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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好一會兒，里正才開口。
“單憑几根雞毛就說林家是偷雞賊，的確有些證據不足，但這雞毛不出現在張三家，不出現在李四家，偏偏出現在林家，林家確實又有重大嫌疑。這樣，你們幾家呢，再回去仔細找找證據，證明此事的確是林家所為，林家呢，也想辦法證明給大家看，證明你們是清白的，跟此事無關，我，也會派人去查，有結果了再行定奪，如何？”
眾人汗。
又來了。
又來這套了。
每次有個麼事，都說會派人去查，都說等查出結果再行定奪，十次有九次不會有結果，最後都不了了之。
幾家丟雞的人家自是不樂意，反正總共有四家，就算得罪了里正也不是一家得罪，便紛紛委婉地表示了反對。
“今年收成不好，馬上又年底了，我家可是就指著那兩隻老母雞了，還想著攢蛋去賣，也能湊合過個年，如今……這年怕是沒法過了。”
“哎，我家也是啊，兒媳剛生完娃兒，月子裡一隻雞都沒吃過，捨不得殺啊，正生著蛋呢，誰知……”
“昨夜是我們四家，今夜還不曉得是哪家遭殃呢，這個挨千刀的賊不揪出來，定然會一直禍害，村裡怕是要不得安寧了。”
“是啊，這還讓大家麼樣安心睡覺啊？”
丟雞的人家不樂意，林嬸和林大華自是也不悅得很。
林嬸更是差點要哭出來：“讓我們孤兒寡母的想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我們麼樣證明啊？我家是窮，但這種腌臢事我們也做不出來。”
不搞個水落石出，就這樣不了了之，他們娘倆豈不是要一直揹著這個罪名？她這輩子就這樣了，可以不在乎，可大華呢？大華已經到了說親的年紀，如此這般，還有哪家姑娘肯嫁過來？
不行，這盆髒水林家不能受。
“請里正大人一定要主持公道啊！”林嬸只差給里正下跪了。
里正摸摸腦門，甚是頭疼。
張小丫猶豫了一下，建議道：“要不去被偷的人家現場看看吧，指不定能發現麼事線索。”
破案首要任務便是現場勘查，現場勘査的基本要求是及時、全面、準確、客觀。雖然距離昨夜案發時間已經過了很久，但畢竟這裡是落後的古代鄉村，偷雞賊肯定不會有太多反偵查能力，難保不在現場留下一些蛛絲馬跡。
見說話的是張小丫，里正本準備斥她幾句，後又覺得目前似乎只有這麼辦才能平雙方的怨，且安撫村民。
身為里正，總不能一直不作為。
“嗯，我也正有此意！”末了，示意丟雞的幾戶人家，“走，且帶我去看看。”
眾人出了林家，往離林家最近的一家人家走。
林嬸跟林大華自是也跟在一起。
見林嬸臉色不好、神情緊繃，張小丫柔聲寬慰：“林嬸兒莫要太擔心，真相總會大白的。”
林嬸勉力彎彎唇，“嗯，今兒個多謝小丫了。”
張小丫搖搖頭。
林大華忽然想起什麼，壓低聲音道：“會不會是顧冬至？”
今兒個來過他家的，就只有顧冬至和張小丫，張小丫沒進院子，顧冬至進的，所以，顧冬至若想扔下幾根雞毛那是很容易的事，而且當時天未亮，也不會被發現。
“不，不是他，”林嬸當即就否定了，“你們走了之後，我還清掃了院子，並沒有發現雞毛，還是下晝丟雞的人家找雞，找到我家門口發現了雞毛，然後進到院子裡，發現院子裡也有，具體幾時有的我也不曉得，上晝我去地裡翻地去了不在家。但你們走後沒有，我是確定的。”
“嗯，我也覺得不是他，”張小丫也說出了自己的看法，“畢竟這樣做太明顯了，很容易就會被懷疑到。想要神不知鬼不覺扔幾根雞毛並不難，沒必要這樣，他又不傻。”
林大華想想，這倒是，便沒再說什麼。
張小丫又湊到林嬸耳邊：“林嬸兒，平素有沒有跟誰結下麼事仇怨？”
門前的雞毛可以理解為偷雞賊路過的時候不小心掉下的，那院子裡的呢？偷雞賊又不經過院子。
真是被風吹進來的嗎？
未必。
林家院牆可不低，而且，她記得就早上起了風，白日裡幾乎沒有風。
所以，最大的可能還是有人扔進來的。
這般故意栽贓陷害，肯定跟林家有麼事過節。
“仇怨？”林嬸想了又想，“沒有啊，gua婦門前是非多，我就是怕惹是非，一直都謹小慎微，不去惹事，沒跟誰結下仇怨啊，甚至都沒跟外人紅過臉。”
“嗯。”張小丫點點頭。
只能看現場勘查的情況了。
然，鬱悶的是，接連看了三家人家，她保持了十二分的警惕和細心，都沒有任何發現。
其實，她也有心裡準備，畢竟時間過了那麼久，昨夜發生的事，現在已經是半下午快黃昏了。
最後一家是宋鐵匠家。
宋鐵匠家的雞圈在屋後的後院，在他的帶領下，大家直奔那裡。
到了後院，里正負著手踱步轉了一圈，這裡瞅瞅，那裡看看。因豬圈也在一起，氣味實在有些難聞，不時聳鼻皺眉。
張小丫也四下檢視著，觀察著地形，想象著偷雞賊從何處進後院，如何偷，又從何處離開，最後視線就落在了豬圈邊的圍牆上。
此處圍牆最低，圍牆外就是後山，從後山上越圍牆過來，簡直輕而易舉。
想必偷雞賊就是從此處進的後院，也是從此處離開的。
豬圈裡面又潮又髒，見張小丫翻木欄準備進去，宋鐵匠連忙喚她：“你做麼事呢？那兒是豬圈，雞圈在這邊。”
“我曉得。”張小丫徑直跳進豬欄，視線落在圍牆下爛泥上的幾個鞋印上。
鞋印有朝裡的，也有朝外的。
腳印很大，顯然是個男人。
宋鐵匠個子矮小、人清瘦，不可能穿如此大鞋，他媳婦個子更小，更不會。
雖如此想，她還是回頭確認了一遍兩人腳下。
的確不是他們二人的腳印！
所以……真如她所料，偷雞賊就是從此處圍牆進來的？
走近細看。
忽然眸光一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