這種社會商業類的報道。”劉科長這話算是拋磚引玉，想探一探她和楊洋的真實關係。
顧姝明白，若是此時刻意表明她和楊洋關係的疏遠，劉科長斷然不會相信。她與“泰咖”微妙的關係，已是被他事先知曉，楊洋又刻意透露了和她的同學關係，若是這次事件在新聞媒體界發酵，不牽連局裡還好，若是被有心人炒作為業務部門“不作為”，那她的責任就大了。
這算是兩頭都不討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