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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校的幾年時光，顧姝已經和孫小玉踏遍了學校的每個角落。
學校哪個柵欄有小路能通往隔壁的哪個學校，她都一清二楚。
學校的西南角全是密密的楊樹，很少有人穿過楊樹和草叢去看一看裡面是什麼。顧姝去過，而且驚喜的發現，裡面是一塊寬敞的草地。
學校園林維護的大爺就住在這塊綠蔭一角，這塊草地的一角是老大爺的房子，臥室旁邊是大爺搭起來的簡易溫室，裡面放著各種各樣的盆栽，色彩斑斕的花朵很是可愛。
因為是溫室，所以這裡四季都能看到春天的景象。
外面的草地上，老大爺每年四季都會種上應季的蔬菜。
顧姝自然成了這裡的常客。
每逢夏天，顧姝總愛來這裡偷偷的摘下幾捧蠶豆，飛也似的逃回寢室用鹽水煮開，很是可口。
現在正逢冬季，老大爺的家門口搭起了竹架，細細的竹竿被醃製了鹹鴨和豬頭壓得彎下了腰。
好一幅美景，這讓嗜肉如命的顧姝很是眼紅。
偷菜這一事雖說是顧姝企圖製造與許汐單處機會的藉口，卻也了了她一樁心事。
美食與美色合而兼得，顧姝沒由來的感覺上帝也要垂憐於她。
第二天一早，顧姝就給許汐發了簡訊。
——“時間約在晚上8點，就在操場見面。”
他回了一句：“好。”
晚上的操場，是個適合談情說愛的場合。
許汐如約而至。
他到的時候，顧姝正拿著小鏡子小心翼翼的補著妝。
遠遠的，許汐看到她略微發抖的微胖的身影，像極了一隻冬天的懶貓。
顧姝是格外在意與人的第一印象的，為了使自己看起來苗條些，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長毛衣，外面裹了一件棗紅格子呢大衣。
考慮到小腿略粗，她咬了咬牙，只穿了一條可以隱約看到面板的黑色尼龍襪，然後穿上了最愛的牛皮長靴。
零下6度的天氣，讓顧姝看起來格外英勇。
許汐用力裹了裹長長的棉大衣，慢慢走向顧姝。
“喂，你的嘴巴油塗太多了。”
為了不讓第一次的見面變得尷尬，許汐調侃的在她背後小小的嘲笑。
顧姝驚得手一抖，鏡子也掉到了地上。
“啊，那個……我……”
為了不讓顧姝的臉轉成鮮活的豬肝色，許汐笑了笑：“去偷菜吧，在哪？”
顧姝緩解了尷尬，又變得異常興奮。
“秘密，跟我走。”眼波流轉，讓顧姝的眼睛在這個夜晚看起來格外的明亮。
許汐竟不自覺看的恍了心神。
顧姝帶著許汐穿過白楊，來到了這片世外桃源。
大抵是因為有人陪著，原本怕黑的顧姝，卻覺得寒風刺骨的夜晚也格外美麗動人。
“快看！”顧姝雀躍的搖晃著許汐的手臂。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許汐看去，看到了一排排整齊的豬頭。
冰天雪地的夜晚，空曠的草地，一排排死豬頭，貨真價實的死豬頭，許汐開始打起哆嗦。
顧姝並沒有發覺許汐的不適。
她自顧自的跑到豬頭旁邊，抱了一個。她專注的掰開固定豬頭的鐵絲，開心的扭過頭，對著許汐咯咯的笑著露出一排整齊而慘白的牙。
許汐覺得很是瘮人。
“喂，幫我看著點，我來拿！”
她開心的比劃著，卻沒有看到已經慢慢向她走近的園林老大爺。
許汐不知該怎樣提醒顧姝，只得大喊一聲：“快跑！”
顧姝吃驚的放開豬頭，向許汐跑去。
“你們給我站住！”老大爺在後面喊著。
她才意識到自己已被發現，頭也不敢回，死死的抓住許汐的手，向操場的方向跑著。
不知道跑了多久，感覺再也跑不動了，許汐停了下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顧姝扶著許汐的肩膀：“哎呦，累死我了！出師不……不利！”
