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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隊右腿後撤,微微下蹲至發力姿態,腿部肌肉緊繃,黑色霧氣縈繞其上。
下一刻,他平地一躍十數米,完全碾壓了世界上跳高運動員的最好成績。
但距離越近,他在那顆隕石之下就顯得越渺小,如螳臂當車、蚍蜉撼樹。
強烈的火光灼燒了豹隊的雙眼,他雙目刺痛,不可避免的閉上了眼睛。
下一刻,他只感覺耳邊勁風呼嘯,整個人前所未有的清爽。
“轟!”
豹隊的身軀跌落在地上。
他難以置信地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然後直視天空。
巨大的隕石憑空消失,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
可他雙目殘存的灼燒感讓他明白那不是幻覺。
片刻後,豹隊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跑到山崖邊往下望去,人影渺小不可察覺,但滾落留下的痕跡還在。
“完了!我這不會成謀殺同事了吧?!”
……
路閒二人坐著車回到了城裡,獅山離他們住的地方有些距離,現在已經是夜深時分,小區樓下的流動攤販們不斷吆喝,引來一些上班族攤前駐足。
“揚州炒飯!十塊一碗!”
“暴打渣男檸檬茶!夏日炎炎,有你超甜~”
“城管來了!趕緊趕緊!”
……
人間的煙火氣分外嘈雜,路閒原本十分厭惡這種吵鬧的環境,但此刻卻有了格外的親切感。
“要吃點什麼不?”路閒開口問道。
“最近那個攤位在賣芋泥香酥鴨,你吃嗎?”
“可以。”
小安有一個非常好的優點,不論吃飯還是採購別的什麼東西,她從來不會說“隨便”“都可以”這樣的話。
因為她知道,路閒不喜歡做選擇。
出於雙目失明的緣故,路閒對各種事物的判斷力都會比常人低上許多,他的選擇也非常容易踩雷。
小安很快就買來晚餐,然後把M9開到小區的地下停車場,攙扶著路閒回到了家中。
二人默契的沒有提及獅山上發生的事情,用餐及洗漱過後,也各自回房睡覺。
路閒不敢去想劇組的其他同事怎麼樣了,因為結果顯而易見。
他微眯雙眼,只感覺渾身上下前所未有的疲憊。
不多時,便進入了夢鄉。
……
路閒又做夢了。
作為一個盲人,他時常做夢,但夢境中如現實一般晦暗,他什麼都看不見。
除了一棵樹。
他從未見過樹,但他第一次看見這東西的時候,就已經瞭然於心,這一定是一棵樹。
一棵風燭殘年的老樹,張牙舞爪的枝幹似是掙扎不休。
但這一次,路閒夢中的世界變了。
以這棵老樹為中心,周圍的土地上逐漸有著綠芽冒頭。
那是綠色吧?草應該是綠色的。
路閒彎腰趴在地上,仔細觀察著這片稀疏的草地。
聽、聞、摸、嘗。
雨水混合著泥土的芳香,是放線菌的味道。
草身溼漉漉的,邊緣稜角還稍顯鋒利,颳得路閒指尖微微泛痛。
口感出乎意料的軟綿,味同嚼蠟,難以吞嚥。
可惜此處無風,什麼聲音也沒聽到。
路閒再度看了地面好幾眼,並牢牢記之於心,原來這種東西就是草。
緊接著,他小心翼翼地落腳,避開了每一株草,緩步走向那棵老樹。
“噗通!噗通!噗通!”
他沒來由地一陣心悸,心臟的劇烈跳動讓他渾身不適。
似乎身體本能地排斥眼前這棵老樹。
在以往的夢境中,這種情況也一直髮生,甚至程度還猶有過之。
可現在,他強忍著那股悸動,第一次伸手觸碰到了老樹的樹幹位置。
樹皮枯硬,摸起來如同凹凸不平的石塊。
下一刻,一顆鵝卵石大小的綠色晶體從樹幹內緩緩脫離,並直接撞進了路閒的身體裡。
一股難以言喻的清明感受湧上心頭,路閒霎那間念頭通達,彷彿生命都得到了昇華。
在他靈魂深處,一道空靈而悠長的中性聲音響起。
「離經的自由」
“誰?誰在說話?”路閒面色一沉,四處張望。
「你曾犯下名為“自由”的罪狀,你無視規則,禍亂秩序」
「當你身陷囹圄,桎梏加諸,你總能找到規則之外的解法」
「作為代價,你將失去耐心」
「作為代價,你將嚮往自由,你厭惡一切帶有禁錮屬性的事物」
「作為代價,你將愛上“裸睡”,你喜歡這種沒有束縛的感覺」
「作為罪犯,你的生命將會受到限制,你的服刑期為兩年半,共913天,服刑期滿,將往生來世」
路閒微微愣神。
這就是白天時,那個豹七口中的“罪狀”?
所以,自由為什麼也有罪?
服刑期兩年半是什麼意思?
他為什麼會夢到這些東西?
他有著數不清的疑問,卻沒人能給他解答。
“我說,是你搞的鬼吧?”
路閒拍了拍樹幹,面無表情。
等待片刻後,樹幹並沒有回應他。
他頓時覺得自己瘋了,為什麼要跟一棵樹說話?
“不理我是吧?我可沒有耐心繼續等下去了。”路閒惡狠狠地砸了樹幹一拳,但老樹紋絲不動。
他扭頭看向老樹的枯枝,隨後邁了兩步過去,做出起跳姿勢。
他縱身一躍,跳起來抓住了其中一節枯枝,本想將其扭斷,結果枯枝晃動了兩下,韌性十足,直接把路閒掛在了半空中。
“媽的!你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路閒怒罵一聲,格外的暴躁。
下一刻,他手中的枯枝突然變得滑膩,如塗滿精油的人體面板,完全沒有了枯爛樹枝的巨大摩擦力。
這導致路閒無法再抓住樹枝,直接跌落了下去。
他的心頓時懸了起來,失重感充盈全身。
……
路閒猛地睜開眼,身體一陣抽搐,直接坐起了身。
他被噩夢嚇醒了。
但睜眼所見的,依舊是一片漆黑。
他有些失望,夢裡是自己唯一能視物的地方,沒想到這次居然被驚醒了。
“離經的自由……”
路閒呢喃一聲,不知道自己夢到的是否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小藝,現在幾點了。”路閒輕聲呼喊著自己手機的語音助手。
“我在!現在是7月23日凌晨兩點五十六分。”正在充電的mate 60亮起螢幕回答道。
路閒突然面色一凝,渾身發寒。
他清楚的記得,劇組去獅山拍攝是定在7月23號的!現在怎麼可能還是23號凌晨?!
……