“哈哈，虧你想的出來。”
許汐從心底湧躍出一種從沒有過的輕鬆。
那天過後，顧姝感覺自己和許汐的關係發生了質的改變。
聊天中也不乏一些曖昧的小玩笑，她甚至感覺到許汐是有那麼一點喜歡她的。
許是上一段感情給了許汐太深的記憶，對於這個讓他再次心動的女孩，他卻變得猶豫起來。
許汐不是那種因為想談戀愛就去談戀愛的人，在他的世界，談戀愛就要想到未來兩人的發展。
想的太多，顧慮也就越多。
當想到兩人不在同一城市時，許汐把稍微動搖的決心再次堅定下來。
絕對不可以。
所以，當偷菜的美好回憶縈繞在顧姝的腦袋裡一週之久後，顧姝決定再次把許汐約出來。
這一次的理由是為了報答許汐在偷菜時的英勇相助。
可是這一次，許汐拒絕了。
前一晚兩人還聊得不亦樂乎，而這一天，卻又回到了當初不遠不近的距離。
許汐的略微疏遠，顧姝很敏感的覺察到了。
顧姝覺得，心痛的快要讓她快要承受不了了。
那天過後，兩人再沒有任何聯絡。
那一天，許汐回到了家。
之後的幾天，顧姝強忍住在她看來是天崩地裂的失戀，每一天馬不停蹄的跑著新聞，讓自己忘記這段日子給自己造成的幻想。
因為自尊心，顧姝再沒有主動聯絡過許汐。
可是，每當看到許汐灰灰的頭像時，她的心裡又不自覺的湧出莫名的失落。
這樣的日子，整整持續了五天。
那一天是2010年12月12日。
顧姝剛剛跑完火災現場，回到宿舍已經是晚上10點了。
疲憊的她強忍著發抖的眼皮，開啟電腦，連夜趕著要發的新聞稿。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看到，許汐的頭像一直在電腦的右下方閃動著。
她緊張的點開。
“做我女朋友絕對不能一吵架就提分手。”
顧姝的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著，竟然比高考時還要緊張。。
她不知道是不是他發錯了，還是給她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她愣愣的盯著電腦，很久之後，許汐又一次發來了資訊：“有異議嗎？”
過山車的暈眩感。
她不知所措的問道：“是不是發錯了？”
他回覆：“哦？發錯了嗎，那請幫我把這條資訊轉達給顧姝。”
她竟然不知道是不是要接受。
這樣的變化，讓她有種莫名的壓力。
幸福來得太快太突然，她太怕失去，三年的暗戀，當就要守來屬於自己的幸福時，她卻不知道該如何接受。
“我能想一想嗎？”她問。
“好。明天我回校。明晚主樓天台見。”
顧姝一夜未眠。
好不容易跑完了第二天的新聞，顧姝心不在焉的坐在返校的公交上，仔細思考晚上主樓的見面該怎樣應對。
再不是偷菜時的歸心似箭，而是每一秒都希望再慢一些。
顧姝趕到主樓的時候，許汐看上去已經到了很久。
她走向他，竟顯得格外的不知所措。
許汐衝顧姝微微一笑，這一笑，又恍了她的心神。
兩個人，靠在主樓的欄杆上，沉默了很久。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就那樣的並排站著。
很久過後，許汐輕輕地問：“想好了嗎？”
她想了很久，看向滿是星星的夜空：“為什麼呢？”
“沒有那麼多為什麼的。”
他忽然輕輕地握住她放在欄杆上凍得發紅的小手，隨即，裝進了自己的口袋。
“顧姝，從偷菜那天起，我就想到了一個特別貼切你的名字。”
她已被他忽如其來的動作亂了心智：“啊？”
“天蓬，你應該叫天蓬。”
“你說什麼？”她痴痴的問。
“天蓬，我們在一起。”許汐輕輕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